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緒不寧
玉簪頂著雙目下的兩團青黑,像是老了好幾歲,一宿沒睡守在院子裏,臉色也憔悴而泛白,看的莫瑾言心中不忍。
知道玉簪是心疼自己,瑾言也放緩了語氣,試圖把自己的想法清晰地傳達給她,讓她能夠理解,於是柔聲道:“玉簪,他若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翻臉不承認,我便也當做昨夜的事情沒發生過就是了。”
“主子!”玉簪上前一步,急的跺了跺腳:“您若是打定主意要和侯爺和離,也就罷了,您昨夜大可拒絕他啊。可您不但沒有拒絕,還和侯爺圓了房,難道您和侯爺不是應該冰釋前嫌,做一對正兒八經的夫妻嗎?”
瑾言聽得玉簪如此說,臉上浮起一抹苦澀來:“女人,雖然貞潔很重要,但卻不是一件可以用生命和自由為代價去維護的東西。到時候,該怎麽就怎麽吧,我絕不會去求他,更不會委屈自己就那樣留在侯府.”
瑾言說著,雖然話裏含了幾分意氣,但語音卻是平和而冷靜的,想了想,又看向玉簪,目色沉著地道:“玉簪,其實你說的話,有一點是我沒想到的。去水月庵暫住,借此離開侯府的機會,我也能試探一下,到底侯爺的心裏,我有多重的分量,又到底,值不值他珍惜!”
“主子......您......”
玉簪還想勸,可看著莫瑾言一副主意已定的樣子,知道多說亦是無意,更清楚自己這個主子年紀雖小。卻固執己見的很,強壓了心頭的萬般話語,隻得閉上了嘴,點點頭。福了一禮,這便出了隔間。
回頭,玉簪望了望這四折的繡鏡花水月紋樣的水紅緞子屏風,隻覺得自己越來越跟不上莫瑾言的思想了。
自己這個小主子,不過才十六歲,所思所想。竟比三四十歲的女子還要千帆過盡,平淡悠遠,真不知道,她是天生早慧,還是壓抑太深,失去了她花樣年紀本該擁有的天真爛漫和自由恣意。
罷了,讓她離開一會兒也好,等去了水月庵,玉簪想自己再尋機會勸勸吧。
......
看到玉簪默默退了出去,瑾言又把身子沉入了浴桶之中。隻露出脖頸在外。
好在這白檀樹心熬製的沐浴湯水極有效,差不多泡了有一刻鍾,身上的疲乏也幾乎消解的差不多了,瑾言動動手腳,原本酸軟無力的感覺也沒了,這才自顧從浴桶中起了身。
自己吩咐了玉簪收拾行李。還安排了她去門房那邊準備馬車等事宜,瑾言沒有叫她進來伺候,更不能驚動還在後院偏房熟睡的許婆子和綠蘿,隻小心站直身子,伸手取了寬大的布巾裹在身上,將沐浴的白檀水擦幹,然後才抖開了玉簪為自己準備的幹淨衣裙,穿上後,便回到了房中。
一邊繞過屏風從隔間出來,一邊拿了一塊幹布絞著濕發。瑾言走到梳妝台前端坐,看著菱花鏡中的自己......素顏嬌容,粉頰微紅,薄唇微豐,隱約從領口露出的玉頸上。竟有散落的點點的紅色印記,猶如雪中紅梅,悄然往衣衫所掩的胸口之下一路綻放著......
這,難道是南華傾給自己留下的?
對,昨夜他屢屢向自己索吻,力道雖然不重,卻也不輕,甚至輾轉吮吸著自己的耳垂,脖頸,還有心口......
一想到這是自己和南華一夜**後,他在自己肌膚上留下的印記,瑾言臉紅地猶如熟透的蜜桃,水眸間也映出嬌豔的神采來,從不甚清晰的菱花鏡中氤氳著,更顯姿態旖旎。
玉牙緊咬著唇瓣,張口深呼吸了幾下,瑾言回頭看,還好玉簪這會兒已經去了門房那兒,不在屋裏,所以沒人瞧見自己的異樣。
起身來,瑾言趕緊走到桌邊,取了一杯昨夜的冷茶,斟滿了一杯直接灌入了腹中,這才覺得身體沒那麽火燙了。
“唔——”
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昨夜之事的影響啊,瑾言微微蹙眉,抬眼眼看了看窗外。
薄日出雲,已經是卯時中刻了,瑾言知道許婆子和綠蘿很快就會起床,略想了想,便主動走到窗邊,將半掩了一整夜的窗隙,又重新合上了,免得她們到前院灑掃的時候起疑。
隻是關上窗戶之後,瑾言不覺自嘲地甩頭笑了笑,感覺像是自己偷偷摸摸夜會了情郎,生怕被人瞧去說閑話,壞了自己閨名似得。
可昨夜與自己同榻而眠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夫君啊!
