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庶女:田賜良緣

第253章 底細

第二百五十三章 底細

時隔半年再見,方四娘似乎比之前更瘦弱了幾分。

也因此更添了幾分淒楚之色,纖弱雙手自然而然交疊身前,帷帽上掛著的緯紗輕動蓋上那雙纖手,耳邊就傳來方四娘刻意壓抑的咳嗽聲。

念夏還未張口,韋茂全已經皺著臉,於心不忍道,“方四小姐可別再站在這風口上了。既然都是舊識,不如換個地方說話?”

風口?

翠花扭頭去看,他們一行人站在靠裏的過道上,別說風,就是人來人往的熱鬧都能擠得人透不過氣來。

楊彩芽倒是對韋茂全的態度有些訝然。

方四娘捂著繡帕輕輕搖了搖頭,一雙妙目眼波流轉,落在楊彩芽臉上,輕聲道,“不知兩位姑娘可方便?不如讓四娘做東,請兩位姑娘坐下喝茶說說話,聊以解四娘報恩之心。”

餘先生在下棋和醉酒後講話也愛文縐縐的,比之方四娘卻多了份開闊的心懷。

楊彩芽聽著方四娘嬌滴滴的聲音,忽然就懷念起餘先生抖著小胡子嘿嘿醉笑的模樣。

翠花眼珠子一轉,也有些好奇這方四娘到了蘇州府後的事,和楊彩芽交換了個眼色,便衝韋茂全點頭。

“去,上樓騰出間雅間出來。”韋茂全招呼個小二過來,衝方四娘和念夏做了個請的手勢,“方四小姐請,這位夥計會帶您上去

。”

既然是她做東,自然要她先上去安排,方四娘微笑著點頭,衝楊彩芽和翠花、大郎福了福身,便領著念夏跟著小二先行一步。

楊彩芽三人落在後頭幾步,韋茂全也不用楊彩芽和翠花開口問,低聲將知道的事竹筒倒豆子似的抖了出來,“楊二姑娘之前來蘇州府匆忙,想來是不知道這位方四小姐的事。這位方四小姐是京城的書香門第方家出來的,千裏南下來江南道投靠娘家舅舅舅母。也就是我們蘇州府本地的三大望族之一的張氏,方四小姐的舅舅是張氏嫡支二房的當家。對過的張氏酒樓,就是張氏嫡支二房的產業。”

原來是來投靠娘舅的。

這樣說來這位方四娘的出身也不低,隻是這一投奔就是大半年,看著方四娘梳的還是未出閣的發式,這中間沒點故事她可不信。

況且看韋茂全的態度,似乎不光是因為方四娘背後的望族張氏。

楊彩芽收回看向張氏酒樓的視線,微露疑惑的目光落在韋茂全臉上。

韋茂全果然還沒將話說完,壓低聲音道,“本來這誰家來了什麽人外頭誰能知道?更何況是望族內宅裏的事。這方四小姐可不簡單,據說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女紅又十分了得,十分得張家長輩喜愛。不過在跟著舅母出席了幾次望族的宴會,就傳出了不小的才名。就連常刺史府的如夫人見了方四小姐,也是誇讚不斷。”

再有能耐再有才氣,也不過是個閨閣小姐,哪裏能連韋茂全這樣的商戶夥計都知道的這樣一清二楚。

再看那方四娘的樣貌,似乎比她和翠花都大上好幾歲。

望族小姐及笄後還未出閣,這就耐人尋味了……

楊彩芽腳步放緩幾分,翠花也被引起了興趣,側耳仔細聽韋茂全的話。

韋茂全嘖嘖感歎兩聲,接著道,“先前也有不少有頭臉的公子哥兒打探這方四小姐,待得知道這位方四小姐已經二十有二,卻還雲英未嫁,又是從京城遠道而來的,就有些打了退堂鼓。伴隨著方四小姐的才名,也傳出不少閑言碎語來。後來才慢慢傳出話來,說是這方四小姐是南下來替母親在祖籍寺廟還願的,又說到方四小姐的姻緣,說是小時有高僧解過命,說是方四小姐命格貴重,尋常人家的男子壓不住,這才拖延了婚事。”

韋茂全抬頭偷偷打量拐過樓梯的方四娘主仆,隻覺得那背影說不出的嬌弱,搖搖頭歎道,“這話一出來,那些有意的人家又活泛起來。隻是方四小姐的舅舅,舅母,也就是張四爺和張四太太都極疼這位外甥女,雖有意替外甥女張羅婚事卻也謹慎的很,這不,方四小姐名聲越來越響,這大半年下來婚事卻也遲遲定不下來。”

方四娘二十二歲了,這在古代能算老姑娘了。

年紀大又遠離京城生身父母,也怪不得那些想打探的人打了退堂鼓——親生父母不管她的親事,讓她一個未嫁女子遠道南下,又一把年紀了誰知道這裏頭有什麽內情。

倒是後來傳出的話極妙,又是替母親還願又是命格貴重,倒是無聲無息就解了其他人不好的猜測

也怪不得連韋茂全都認得這方四娘,話裏話外言行中不乏敬重和憐憫。

這樣嬌弱孝順又命運多舛的女子,也怪不得會讓人覺得心疼。

楊彩芽眉梢翹了翹,翠花已經聽傻了,忍不住喃喃道,“沒想到這方四娘閨中日子過得也不算順暢。難怪說話繞來繞去,小心翼翼的。”

