第十九章 山廟夜議
“大……大哥，您住在這啊！”
李墨坐在大堂吃飯，菜的味道極好，又加上連續在野外吃了那麽久的幹糧和烤肉，所以極為享受這一餐，沒想到吃了一半，趙甘領著中原鏢局的總鏢頭郝榮找上了門。
“我等不知你老乃神仙中人，以前有所冒犯，還請恕罪。”郝榮恭恭敬敬地上前，將一隻錢袋放在李墨麵前，“這是您的鏢費，還有嶽陽小侯爺和我們幾個表示的敬意，還請您老笑納。”
李墨瞅了錢袋一眼，“我本想混在鏢隊裏，可以省些事，鏢費原是改交的。不過，既然出手救了你們一次，這錢我拿了也心安理得。”說著，他把錢袋拿到手裏打開，翻手一倒，落下百來枚金幣。
“這嶽陽小侯爺出手倒也大方，不過……”李墨微微一笑，搖搖頭，沒往下說，抬眼打量了一下趙甘，隨手抓了一把塞給他，“你當時也出了力，這是你的。”
趙甘甚是惶恐，想要推辭，如何可能拗得過李墨？怏怏地收了，私心裏竊喜。
李墨笑笑，他素來不喜欠人人情，這一路與趙甘之間的情分，一把金幣就此了斷，也算是便宜。待出了梁州，世間就不再有這個中年行商，隻有一個心有乾坤的少年。
修行中人，最愛講因緣！李墨不知不覺中，也染上了這毛病。曬然一笑之後，偏頭望著窗外，卻意外地發現幾個熟人。幾年不見，楚天舒益發沉穩，而陸嶽則顯得成熟多了，眉宇間散發著股英氣。兩人身後，大都是當年在雲霄觀跟著他練劍的小子。
“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李墨心中掠過一絲疑問，眼角間正好看到巴山龍門師兄弟三人出來，為首的那個三十來歲的漢子人長得還算精神，就是眼睛有點三角，目光有些毒；至於鄧鶴就比較抱歉，難怪秦家兩女提起他就惡心；至於小胖，人如其名。
這三人沒有看到李墨，卻是看到了街上那群少年，眼神裏閃現出一絲莫名的精光，李墨從中感覺出一絲貓見到老鼠時的欣喜與殘忍。
“什麽時候，巴山龍門的弟子也能欺負起我雲霄門的人了？”李墨胸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憤怒。每個人，都需要尋找一個歸屬感，他雖然在名份上已經被開出雲霄門，但月旻多年的照顧，讓這種歸屬感不減反增，月旻死後，更是強烈到將自身視為雲霄門未來的程度，如何能容忍宵小之輩暗藏禍心。
巴山龍門的三人就在李墨旁邊點了一桌菜，看樣子並不急著行動。李墨也就按捺住自己。
飯後，夜色深沉，月光時隱時現，林間小鎮逐漸沉寂。李墨跟在巴山龍門三人的身後回房，來到房門口，微微愣了愣，想了片刻，推開門、
鏢隊那位老者此時正坐在房內，表情很是沉靜。
“古老先生來此有何貴幹？”
李墨大搖大擺地進屋，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到穀鋒的對麵。
“同行這麽久，還不知道先生如何稱呼，真是失禮。”
“唉！我們這等平頭百姓，如何能放在世家貴族眼裏，不問也罷。”李墨衣服巨人千裏之外的樣子，語氣冷淡。
“嘿！先生援手之德，老夫等人銘刻在心。隻是身負重托，不敢有失，因而失禮，還請先生恕罪。”
穀鋒涵養不錯，李墨也不願意與之斤斤計較，“穀老先生不用客氣！不知夙夜前來，有何貴幹？”
“一是前來相謝，二是想請先生幫忙。”穀鋒也不再繞圈子。
李墨聞弦歌而知雅意，很痛快地拒絕，“我這人，生平懶散，做事隨心所欲。撞上了躲不開，出手幫一把那還可以。這保鏢，是絕對不幹的！穀老先生還是另請高明吧。”
穀鋒靜靜地望著李墨，過了一會，擱在桌子上的手一翻，露出一對靈珠。李墨隻覺撲麵一股充沛浩然的天地靈氣，從其濃度與成色看，品質絕對要好過從道邃手裏得來的那對。他原本有三顆靈珠，道邃手裏得來的天地靈珠一對，還有從禾山五鼠手裏得來的土靈珠一顆，隻是等級一般，所以都用來煉了烏蛟鞭。若是將這一對弄到手，倒是可以考慮鑲嵌在天罡劍上。天罡劍收了九霄攝魂獸的精魂，形成劍靈，已然威力無匹，已然躋身神劍行列，若是能再嵌上極品靈珠，那等級將會更高。不過，他不知道這樣一次加兩顆，會不會傷及神劍的品質。保險起見，還是收集滿九顆，一次性融入的好。到那時，再以三味真火配以靈識熔煉，將天罡神劍化為自身的本命法劍，嘿嘿！
穀鋒見李墨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這兩顆靈珠，眼神發亮，臉上透著些莫名其妙的神情，心中一定。心想這世間，還是貪欲大過一切啊！不由得嘴角微翹，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就在這時，李墨的靈識中感應到一陣靈力波動，巴山龍門的三人偷偷離開了房間，飛到屋頂，無聲無息地朝鎮子另一邊飛去。
