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白檀芳芷
作為一位陪嫁丫頭,玉簪早在隨莫瑾言出嫁前的三個月,就接受了各種關於伺候主子閨**務相關的訓練,待南華傾和拂雲神不知鬼不覺地悄然離開清一齋之後,她不用莫瑾言召喚,立馬就進入了狀態。
按照莫瑾言的吩咐,自己不能驚動了還在後院偏房休息的許婆子和綠蘿,所以玉簪輕手輕腳,進進出出都提高了警惕,一邊打了水讓莫瑾言先沐浴,還得整理〖房〗中的各種淩亂,當然,最重要的是,那雪白床單上一抹明顯的落紅。
落紅,乃是處子之血的別稱。更為重要的是,落紅還代表著女子的貞潔,凡是洞房未有落紅的新娘,均被視為不貞。輕則被人恥笑看不起,一輩子抬不起頭,重則亂棒趕出家門,沉塘、或是浸豬籠。
而且按照規矩,主子和夫君合房之後,床單上墊著的喜帕上必須要有落紅,然後交給夫家的長輩收著,這才是兩人婚姻完整的一個鐵證。
但莫瑾言當初嫁入景寧侯府是來衝喜的,南華傾纏綿病榻整整五年,兩家都默認有可能夫妻倆無法圓房。且侯府並無長輩,南華傾隻一個姐姐在宮裏頭,自然更沒有人去張羅這所謂的喜帕一事。
可玉簪思來想去,覺得這落紅乃是莫瑾言嫁給南華傾一個實質的重要證明,若是就這樣扯了洗了,到時候萬一侯爺翻臉不認,那自家主子不是吃了大虧麽?
再說了,一早的時候,侯爺和拂雲就悄然而去了。除了自己知道莫瑾言昨夜和南華傾同房之外,府裏應該是什麽人都沒有驚動的,若是這唯一的憑證也沒有了......
想到此,玉簪自作主張。找了個剪子,直接把床單上有一抹落紅的那塊位置給剪了下來,然後妥善地疊好,放進了一方樟木匣子裏頭,然後才利索地取了新的床單換上,薄被的被套也全換了新的。整齊疊好,至少表麵上是看不出來任何異樣的。
......
此刻,莫瑾言把身子浸入溫暖的熱水中,鼻息間,淡淡的檀香味兒縈繞而上,令她終於放鬆了下來。
這水中的白檀木,應該是玉簪從莫家帶過來的,若不是這水裏飄著一層細碎的木屑,她早已忘了這樣東西呢。
白檀是極名貴的一種樹材,源自西域外方之國。當年父親還在時,是用了白金的上好朱砂料,才從一位負責供應宮中香料的皇商那兒換來的。
當時,父親把白檀木切開,樹心最芳香濃鬱的一截,母親命人將其切片。然後用蠟給封在了一個壇子裏,說是白檀的樹心可行氣溫中,開胃止痛,另外,還有補身和收斂的作用,還說將來自己出嫁時,會一並放在嫁妝之中,到時候自有用處。
那會兒,莫瑾言似懂非懂,根本不明白母親的用意。後來當她前一世獨居時,翻看了許多書籍,才明白,白檀木的樹心,乃是大戶人家嫁女兒時必備的。因為將樹心碾碎切片,熬煮在熱水裏用來沐浴,可消解首次圓房後身體的酸痛,並收斂受傷的部位。
很快,白檀的香氣和效用都開始發揮出來,令得瑾言泡在浴桶裏,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身體的舒適,帶來了思維的放鬆,瑾言感覺微微閉目,便自然而然地開始思考了起來。
比如,到底昨夜對自己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
還有,南華傾昨夜納了新人入府,為什麽不去寵幸那尉遲如歌,卻趁夜潛入了清一齋?
另外就是,他是喜歡自己,才和自己有了肌膚之親,還是因為宴請賓客時喝多了,根本就不太清醒呢?
或許是不太清醒吧!
昨夜“太忙”自己沒來得及細想,現在這麽一思量,瑾言不禁睜開了眼。
當時南華傾讓尉遲如歌入府,為的是依托尉遲家在朝堂上的影響力去與震懾沈家,但他卻讓尉遲如歌獨守空房,萬一讓尉遲將軍知道了......難道不會起反效果麽?
自己出身皇商之家,雖然前麵帶了個“皇”字,卻始終是商賈女兒,他冷落自己,疏遠自己,不合自己圓房,背後也沒個撐腰的。
但尉遲如歌不同,她隨便傳個消息回府,以尉遲將軍的脾氣,恐怕會舉著大刀衝入景寧侯府討說法吧?
想來想去,腦子也越來越亂,早知道一夜偷歡之後會麵臨這麽多的麻煩,這麽多的問題,瑾言終於有些後悔了,一咬牙,暗暗怪自己定力不夠,竟被那生的一臉邪魅模樣的南華傾給引誘了!
