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弦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取其辱

對於茉莉這個丫鬟,尉遲如歌還沒有把她放在眼裏,但看到梔兒扭頭望向自己的目光,明顯帶著一絲愕然,甚至有些可憐的意味在裏麵,令得她心頭“咯噔”一下,突然有了預感,應該是發生了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才對。

步子壓著,速度由慢到快,待尉遲如歌走進,隻看了一眼茉莉,皺了皺眉:“怎麽了?你們兩個怎麽都哭喪著臉,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

“主子......”

茉莉咬了咬牙,猶豫半晌,被梔兒在身後推了自己一下,才斷斷續續地道:“剛剛廚房打發了一個婆子過來送早飯,奴婢想著廚房消息最是靈通,就向她打聽侯爺的早飯送往哪兒了,還給了她一個銀裸子,結果......”

“結果什麽?”尉遲如歌性子急,見不得茉莉說話不利索,臉色一沉:“你快說啊!”

“還是奴婢來轉達吧。”

梔兒知道茉莉怕被尉遲如歌一氣,怪罪她說出不好的消息,便上前來,伸手扶住了尉遲如歌,一邊往清蔓齋裏走,一邊壓低聲音道:“主子,據茉莉所言,廚房那送飯的婆子透露,侯爺昨夜並未離開侯府,而是在夫人的清一齋宿了一夜。今兒個一早,侯爺還專門吩咐貼身的侍衛去吩咐廚房,要廚房的管事嬤嬤親自熬煮了紅糖荷包蛋送到後山去......”

聽到這兒,尉遲如歌再也忍不住了,本來就不太精神的臉色。立刻變得青灰一片,心頭一股股的怨氣浮上來,胸口也止不住地起伏著,透露出了情緒上的激動來。

“主子。您可千萬忍住,別氣壞了身子!”

梔兒見尉遲如歌麵如死灰,都嚇傻了,一旁的茉莉也看得渾身直哆嗦。根本不敢靠近,隻有梔兒大著膽子勸了一句。

可尉遲如歌卻反手一推,直接把梔兒推到了茉莉的身上,兩人險些滾做了一團。

“那廚房婆子有沒有說,侯爺如今在哪兒?”

尉遲如歌哪裏忍得下這口氣,南華傾昨夜有事兒離開,不曾與自己同房也就算了,竟然跑去了後山,睡在了莫瑾言的房中!

三年多他們夫妻不曾圓房。南華傾卻挑了自己大喜的這一天去和別的女人睡。這不是打尉遲家的臉嗎?

“侯爺。應該是在西苑書房的.....”

怯怯地答了,梔兒就看到尉遲如歌一陣風似地已經往外跑去,自己也隻得提起裙角跟上。哪裏還能多想,這時候到底該不該讓自家主子和侯爺見麵的道理呢!

......

此刻。沐浴梳洗過後的南華傾已經十分困倦了,草草用過了一碗粳米粥和兩個羊肉山藥餡兒的包子,就準備補補覺。

休息閉眼之前,南華傾還專門打發了拂雲和浣古去外麵守著,別讓任何人打擾。

之所以這樣安排,實在是南華傾已經能夠預料,那尉遲如歌遲早會收到消息,以其的潑辣性子,定會來西苑找自己的麻煩。

若是平時,南華傾可以隨意應付兩句便罷,但昨夜實在“勞累”,現在自己除了想睡覺就是想睡覺,根本提不精神和力氣在沒必要的人上浪費時間。

而且一大早,他安排拂雲去廚房囑咐為莫瑾言準備益補的早飯,有意將兩人圓房的消息泄露出去,此刻......莫瑾言恐怕也已經知道了,就是不知,她會作何反應呢?

是找上門質問自己為何不保守秘密,還是暗地竊喜她這個景寧侯夫人終於名副其實了呢?

不對,以她那個性子,什麽都看得淡淡的,多半會是前者吧!

回想起昨夜自己的草率和冒失,現在靜下來一想,南華傾絲毫沒有半分後悔。事已至此,那個女人,該不會還想和自己“和離”了吧!

隻希望莫瑾言不要太生氣了,乖乖的接受既成事實的結果才對......

腦子裏想得除了莫瑾言還是莫瑾言,在貴妃榻上輾轉了兩下,南華傾發現自己根本睡不著,幹脆又起身來,扯過一件極薄的罩衫往身上一套,就來到了書案前,提筆,準備寫畫些什麽,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一落筆,卻是墨色勾勒出的一個美人剪影,薄肩細腰,裙衫半褪,懶懶倚在一方寬闊的床榻上,後背枕了一個靠墊,玉手輕輕打搭在翹臀之上,眼眸含水,粉唇帶笑......豈不正是昨夜與自己有了肌膚之親的莫瑾言嗎!

