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詭判

第69章老乞丐

第69章老乞丐

我一聽,暗想能說出這麽一番話的人,肯定不是尋常人。於是忙抬頭看去,剛一抬頭就看見一個茶缸遞了過來,嘩啦嘩啦的搖著,裏麵全是硬幣。茶缸上麵的白漆剝落了很多,露出裏麵的黑鐵沫子。一看到這個,我心裏一沉,暗想糟了今天要破財。

“大兄弟,幫個忙,幫個忙!”

果然是一個老乞丐站在我跟前,個子不高,六十來歲的樣子,胡子拉碴,頭發上不知沾了什麽東西,都結成塊了。臉有點瘦,上寬下窄,這在古代稱為甲字形臉。相麵術有雲:觀人相者,當上取三停,下配五嶽。天倉闊則早發,地閣闊則晚成。是故天貴乎圓,地取方,中間取正。由此可見此人年少之時必是有一番成就,但是晚年恐怕不能順心順意。這個老乞丐多眼角處和額頭滿是皺紋,臉上也這黑一片那黑一片,幾乎是看不到一處幹淨的皮膚。身上補丁落補丁,膝蓋以下的褲子碎成布條,就像裙子一樣。肩膀上背一個蛇皮口袋,鼓鼓的,我想應該是被子之類的東西。不過那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表示這個人精氣神很足,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頹廢。所以再一看來他要年輕一些,並不到六十歲,一開始是我看走眼了。

我現在的心情很糟,看到他這個邋遢樣子,更是反胃,也懶得和他磨嘰,於是直接對他吼了一聲,“煩著呢,快滾!”

因為這樣的乞丐在這個城市裏,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並且有時候他們就畫地為牢,跪在那裏,到點兒就來,跟上下班一樣很有規律。且不說一部分人本來就不窮,在這瞎折騰,更甚者有很多都是年輕人,本來有手有腳年輕力壯,不去找一份差事幹,也來做這一行當,讓人看不起。

老乞丐一愣,然後突然哈哈笑了一下,說道,“大兄弟你別著急,我給你唱個曲兒。”

“滾,唱啥唱,悶著氣呢!”

“好,好!”老乞丐顫顫巍巍地轉過身子,低低說道,“看來是為了情啊!”

我把羊肉串放在炭火上,拿起酒瓶,直接先吹了一瓶,一瓶下去之後,胃裏就開始翻騰了,一個勁兒的嗝氣,看來這下喝得太急了。

我轉頭看了看湖麵,路燈的光芒鋪在水麵上,被拉得很長。湖中偏北位置的音樂廣場上七彩燈不停地閃爍,照在水麵上像是一顆顆星星。

“太過了,以為自己有份工作就可以整天盛氣淩人?別人就隻能給你當孫子?還真得讓我跪鍵盤,我媽養我那麽多年,我都沒跪過,你算老幾!”我忿忿嘀咕道,越想越氣,真想對著翻雲湖惡吼一聲,發泄一下一直以來壓在心底的悶氣。

我心裏罵了一會,回頭翻了翻羊肉串。又看著那個老乞走了一圈,十來個喝酒的人,就沒一個願意搭理他,走到哪裏都是一個白眼,加上一頓臭罵。突然我感覺這個人好可憐,這麽晚了,還沒討到吃的,隻能餓著肚子了。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家裏窮沒吃的,就和老媽來這裏討飯的往事,真是饑一頓飽一頓,吃了上頓沒下頓,看人冷眼受人訓斥,到了晚上沒處住,就到橋底麵住。那時候我很小,依稀還記得我們就住在黃河邊緣的一個拱橋下麵,聽著遠處傳來《真得好想你》這首歌,都不敢出聲,唯恐被人發現將我們趕走。一晃十幾年過了,沒想到我在同一個城市裏,做著同樣一件事——流浪。

想到這裏,我對了那個老乞丐喊道,“老乞丐,你過來!”

老乞丐走了過來,我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示意他坐。他也不客氣,把肩膀上的蛇皮口袋靠桌腿放著,一屁股坐了下來。我把兩瓶啤酒推給了他,他拿起酒瓶,也沒看見他怎麽起開的,一仰頭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然後拿起烤羊肉串就吃,毫不客氣。

我頓時傻了,暗想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啊。我也拿起一串放在嘴裏剛要吃,老乞丐就問道,“年輕人,感情上出了問題是不是?”

