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弦

第一百七十七章 難得開懷

哪曾想南華傾竟會這樣“戲弄”自己,正羞赧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瑾言卻突然感覺到南華傾的身子在微微的發抖,胸口也起伏著,像是憋住呼吸在......

“你!”

果然,瑾言大著膽子仰頭一看,南華傾竟是在強壓住笑意,而且嘴唇緊抿,表情也十分古怪,亦導致他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意識到南華傾竟在“嘲笑”自己,瑾言又羞又氣,猛地用手抵住他的胸口一推,然後咬著唇,滿臉緋紅的看著他:“你笑我做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對......對不起......”

南華傾見瑾言生氣了,趕緊開口想要解釋,可薄唇一張開,笑聲便忍不住的從心而發,然後“哈哈”地直接仰頭大笑起來。

何曾看到過南華傾這樣暢快地笑呢,瑾言印象中,他即便是笑,也是冷冷的,或者諷刺的,哪怕是和南婉容說話,笑意也清淺而平淡,讓靠近他的人也會不由自主地變得拘謹而肅穆。

看著他笑得這樣開懷,像個孩子似得,眉眼彎彎,整張臉比之前鮮活了不知道多少倍,氣質也從冰冷漠然變得明媚開朗,像是一抹久違的陽光照耀而來,照亮了整個車廂,也照亮了瑾言塵封已久的心門。

哪裏還顧得上去生氣,瑾言就這樣目光如水地看著他,看著他可以在自己麵前笑得如此坦然,突然間竟有些感動,眼眶也不由得濕潤了起來。

正如沈畫所言,南華傾少年時,曾在感情上受過極大的傷害,所以一顆心總是冰冷的,帶著防備,帶著介懷,再難向任何人敞開。

這點,不是南華傾的錯,但卻為南華傾的人生蒙上了一層灰色,很難可以有人將他帶入斑斕的情感世界中。

但現在,他竟然會因自己而笑,還笑得這樣無拘無束,怎能不叫瑾言感到由衷的欣慰呢。

若是南華傾這一座冰山真的可以融化,那莫瑾言就有理由相信,兩人的將來是可期的,是可預見的,而自己也就有了留下來的理由。

......

因是夏季,禦製的馬車將冬季的厚厚欄板全都拆除,隻一層竹編的圍欄再加上一層薄紗而已,所以南華傾一笑,其響亮的笑聲就毫無阻隔地直透而出,傳得幾乎整個皇家車隊都聽得個一清二楚。

了解南華傾的人,都意外他竟然會笑,更驚訝他笑得如此愉快。

因為大家私下都稱呼其為“冷麵羅刹”,就是因為他隨時隨地都冷著一張臉,連其他表情都鮮見,更別提這樣大聲放肆的笑了。

暗道果然女人的威力是最大的,想起南華傾身邊那一位翩然若仙子下凡的夫人,大家都會心一笑,頓時釋然了。

能將堅冰都給融化的,除了瑾夫人這個“繞指柔”,還有誰呢?

如此一想,眾人心裏更加明確了對車廂中的景寧侯夫妻這對“神仙眷侶”,更是多了幾分羨慕和嫉妒。

畢竟隨行的人,除了少數皇親國戚,就是後宮妃嬪,再不然,就是宮女和內侍。妃嬪們不過是皇帝的妾,哪怕出身再尊貴,再受寵,也隻是妾而已。更別提宮女和內侍了,這兩類人,都是沒有私人生活,也不可能有私人生活的下人,所以對伉儷情深的景寧侯夫妻更是羨慕到骨子裏了。

......

倒是南婉容聽著南華傾的笑聲,臉上表情有些意外,再然後,便是雙手捂住了粉唇,將心中想哭的衝動給壓了下去。

自己這個親弟弟,打小就性格沉穩,加上父母早喪,自己又十六歲就嫁人,隻留下他一個人獨自住在景寧侯府中,襲爵、接手南家暗衛,這才養成了他冷漠寡言的性子。

南婉容記得,在南華傾少年時,和沈蘊玉定親的那兩年,自己還偶爾見過他的笑容,卻也讓人感到有所保留。

後來,沈蘊玉背叛了他,被他親手斬首之後,南婉容就再沒有見過自己弟弟暢快的笑了。哪怕是麵對自己,也隻是禮數上的淺笑,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他鬱結於心,難以釋懷從前發生之事。

還好,欽天監幫自己物色到了莫瑾言這個女子,南婉容再一次肯定,是她拯救了南華傾,那也就是拯救了南家。

所以這樣好的一個弟媳婦兒,南婉容暗暗下定了決心,要趁著這一趟避暑行宮之行,好好撮合一下兩人,給他們創造一些單獨相處的機會才是。

......