沉下眉,發現自己竟把莫瑾言的“嬌態”畫在了紙上,南華傾卻並未停住,而是掃了一眼放置在書案上整整三年多的“石榴子”,伸手,用勁兒一掰,取下指甲蓋大小的一丁點兒在掌心,看了一眼,然後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撚,使其直接化作了粉末。

將朱砂粉撒在一個幹淨的調色碟內,再取了一管白狐毛的筆,沾了清水,將朱砂粉調勻,輕輕在碟邊一刮之後,南華傾才將這一抹明豔的紅點在了畫上人兒的粉唇之上。

原本墨色勾勒的畫卷,在被南華傾點染了紅唇之後,花上的人兒仿佛活了起來,躍然於紙上,自己甚至能清晰地聽到源自那粉唇中溢出的嬌喘聲聲,旖旎而曖昧,銷۰魂而蝕骨,令人念念而銘心難忘!

......

而此刻,當驕陽烈日終於高掛於空際之時,尉遲如歌也已經踏著朝露湖的木棧飛速而來。

因為走得太急,尉遲如歌被烈日當頭一曬,臉上厚厚的粉妝已然花了大半,混合著汗液從額上滴落而下,看起來十分怪異和不潔。

但她此刻情緒不穩,梔兒又慢了幾步還未追上,尉遲如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模樣有多窘迫和狼狽,“哢哢哢”地踏步在木棧之上,眼看就要抵達西苑浮島。

卻是眼前一花,尉遲如歌正要走下木棧的盡頭,竟直接被突然出現的拂雲和浣古給攔住了。

“尉遲小姐,侯爺在休息,吩咐不得讓任何人打擾,你還是請回吧!”

拂雲皺皺眉,當即就把尉遲如歌給不鹹不淡地“喝”了一句,也沒有用“您”自來尊稱,可見心頭的厭惡。

浣古卻是知道這女人的厲害,當即用著客氣的言語道:“尉遲小姐,您若這樣去見侯爺,恐怕也是不妥的,不如您回去梳洗一下,待侯爺休息完起了身再說,可好?”

尉遲如歌一肚子怨氣被烈日曬得蒸騰而上,壓都壓不住,怎麽可能乖乖聽話就此罷休轉回清蔓齋呢,她隻看了說話的拂雲一眼,紅唇一撇:“若是侯爺不見我,我立刻就跳入這湖中,到時候,南家就等著尉遲家來給我收屍吧!”

“尉遲小姐,您這又是何苦呢!”浣古忙又開了口,但卻勸得軟綿綿的,起不了什麽作用。

“你大可跳進去,侯爺也不會出來見你,奉勸一句,做人不要太囂張了,不然隻會是自取其辱!”

拂雲自打守在清一齋整整一宿,此刻儼然已經成了莫瑾言這位正室夫人的簇擁者,更是完全將之前對莫瑾言的防備,都係數轉移到了眼前的尉遲如歌身上。

浣古在一旁看著,雖然著急,怕拂雲激怒了這位“大小姐”,可是聽著拂雲說的話卻也挺解氣,畢竟昨夜他可被折騰了個夠嗆。

以為拂雲隻是伺候南華傾的一個小廝,尉遲如歌被其無禮的態度一刺激,發狂似得,雙手往擋住她的兩人身上一推,張口就大聲喊了起來:“好個景寧侯府,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剛剛我去給夫人請早安敬茶,她卻直接溜去了水月庵,如今我相求見侯爺,想要一個說法,卻連門邊兒都沾不到,難道真要逼死我嗎?我死了不要緊,南家如何麵對尉遲家,侯爺你可想清楚了!”

“主子!”

梔兒這個時候也終於緊趕慢趕,喘著粗氣來了,她雖然隻看到了尉遲如歌的背影,但很明顯,自家主子發髻散亂,衣衫不整,叫囂之聲帶著幾分歇斯底裏,顯然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更別提,自己遠遠就聽見尉遲如歌叫嚷著要“跳湖自盡”的言辭,更是嚇得一顆心撲通直跳,就差飛身撲過去阻止了。

這廂突然被梔兒拽住手臂,正好止住了尉遲如歌往湖裏跳的姿勢,但卻因為阻力,使得其衣袖受不住,“刺啦”一聲,竟直接被撕爛開來,露出了內裏粉粉的手臂。

拂雲和浣古一看,立馬扭頭避嫌,尉遲如歌卻趁此機會,推開兩人就往書房的大門跑去。

手裏拽著半截斷掉的衣袖,梔兒急的幾乎要哭出來了,哪敢讓自家主子以這副樣子去見侯爺呢,拔腿也跟著從拂雲和浣古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的“空隙”間溜了過去。

隻是伴隨著“吱嘎”一聲門響,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梔兒分明看到一抹黛綠的衣袍從書房中閃身而出,連帶著,整個西苑浮島都蔓延出了一股寒冰似的氣息,令得自己身在初夏,卻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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