想到這兒,笑意凝結在臉上,瑾言突然覺得,若是從現在開始,自己就已經這樣累了,那將來若是真正地和南華傾在一起,成了一對實打實的夫妻後,豈不是會更加如履薄冰麽?
心頭像是被什麽給“哽”住了,瑾言突然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臉色漸漸從先前的嬌羞緋紅褪變成為白皙微涼,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仿佛站在了一團迷霧之中,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可以分明地看清楚自己即將要前進的方向了。
......
按照慣例,每天早上的辰時,廚房都會準備好的兩份早飯,一份是西苑侯爺的,一份是清一齋夫人的。
一般來說,往清一齋送飯的都是粗使婆子,或者是舒眉,因為她可以順帶去看望一下莫瑾言,給她請安。
而西苑那邊,則從來都是拂雲或者浣古來取,因為西苑是侯府中的禁地,所有下人都不得靠近。
今兒個一早,提了清一齋那份早飯,前往送飯的,卻不是什麽粗使婆子,也不是舒眉,而是廚房的管事嬤嬤。
王嬤嬤約莫五十來歲,和其他在廚房做事兒的下人都一樣,身材微豐,圓潤富態。隻不過她渾身上下沒有灶前婆子的那種油膩感,而是拾掇的幹幹淨淨,整個人精神奕奕,再配上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顯得很是和善討喜。
手裏提了食盒,王嬤嬤一路從後山小徑而來,待到了清一齋的院門口,不覺有些微喘,等氣息平穩了些,她才伸出白胖的右手,敲了三下院門。
......
卯時末刻,許婆子和綠蘿就起了。
按照習慣,兩人穿戴梳洗整齊之後,便會來到前院。
伺候夫人起床的活計都是玉簪親自來的,許婆子便負責前院的灑掃,將夜風吹落的殘葉都清理幹淨。
而綠蘿則幫忙打打雜,比如去小廚房裏燒水備茶等等。
許婆子正埋怨初夏夜裏的風太大,滿院子的落葉掃了一堆,像小山似得,卻聽見門響,知道這時候該是廚房送飯的時間了,便提了笤帚上前去開門。
“咦,王嬤嬤?”許婆子自然是認識王嬤嬤的,對方雖然比自己年輕,卻執掌侯府的廚房,乃是以為管事嬤嬤,所以許婆子主動福了一禮,然後側身讓開,請了她進來。
暗暗好奇怎麽會是王嬤嬤親自來送早飯,許婆子順而開口詢問起來,語氣也帶著恭敬和討好:“王嬤嬤,您可是大忙人啊,怎麽親自走一趟呢?可是廚房裏缺人手麽?要不以後老婆子我早起一點兒去廚房取?或者,讓綠蘿跑一趟也行,免得您受累走這一遭啊。”
“哪裏哪裏,我本該早些來給夫人請安的,正好趁著今兒一早侯爺的吩咐,這才巴巴地過來了呢!”
王嬤嬤擺擺手,示意許婆子不用客氣,也低頭回了禮。
而且她一邊說話,還一邊擠了擠本來就被肥肉堆得隻剩下一條細縫的眼睛,咧嘴一笑,低聲又小心地湊到了許婆子的耳邊:“這紅糖荷包蛋最是補氣,別看食材普通,卻得讓雞蛋沸水如鍋,然後趕緊壓火,再用大勺輕成形的荷包蛋呢,免得粘連在了鍋底。另外還得加一些酒糟,最後才放入紅糖。”
說著,有些炫耀地昂了昂頭,王嬤嬤又接著道:“紅糖得熬的恰到好處,荷包蛋也得是剛剛熟的溏心,這樣吃下去才既爽口又最補身子呢。你說,廚房其他的粗使婆子們哪裏做得來這樣的精細活兒,所以我便親自掌勺,然後送來給夫人享用,順帶,也從夫人那兒討個好印象呢!”
“紅糖......荷包蛋......”
許婆子早年還是嫁過人的,隻因為相公早年病死,膝下也沒有兒女,這才一直住在侯府裏養老。
所以當王嬤嬤神情曖昧地說出剛才那番話時,許婆子一下就反應了過來。
紅糖荷包蛋,乃是新嫁娘和夫君圓房之後,第二天早上要吃的一樣飲食,既是習俗,也是對破了身子的新娘極有好處的一位食補湯水。
雖然許婆子根本就不知道侯爺是什麽時候和夫人圓房的,但她卻很肯定,王嬤嬤絕非無的放矢之人。
反而,以自己對這個廚房管事嬤嬤的了解,許婆子知道王嬤嬤十分精明,自打夫人嫁入景寧侯府以來,又在這後山清一齋避世修行,她王嬤嬤可從未親自送過吃食。
而這一次,她卻巴巴地來了,所謂無事獻殷勤,很明顯,王嬤嬤所暗示的夫人已經和侯爺圓房一事,肯定板上釘釘是真的,絕不會是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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