不論其他人怎麽想,乘坐在第三輛馬車的裏的沈蘊淩,聽得笑聲傳來,雖然與第九輛車中間整整隔了六輛馬車,卻還是能依稀分辨出這笑聲是出自於南華傾的。

愕然地半啟唇,然後眉頭一沉,沈蘊淩將手中的絲帕拽得緊緊的,總覺得呼吸有些不暢,幹脆伸手撩開了車簾子。

一陣夏風吹入車廂內,大口地深呼吸了好幾下後,這才令得沈蘊淩稍微平複了心情。

自己入宮已有五年的時間了吧,沈蘊淩依稀記得,當年自己陪著妹妹去景寧侯府做客,遠遠看著那個風華正盛的俊美少年,隻一眼,竟有些淪陷了。

雖然知道父親汝陽侯的目的,是將來送自己入宮,做尊貴的妃子,但在沈蘊淩心底,卻是對妹妹有些羨慕的,羨慕她可以擁有一個這樣美好的夫君,而自己,隻能成為皇帝的一個妾,和後宮一群女人去分享皇恩,去爭奪龍寵。

咬著牙,耳邊那笑聲還不曾消散,迷惘漸收,取而代之,是沈蘊淩目中一抹毫不掩飾的恨意流露而出。

隻是這恨意,到底是因為自己親妹妹就那樣被人斬首而死,還是來自於其他,連沈蘊淩自己,都無法去確定了,隻剩下苦澀的滋味充斥於心中,久久難以排遣。

......

而乘坐這最後一輛車的沈畫,此刻表情卻有些過分的平靜了。

聽著同乘一駕的幾個文官在議論南華傾和莫瑾言如何“伉儷情深”,猶如“神仙眷侶”,沈畫隻翻了翻白眼,心下很是腹誹。

這兩人,就算做戲給外人看,也不至於這樣誇張和放浪吧!

倒是知道南華傾似乎在這小半個月裏一直在和莫瑾言書信往來,沈畫雖然不曾詢問過莫瑾言,到底她和南華傾之間到底通信的內容是什麽,但自己卻明白,南華傾肯定沒有提及尉遲如歌的事兒,不然,陳娟也不會悄悄和自己閑話,說莫瑾言將那些書信視若珍寶,總是壘在案頭,時常翻看了。

或許鴻雁傳情真的有些作用,緩和了莫瑾言和南華傾之間的關係,但在沈畫看來,這隻是暫時的罷了。

他們之間,若是真要成為正兒八經的夫妻,還有很漫長的路需要走啊!

搖著頭,歎了口氣,在周圍幾個官員異樣的眼神下,沈畫幹脆閉上了眼睛,兩耳不聞車外事,一心隻與周公夢去了。

......

一陣開懷大笑之後,南華傾總算是逐漸停了下來,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才發現自己竟是笑哭了,甩甩頭,感覺這一切仿佛有些不真實。

因為連他自己也記不得,上一次這樣笑,是什麽時候了,至少從記事開始,他印象中,就不曾有人可以讓自己開懷大笑。

但是在莫瑾言麵前,似乎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在她麵前,自己也沒有感到半分拘束或者防備,隻是想笑了,然後就笑了,如此而已。

想到瑾言,南華傾才反應過來,之前因為自己笑她,她好像還在生著氣呢,忙抬眼一看,卻發現她隻用著一雙含情脈脈的水眸看著自己。

眸子深處,像是有點點漣漪蕩開在碧潭之上,即便莫瑾言一言不發,南華傾也能看出,她心中仿佛有著千言萬語想要和自己傾訴,但卻不知從哪兒開始,所以才一直沉默著。

“對不起,我不是笑話你,而是......”

想要解釋什麽,南華傾卻發現莫瑾言正直起身子,半跪在車廂中,然後,雙手支撐在地上,就這樣上身往自己靠了過來。

眼看著一張嬌俏羞澀的玉顏離得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要吻上自己了,南華傾呆愣了半晌,整個人都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卻沒想,當瑾言的粉唇就要貼近時,她卻頭一側,往自己耳畔滑去,再然後,南華傾隻聽到了一句令他當即就感到渾身一熱的呢喃耳語:“今夜亥時,妾身在房中等您......”

屬於莫瑾言特有的柔軟嗓音,伴著她溫熱的凸起撩起在耳邊,地像是一汪泉水被人手捧掬起,然後滴滴灑落在了自己的臉上,令得南華傾目色迷惘,連眼神,也變得越來越深邃了,猶如可以吞噬一切的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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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趕在下班前碼完第二更。若有錯別字或者bug,請書友海涵。回頭再修文。

第三更估計要晚上去了,最遲十一點半放出來哈,爭取早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