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鑒寶,我竟成了國寶級專家?

第296章 相當矜持

桌子上擺著七八個一次性餐盒,有葷有素。

魚肉粉嫩,豆腐鮮滑,湯汁濃白,筍片切的似紙一樣薄。

包子又大又白,標標準準的十八個褶兒,肉汁浸進麵皮,油潤透亮。蟹黃團成圓圓的珠子,頂在褶尖上,像一顆珍珠。

醬排切的四四方方,紅裏透紫,油潤光亮,盤邊上鋪著菜葉,滾滿了晶瑩的露珠。

雷明真抓起一隻肉包,“滋”的咬一口,油汁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香……真香,這兒的廚子不賴啊?”

他又拈起一隻鳳尾蝦,嚼的咯咯吱吱,連皮帶殼吞了下去:“可以,真可以……都快趕上強強的手藝了……嗯,你們也吃!”

秘書拿起了筷子,往前遞了遞:“姐!”

“嗯……”陳靜姝看著餐盒,眼睛裏蒙著霧霧的水氣,瞳孔中沒有一點焦距。

伸起筷子,夾了一塊茭白,一縷熟悉的香氣飄進了鼻腔,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撲簌”的掉了下來。

拿著包子的手一僵,雷明真呆呆的看著。

想家了?哦,想李強強了……

警察不都說了嗎,他沒事?

轉著念頭,把手“咯嘣”的響了一下,門被推開,進來了兩位警察。

稍矮點的是張漢光,幾天前才見過,高一點的有點陌生……嗯?

我陌生你大爺?

你特麽、你特麽……怎麽就成了警察?

笑……你還有臉呲著牙笑?

李定安確實在笑,還揚了揚下巴:“味道怎麽樣?”

雷明真猛的愣住,直勾勾的瞪著眼睛,瞅瞅李定安,又瞅瞅低著頭的陳靜姝,再瞅瞅桌子上的菜。

就說他被鐵釺捅穿胳膊你沒哭,九死一生、差點屍橫當場你沒哭,提槍殺人、說不定已經跑路、永遠都見不到了你也沒哭,突然嚐了一口菜,你卻哭的稀裏嘩啦?

因為終於相信他還活著,還給你親手做了菜……

妹的,牙怎麽就這麽酸?

李定安點點頭,慢慢的走了過來,秘書也有點懵,好半天才站起來。

陳靜姝依舊低著頭,肩膀微微**,手裏的筷子不停的抖,淚珠一顆顆的滴在桌麵上,炸出細小的水花。

“擔心了?”

李定安輕輕的笑著,彎下腰,捧起了她的臉。

依舊漂亮,但憔悴了許多,臉有點白,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淚痕一道連著一道,滾下臉頰。

“放心……以後再也不會了……”

陳靜姝再也忍不住,額頭抵著他的胸口,雙手緊緊的箍著他的腰。

依舊沒有聲音,但身體急劇的顫,臉貼著李定安的心髒,燙的他心頭火熱。

“真的,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會了!”

李定安擠著幹澀的笑容,像是哄小孩一樣,不停的給她擦著眼淚,但哪能止得住。

“回滬上……我們回滬上……”

陳靜姝猛然抬起頭,淚水依舊像泉湧,但聲音斬釘截鐵:“去見我舅舅!”

秘書都僵住了:不是……姐,你哭的好好的,怎麽想到的這個的?

再看李定安,倒還行,目光很清澈,情緒很穩定,好像早有心理準備……

但張漢光懷疑他這是被嚇懵了:清澈的眼神中透著愚蠢,茫然中帶著不知所措。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沒有父母,見舅舅代表著什麽?

看吧,嘴唇都哆嗦了,嘴裏還打著磕絆:“舅……舅……舅……就有點突然!”

突然個雞兒?

你也不看看,她陪你經曆了多少,哪一次不是驚心動魄,刻骨銘心?