可不是繞來繞去、小心翼翼的,一句話掰成兩句來說,不輕不重的事也要說得煞有介事,進一步退三步——就像剛才揭燈謎和請她們喝茶的問話。

方四小姐這是要告訴大家,她一個寄人籬下的表小姐,行事說話都隻能小心收斂。

連翠花聽了,都覺得方四小姐可憐可歎起來。

楊彩芽不禁皺了皺鼻子,心中對這方四娘有了基本的了解,便加快了腳步上二樓。

帶路的小二已經收拾出一間靠走到盡頭的雅間,等了方四娘的吩咐正要下去準備茶點。

韋茂全請楊彩芽三人進去,抱手停在門外,“也不知大掌櫃什麽時候過來,小的就在這兒候著,省得待會兒誤了時辰。”

楊彩芽點點頭,雅間的門剛被輕輕帶上,方四娘已經迎上前來,十分熟稔的攬上楊彩芽的手臂,好奇道,“原來楊二姑娘認識雲來酒樓的黃大掌櫃?四娘也跟著舅母來過幾個自家的酒樓,倒是有幸見過黃大掌櫃一次。”

想問的並非是黃大掌櫃吧?

正好她也能做待會兒盡早離開的借口,楊彩芽禮貌的笑笑,不動聲色抽出手,“家裏和雲來酒樓有些生意上的來往。黃大掌櫃在後頭院子設了午宴,待會兒家人回轉,我們就要過去。”

這是暗示她們不能久留不成?

不過是個小門小戶,架子還挺大,念夏瞥了眼楊彩芽,嘴角帶著幾不可見的輕蔑。

方四娘似乎沒察覺出楊彩芽的疏離,手中落空被順勢抿了抿鬢角,笑著請楊彩芽三人落座,語氣熱絡得恰到好處,“真沒想到能再見兩位姑娘。四娘的閨名‘惜月’,兩位姑娘若是願意,喚我四娘或是惜月都行。”

話說到這裏,無法不禮尚往來。

楊彩芽報了家門,指著翠花和大郎道,“這是我姐姐翠花,我弟弟延業。”

話音才落,翠花和大郎都十分乖巧的叫了聲,“惜月大姐姐。”

雖是同輩,楊彩芽和翠花比方惜月小了七歲,更別說大郎,哪裏真的能直接喊人“四娘”或者是“惜月”的。

惜月大姐姐是任誰都挑不出錯的叫法

楊彩芽抿了抿嘴,不經意間看到念夏目露不虞的扯了扯嘴角。

方惜月按著鬢角的手微頓,順著黑緞似的發絲往後一撩,笑盈盈的臉色絲毫沒有波動,見小二送進茶點來,便親手倒了茶,掩袖舉起茶杯輕笑道,“這一杯以茶代酒,敬彩芽妹妹和翠花妹妹,算是四娘遲來的謝意。”

說著仰頭喝幹茶水,反手亮出杯底,掩袖輕壓著嘴角笑容晶亮。

翠花不自覺得就跟著舉杯喝幹茶水,大郎聽完韋茂全的八卦,隻覺得方惜月說話慢吞吞的無趣的很,意思著喝口茶,就跳下椅子,“我去樓下等我娘他們。”

說著又將楊彩芽和翠花揭下的燈謎套過來,蹬著短腿就往外跑。

門外傳來韋茂全招呼小二跟上的聲音。

雅間門重新合上。

楊彩芽也端起茶杯來喝。

好奇怪……

明明當初實際出手替方惜月主仆解圍的是翠花,怎麽方惜月言語行動間處處以她為先,倒把翠花落在她的後頭。

她是剛剛才從韋茂全口中得知方惜月底細的。

難道這方惜月一早就知道她是誰?

真是太奇怪了。

楊彩芽眼瞼微抬,透過茶水熱氣看向方惜月:若真是這樣,方才的巧遇可就未必是巧遇了……

方惜月似乎對楊彩芽的視線毫無所覺,擺弄茶水點心的動作行雲流水,說不出的雅致好看。

念夏在一旁開口,笑得十分好奇,“奴婢記得兩位姑娘當初也是在蘇州府碼頭下的船,卻隻是路過不是目的地。兩位姑娘怎麽大過年的會在蘇州府?是有親戚在這裏?”

聽念夏的問話,又似乎並不知道她的底細。

楊彩芽放下茶杯,翠花已經快嘴答道,“我們家剛在蘇州府買了房子,我們是來過年的。等到二月……”

翠花說到這裏,方惜月似乎十分感興趣的看過來。

感興趣得都忘了分茶擺弄茶點,一雙美目透著十足的溫婉。這樣一幅側耳傾聽的模樣,透著些許親昵的鼓勵,讓原本不喜方惜月主仆的翠花都放下了先前成見,情不自禁的要說下去。楊彩芽不知怎麽的心頭一跳,心中升起幾分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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