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寧桃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記得後來鬱母還坐在**哭了起來,弄得她心裏也很愧疚難受。可事到如今,又不知道還能怎麽辦。
她渾渾噩噩的回了房間收拾東西。
其實寧桃的房間跟鬱景和的差不多大。但鬱景和的房間看起來就很簡潔幹淨,她的東西就顯得要更多一些,尤其是那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
她在附近超市定了幾個搬家用的紙殼箱,一一把書架上和桌子裏的東西都收好放到箱子裏。
每當寧桃拿起一樣放到箱子裏,就像是一點點割斷了自己和這裏的羈絆。
心裏也像是被灌了水銀似的,又重又麻。
好像自己無論怎樣都不會獲得解脫和快樂。留在這裏不會,離開也不會。
沒有人比她更渴望能融入這裏,但她知道,當自己邁錯步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永遠失去了機會。
月上梢頭,夜晚沉寂下來。
寧桃拿著手裏一摞書,還有當年林林總總的複習資料。印刷的紙張邊緣已經皺卷了,最上層也落了些灰,但中間的部分還很新。
寧桃垂下眼睫,視線落在那些打印的資料上,會想起鬱景和高三給她補習功課的時候。
對方很少會來她的房間,印象最深的幾次就是那時。
其實鬱景和學習很好,也不怎麽偏科。
寧桃數學不太好,他高考前會幫她輔導數學,分析錯題。雖然鬱景和是理科生。但政治第一冊 的寧桃掌握得不太好的經濟內容,他也是看過一遍後就能教她的程度。
當時他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此刻右手邊的位置上。
他教她功課時總是很嚴肅,但為人細心,講得也很慢,時不時在紙上勾勾畫畫。寧桃卻總是忍不住走神,偷瞄他。
看他線條流暢的側臉,脖子那裏微微凸起來的喉結隨著聲音一滑一落;修長好看的手,正握著她的筆的白淨指節。
思緒漸漸的就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她就是從那時候發現的。鬱景和的睫毛很長,但從側麵看不是卷翹的,而是很自然舒展的一種弧度。
她還喜歡他眼尾處的褶皺,深淺適中,不會過分垂下,也不會上揚,但卻是不用任何修飾也很好看的程度。
寧桃就是在這些細節處失了神的。
她心裏平靜不下來,盡管眼睛盯著紙麵努力去聽對方講的內容,但等鬱景和說完卻還是大腦空空。
她有時也怕鬱景和嫌她笨,便嘴上說自己聽懂了。
但鬱景和卻好像每次都能看透她到底會了沒有。即便她嘴上說會了,對方卻還是會耐心的再講一遍。給她寫好複習用的筆記和例題。
寧桃甚至有時候都懷疑。
自己是因為覺得以後再也遇不到像鬱景和好的人了,所以才會喜歡他的。
想起那時,她心裏麵就像有一種甜絲絲的感覺,像草莓糖一樣。可會到現在,甜就好像都變成了苦。
她心裏酸了一下,剛把複習資料放到紙殼箱裏,便忽然聽到樓下有動靜。
是鬱景和回來了。
她熟悉他的腳步聲,而且這個時間點也不會是別人。
寧桃的心猛然緊了一下,身體和精神也都繃了起來,沒有辦法再集中注意力在收拾東西上麵,而是忍不住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樓下有隱隱的說話聲傳來。
她知道,鬱明傑和張麗肯定會和鬱景和講這件事的。
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明明還在房間裏,卻還是有隱隱的不安全感。好像門外有什麽洪水猛獸,一定會過來一樣。
她強迫自己不去聽不去想,低頭繼續收整東西,可心緒卻依然是亂的。
她知道鬱景和一定會過來。可卻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可就在這時,忽然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最終停在了門口。
寧桃的心也緊跟著那腳步聲被高高的吊了起來,在最高點停住,好像一顆心都懸在了空中。最終隨著門口砰砰砰的幾聲敲擊,整個爆炸開來。
她緊盯著門口的方向,身體卻被定住,動也動不了。
那人又敲了幾下,看得出來是心急了,比以往過來敲門時的力道都要大。甚至有一種她不去開門,就不會停下的勢頭。
寧桃害怕了。
就像那晚一樣,因為她有一種直覺——鬱景和在生她的氣。
對此,寧桃本能的感到害怕和想要躲避。但這次鬱景和卻好像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依然在門口敲著,力道一次比一次更重。
“寧桃。”
忽然,敲門聲停下。他在門外喊了她的名字。
“開門。”
寧桃感覺自己的心好像咚的一下從高處又沉到了底。
她懼怕,但是又對現狀毫無辦法。想躲著鬱景和,可是她知道自己如果不開一下門,對方就會一直在那裏。
她實在受不住了,主要是一種心理的壓力。
寧桃垂著頭過去,視死如歸似的將門打開了一條細窄的縫。
門一開,眼前便是鬱景和胸口的位置。幹淨深藍色襯衫,身上那種清凜的氣息也隨之而來——她心口微微顫動,卻不敢抬頭看他的臉。
她一看見他便又不行了。沒過幾秒便又想把門關上,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寧桃也確實這樣做了。
隻不過關到一半時,門卻豁然被鬱景和把著邊沿頓住,再也無法合上半分。
她條件反射似的抬頭看他,卻不想就在那個間隙,鬱景和忽然用了力氣將門從外麵推開來。
他的力氣本來就比她大很多,甚至可以說沒有相比的餘地。或許是因為沒有預料到,以至於寧桃不小心被他弄得往後踉蹌了兩步。
她差點摔倒。
“躲什麽。”
那人一反常態。像是一點都沒有歉意似的。反而向前一步,視線緊逼著她,聲線嚴肅冰冷:
“我們談談。”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