滬上救了她一次,夜市又救了她一次……

而這一次更是九死一生,說點不好聽的:說不定哪天你個王八蛋就把自個作沒了……

女人都是感性的,所以,一點都不突然。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本能間,張漢光和雷明真對視了一眼,同時露出一絲詭異的笑:你丫的也有今天?

真泥瑪活該……

陳靜姝仰著臉,眼睛裏浸滿淚水,眼神清純如山泉,真摯而坦然。

李定安心裏很慌,不是一般的慌。

他不是沒認真考慮過,更不是不敢答應。就是覺得,實力好像還差那麽一點兒……

但神情很平靜,自然的就像水到渠開,語氣說不出的溫柔:“好,等忙完這件案子,你就帶我去……”

陳靜姝突然就笑了,毫無形像的抹了一把眼淚,又重重的一點頭:“好!”

雷明真都驚呆了:好家夥,這你都敢答應……京城的那位怎麽辦?

張漢光更是咬住了牙:李定安,你完了知不知道……你丫的完了……

他都不敢想像到時候的場麵:絕對跟地震了一樣……

“你……怎麽成了警察?”

“臨時的……之前那套衣服破了,又突然封隊,沒辦法出去買……”

“隻要他願意,隨時都能轉正……就是再加一杠也不難!”

張漢光指了指肩章,起身往外走,“我在外麵等你,不要太久!”

“咣”,門被關上,雷明真才算是回過了神,又撲了過來。

兩隻手跟猴子似的,左摸摸,右看看,“說成警察就能成警察……你送了多少禮?”

送個毛線,我拿命拚的……

李定安拍掉了他的手:“都說是借的!”

“我又沒耳聾……嗯,你在幫警察辦案?”

“你忘了我是緝私局的案情顧問?”

“不是……你去報仇了呀?”

“沒報,人抓回來了……你再別問了:涉及案情,好多不能說!”

李定安扶著陳靜姝坐了下來,“你們今天就能回去,我還要留下來幫忙,但你放心,就是分析類的工作,不危險……”

“嗯!”陳靜姝輕輕點頭,“能不能見麵?”

“能,不限製自由,但要留在專案組,所以暫時回不去……不用等我,因為不知道要忙多久,你可以先回京城!”

“你小心!”

“放心,說最後一次就是最後一次……以後絕不冒險!”

李定安重重點頭,又看了看雷明真,“我沒時間陪你,你也回去吧!”

雷明真轉著眼珠,欲言又止:那老道士那怎麽辦?

終究是沒敢說,隻應了一聲好。

“要出現場,不能留太久,我先走了!”

李定安抓著陳靜姝的手,“不用擔心!”

“好!”

幾個人站了起來,李定安揮揮手,笑著拉開了門。

眼淚又掉了下來,陳靜姝卻在笑,格外甜蜜。

雷明真看的頭皮發麻……

……

翹著二郎腿,手裏叨著煙,張漢光斜著眼珠,“嘁”的一聲,又站了起來。

兩個人慢慢的往外走,過道裏很暗,窗外很亮。

“我求了你兩天,讓你留在專案組,你死活都不答應……現在呢?”

“現在也沒答應……當然,肯定會幫你把案子破了……嗯……你能不能慢點破?”

張漢光愣了愣:你扯什麽寄吧蛋?

搞半天,你說的等案子辦完,是這麽個等法?

就一個字:拖,對吧?

但你能拖幾天?

“開個玩笑……就感覺時間不夠用!”

李定安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又牙疼似的咧著嘴,“實力更不夠!”

“實力……什麽實力?我靠……”

張漢光眼珠子都快突了出來,“你特麽還真敢想?”

“你懂個嘚兒?”

李定安有點煩燥,“出不出現場了,不出我走了?”

“你去哪?”

“賺錢!”

“你賺個屁?先幫我把寶挖出來……”

“說了八百遍:沒有,肯定沒有……既便有也不在瓷器廠!”