李墨的眼神轉到穀鋒臉上，沒有看出他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反應，微微有些奇怪。這穀鋒是個金丹期的修士，靈識已經化為神識，居然還發現不了那三人的行跡，未免有點……
“長夜欲眠，穀老先生請回！”
李墨不想再耽誤時間，打了個哈欠。與監視巴山龍門這三人的事情相比，兩顆靈珠，算不得什麽。
穀鋒一愣！冷哼了一聲，憤然將兩顆靈珠收回手心，不再多說廢話，起身推門而出。
穿牆而出，來到客棧一條巷子裏，李墨在自己的靈識中辨認了一下，找到巴山龍門師兄弟三人的方位。
這三人此時正在鎮外一座山神廟前，李墨靠近到百丈距離，就能感覺到數股靈力波動。
哦！除了巴山龍門的三人，還有一……三……七，總共十人。
李墨眉頭輕輕蹙起！單巴山龍門的三人，鄧鶴與小胖倒是不擔心，但那位大師兄的金丹已成，打起來就得靠腦子，不能強吃。這平白又多出七個人，未免有些棘手。
不管了！李墨自持有匿靈術，不懼被人發現，靠近山神廟的後牆，聽到一陣對話聲。
“喬兄，貴門三人也是奉赤崖兄之召而來？一向目中無人的巴山龍門，什麽時候也抱上了望月峰的大腿？”
這話不中聽，那位巴山龍門的大師兄冷冷地爭鋒相對，“嘿！我們怎麽來的不用爾等操心。就你們程家五個也敢摻和進這事情裏來，也不怕磕飛了牙？”
“哼！我們兄弟五個雖然沒有一個已經修成元嬰的爺爺，但好歹也是天南一脈，隻要囊中這些寶貝們還在，幹什麽都不怕
！”
“你們幾個閉嘴！”一人冷冷地喝道，聲音陰沉，語調怪異，“再囉嗦，格老子的，將你們全喂了我的碧眼狻猊。”
這人的話很霸道，但沒人開口反駁，看來是個不好惹的主。李墨仔細回憶了一下，依稀記得那本秘境獸譜裏，將碧眼狻猊的等級設為六品，已經是高級魔獸，卻是不是普通修士敢隨便招惹的。山神廟中沉寂了一會，有一人開口，聲音陰柔，飄渺不定。
“這次望月峰請我們來，不是讓我們來鬥氣幫倒忙的！巴瓦先生，你說呢？”
那自稱有隻碧眼狻猊的家夥冷哼了一聲，沒說話。巴山龍門的大師兄接口，“衛先生盡管吩咐，我等聽您號令行事。”
程家的人不敢落後，也紛紛開口表態。那位衛先生也不再客氣，“那好，既然諸位相信我，我也不推辭。這次的目標中有三位金丹期道士，十幾名普通弟子，有巴瓦先生在，不算棘手。大家商量一下，看看什麽時候動手合適。”
“有什麽好商量的？”巴瓦很是不耐煩，“就今夜！早完事早走。”
“今天入鎮的人不少，下午還有一個鏢隊達到。我看了一下，其中有個老家夥眼熟，像是丹霞山破軍寨的穀鋒老兒。”程家兄弟中一人說道。
“不用擔心！那丹霞山的人都是散修，算不得正道中人。我等出手，隻要不殃及對方，那家夥不會插手。”鄧鶴插口。
“這不一定！雖然這幫人現在已經叛出雲霄門，但終歸是東昆侖一脈，我們大張旗鼓的殺過去，老頭不擔心我們會掉過頭來殺人滅口？”小胖習慣性反駁道。
李墨聽到這，心驟然一緊！他們要殺的是雲霄門中人。
“這位小兄弟說得不錯！”那姓衛的家夥輕輕一笑，“雖然我等衝著望月峰藍先生的情麵上出手做下這次買賣，但也不能將自己置身於是非當中，能隱秘一些，還是隱秘些的好，大家說呢？”
這話大家都聽懂了，紛紛點頭。巴瓦脾氣暴躁，聽口音也不是中土人士，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想法，不耐煩地嚷道：“離開這個鎮子，他們隻需三四天就可以走出邙山，到時候目擊者更多，還殺個俅？散夥得了！”
“巴瓦先生莫急！”姓衛的似乎胸有成竹，語氣輕鬆，“以雲霄門那幾個年輕弟子的腳程，明天必然宿於清風崖，那裏有家客棧清風客棧，最多能住個百八十人。我們十人手腳利落點的話，完全不會有任何風聲傳出去……”
“好！高！妙！”一陣阿諛聲響起，巴瓦猛地站起身，“那就說定！明天夜裏在那清風客棧匯合。”說完，他不耐煩和這幫人呆在一起，閃身出門。
不能讓這幫家夥得逞！
李墨暗想，見巴山龍門的三人出了山神廟，心中一動。對方不是明夜動手麽，那他不如今夜就將巴山龍門這三人給宰了！不過……他轉念一想，在這十人裏，威脅最大的並不是這三個廢材，而是那姓衛的家夥和擁有碧眼狻猊的巴瓦。若是能將這兩人給殺了，明夜之事就好辦得多！
可是，這兩人的修為都很高，且不說修出元嬰，但絕對是金丹已成，李墨不知對方深淺，貿然行事，沒有絲毫把握，說不定，最後連自己一起栽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