我說你怎麽知道的。

老乞丐一邊吃一邊說猜的。

然後我們就東一句西一句沒頭沒腦的瞎扯。老乞丐姓王,是市西邊一個村的人,那個村子在我家的相反的方向,我沒去過也沒聽過。據他說本來家庭還算可以的,但是父母在他二十多歲時就雙雙病死了,說的很淒慘。打那以後他的家庭就一再衰落,他也沒找到媳婦,打了一輩子的光棍。

王老乞丐吃飽後,站了起來抹了抹嘴,說道,“今天真得感謝你,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就又得餓一夜了。”說完背著那個蛇皮口袋就轉身就走。臨走時回頭朝我說了一些東西,說得不是很清楚,因為臨走時他又往嘴裏塞了幾塊羊肉,好像是什麽流沙,畫沙什麽東西。當時我暗想這老家夥一把年紀了,竟然還知道畫沙這門藝術,不簡單啊。因為一心事,也就沒往心裏去,後來才知道他說的可不是什麽畫沙,而這個老乞丐也有著不一般的身份。

真是狼狽,我苦笑了一下,低頭準備要吃羊肉串時,頓時傻了,這老乞丐太能吃了,一點都沒給我留啊。於是我又朝裏麵喊道,“老板,再來五瓶啤酒,兩斤羊肉,一盤水煮花生。”

直到深夜,老板催著打烊了,我才晃晃悠悠的起了身,準備走,老板一下抓住我,說結賬。哦,對了,還沒結賬呢!我忙掏錢包結賬,這一掏可不要緊,不由得心裏咯噔一跳,壞了錢包沒了?我連忙蹲下看了看桌底,沒有。我記得我一直放在屁股位置的口袋裏的,怎麽會不見了呢。我一拍大腿,媽的,肯定丟在家裏的**了,躺在**時搞丟的,出了門一路走過來,因為心裏堵得慌,就沒想到摸錢包。

怎麽辦?我說老板錢包被扒了,明天給你送來行嗎。

老板一聽就急了,嚷嚷道,“這可沒有啊,做了這長時間生意,從來都不賒賬。要不,你打個電話給你朋友。”

“我沒手機”,我剛說完,突然一下子想起來了,玻璃下午給我買了一部山寨機,就放在我兜裏。於是我掏出手機。這時候我又猶豫了,還給誰打呢,呂思然還是雲姐。不能給雲姐打,這大半夜的,我又喝得有點高,保不齊又會做出什麽事。想到這裏我撥通了呂思然的電話,她是在醫院上班,手機必須保持二十四小時開機,於是我一咬牙再窩囊一次吧。

“思然,來翻雲湖北邊替我付款好嗎,我錢包丟家裏了。”

那邊嘲諷似的笑了幾聲,說道,“現在想到我了,知道給我打電話了啊。讓我去,門也沒有,你自己看著辦!”說完電話就掛了。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抬起腳把桌子踢翻了,轉身要走,老板一下攔住了,這時估計屋裏兩個夥計也聽到了動靜,以為有人鬧事,也圍了上來。兩個家夥凶神惡煞,一臉的橫肉,長得比老板還胖。

我一看形勢不對,這要幹起來,就算不吃虧也占不了便宜,於是忙說道,“別緊張,我一時氣糊塗了,我再打個電話。”

“唉,雲姐,幹嘛呢!”

“看電視!”

“都……都這麽晚了還看電視,抓緊睡覺!”

“你有病啊,大半夜電話跟我說這個。唉,對了,宋雲帆,那稿子——”

她那邊還沒說完,這邊電話就被老板奪了過去,估計他是想如果照我這樣聊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談到錢的事。並且說實話,我一拿起電話一聽到她的聲音,還真把結賬的事給忘了,下麵我肯定會說“好了,你早點睡吧”。

“你朋友喝醉了,快點過來幫他結賬,翻雲湖北岸烤肉,你不來,我們就打了!”說完老板把電話一掛又遞給了我。

“你說你要打我?”我這個時候腦袋確實有點混亂,“你打試試,明天找人把你鋪子給砸了,你這冒牌貨!”

老板一愣,大概是不知道我指的是他裝扮維族人這回事,然後忙說,“你冷靜冷靜,坐這清醒清醒!”說完轉身回屋,嘴角念叨,“倒了八輩子黴,今天怎麽碰上這麽個主兒。”

我扶著桌子又站了起來,朝湖邊走去,走過草地,走過沙灘,那兩個夥計怕我逃走,就一直跟著我。

走到湖邊,我一轉頭問道,“你們也要噓噓嗎?”

兩人搖了搖頭。

於是對著黑乎乎的水麵,我就方便起來,這時冷不放聽到腳下傳來一句罵聲“下流”,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嚇得一個哆嗦,低頭一看,隻見水麵浮著一個煞白的臉,沒有眼睛,跟著一撮頭發,隨著水波一上一下的浮動。我一驚忙轉身往回跑,這一轉身正澆在旁邊一個夥計的鞋上。我也顧不了了,跑了好幾步才停下來,緩了緩神。那兩個人忙跟了上來,其中一個怒氣衝衝罵道,“你他媽的往哪尿呢!”

我低聲說道,當然是我自認為低聲,“你去那邊看看,水上是不是有個女人臉?”

兩人一聽,臉色都為之一變,其中一個說道,“不會這麽邪門吧,上天剛有一個女的跳湖死了!”於是兩人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去看,最後兩個人戰戰兢兢,手牽著手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