不過......即便身體的酸痛還抑製不住地令自己渾身無力,但莫瑾言不得不承認,自己兩世為人,生活是那樣的平靜而寡淡,可能二十年多年累積所有的動情時刻加在一起,也不如與南華傾的*一刻。
“哎——”盡量將南華傾那張禍水似得容顏從腦子裏給屏蔽掉,瑾言眉頭一皺,一聲輕歎溢出了唇邊。
若是這*一夜早三年,甚至早兩年發生,或許她什麽都不會想,就此死心塌地得跟著南華傾,扮演好景寧候夫人的角色,盡自己妻子的責任罷了。
然後再隔上一兩年,她知道,她一定會愛上南華傾,把他當成自己的天,景仰他,信任他,等兩人有了孩子,自己夢想的一個圓滿家庭也就此形成。
此生,她莫瑾言便在無所求了,一心一意相夫教子,與夫君白頭偕老,這也是她轉生再世最開始想要追求的幸福。
但偏偏,兩人的肌膚之親,是發生在昨夜南華傾納妾進門的時候,更是自己早已灰心,下定決心要離開他,離開侯府之後......
莫瑾言是個一旦下定決心,就很難再改變心意的人。但昨夜畢竟發生了,這就意味著,到底,自己該不該因為這件事而改變主意!
可莫瑾言現在卻不得不擔心,若是自己意留在侯府,但南華傾身邊卻不止自己這個妻子了,還有個美貌如huā,如狼似虎的妾......
單單是想到二女共侍一夫的畫麵,瑾言都有種幾欲作嘔的感覺。
咬咬牙,若是如此,她倒寧願放棄,樂得清靜無擾,哪怕一輩子不會再遇上南華傾那樣能讓自己心動的人,也罷了。
可是放棄也不是那樣容易。
昨夜之前,她需要放棄的,不過是景寧候夫人的這個身份而已。
但和南華傾有了一夜歡愉之後,她要放棄的,還有自己的心吧?
對於自己,莫瑾言是在了解不過了,即便她還沒有到愛上南華傾的地步,但若非因為對他有著足夠的喜歡,自己是絕不會讓他靠近的,更別提那樣羞人的**!
隻不過,身體雖然接納了南華傾,但自己的心卻還在猶豫和徘徊之間,蕩來蕩去並未塵埃落定,若是及時止收住對他所有的感覺呢?應該還不算太晚吧......
想到此,莫瑾言有些退卻了,一咬牙,張口輕聲喚道:“玉簪,你進來一下。”
整理了床榻的淩亂之後,玉簪正好替莫瑾言取了沐浴後要更換的衣裳,聽見主子召喚,趕緊從屋裏的屏風繞到隔間,以為莫瑾言要起了,忙道:“主子,您泡久一些再起來吧,這白檀對您身子好!”
“我這會兒不起來就是了。隻是我需要你去準備一些換洗的衣裳,至少夠用十天半個月的。等下我起來了,用過早飯,咱們去水月庵暫住幾日。”
瑾言說著,從水裏揚了揚手,示意玉簪放下幹淨衣裳後就可以出去了,卻想起了什麽,又補充道:“現在還在,府裏的下人們都沒起床,你悄悄去安排車馬,到時候咱們盡量避開眾人的耳目出去,隻需要知會一下許婆婆和綠蘿即可。”
“主子,您這樣逃避可不是辦法呀!”
玉簪有些急了,明明這個時候最關鍵,莫瑾言甚至可以趁此機會,直接坐實了景寧候夫人的位置,並且給那個新進門兒的小妾一記重擊。
可玉簪聽她的安排,似乎要“拔腿開溜”這怎能不讓自己又急又氣呢!
瑾言知道玉簪憋著一肚子的話還沒能問出來,此時自己的要求似乎也有點兒奇怪,便擺手示意她先別著急,然後柔聲解釋道:“我不是要逃避,而是留在侯府,一來得麵對尉遲如歌,那個女人性子潑辣,實在麻煩。二來,經過昨夜之後,我也好,侯爺也好,恐怕都得好好想想,理理思路。給我們兩人一些時間,也可以冷靜下來,再作打算。”
“這是您的想法!但您想過沒有,要是您這時候離開了,府裏也沒人知道您和侯爺圓房的事兒。萬一侯爺到時候翻臉不承認呢?您不是吃了大虧麽!更別提還有個剛進門的妾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玉簪實在不明白莫瑾言腦子裏在想些什麽,都和南華傾同房了,還要拒絕和他見麵,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嗎?
====================
說好了從周五開始雙更。
感謝投票的書友們。
那個啥,雙更,繼續求票哦。
第二更在晚上7點10分左右哈,我設置定時發布,一般會比正常時間晚幾分鍾的樣子,我感覺不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