“萬一呢?”

兩個人嘀嘀咕咕,出了大樓。

……

蟬聲四起,熱浪滾滾,卷起了一絲風,樹梢無力的晃了幾下。

蒼蠅扇動翅膀,嗡嗡嗡的落在了一堆濕泥上,貪婪的享受著那絲清涼。

牆外圍著隔離帶,路邊停滿了警車。廠子裏滿是人,有警察,有相關部門和文物局的工作人員,也有教授、學生。

四處擺放著各式各位的挖掘工具,有鏟有鍬,有筐有簍,不遠處還停著兩台挖掘機。

攀著梯子,葛長寧跳出了泥井,額頭上滲著汗,臉上沾著泥。

他轉過身,又把張教授拉了上來。

“呼啦啦……”身邊頓時圍過來了好多人。

“情況怎麽樣?”

兩人對視一眼,又搖了搖頭:“離江太近,地勢太低、地下水位太高,發掘難度很大!”

“那這個坑呢,之前是怎麽挖出來的?”

這一聽就是門外漢。

“這是泥井,原來的老板隻用來采泥和挖碎瓷片,盜掘文物隻是順便,自然不用顧忌和講究那麽多,想怎麽挖就怎麽挖。但我們不一樣……考古的能和盜墓的比?”

葛長寧的話有點直,領導頓時就有點不高興:“兩位是京大的教授,業界權威,就不能想點辦法?”

“京大也不是萬能的……如果非要讓挖,隻能粗放式作業!”張普指了指挖掘機,“比如借助機械?”

那這和盜墓有什麽區別?

領導“嗬”的笑了一下,沒說話,但看他表情就知道:京大就這水平?

這樣的見多了,都懶得理他。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由張普給學院匯報。

拿出手機,剛拔了號碼,遠處傳來一陣響動:一輛警車,兩輛奧迪開進了廠區。

車停下後,下來了好多人。

“鄒局,田副書記來了,還有馬副市長……”

這位眼睛一亮:“好好看看,穿便裝的還有誰?”

“他們的秘書也在,還有一位不認識,看著很年輕,可能是請的專家!”

“那還愣著幹什麽?”

鄒局長的腳都抬了起來,左右看了看,又在梯子上摸了點泥。

然後快步的迎了過去,邊走邊往臉上、頭上和衣服上蹭。

張普看的一陣膩味,葛長寧也皺起了眉頭:就說堂堂的文物局長怎麽是門外漢?

又想起昨天開碰頭會時,這位高高在上的作派和駕勢,兩人更膩味了。

幾個學生也撇著嘴:這樣的人以前經常聽,現實中倒是第一次見。

林思齊的心思比較單純,沒想那麽多,殷勤的遞過了毛巾:“兩位教授,先擦一擦!”

“好!”

剛接到手裏,旁邊的沈英秀一聲低呼:“你們看,那是不是李師弟?”

“誰?”

“李定安……看,走過來了!”

“吳教授不都說了嗎:他一周前就被公安部門征調,來豐城幫忙了……出現在這兒不挺正常?”

“他站最中間!”

“什麽?”

一群人伸長脖子,眼睛齊齊的一瞪。

七八個人,他確實站在比較靠中間的位置,旁邊是一位警官,不認識,其他的簇擁在兩邊。

他邊走邊說著什麽,旁邊的人神情都很專注,不停的點頭。再一瞅,那位鄒局長跟在最後麵,欠著腰勾著頭,要多謙恭有多謙恭。

“這小子派頭越來越足了?”

葛長寧戲謔的笑著,“看這架勢是進專案組了,怪不得電話打不通!”

張普輕輕點頭:“應該是!”

一群同學卻有點想不通:出發之前,吳教授特地開了會,也提到過李定安,說公安部門給學院發函,先把他要走了。

當時很多人就覺得,應該是先去幫著鑒定什麽文物了,頂多敲敲邊鼓。

但現在看,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這要是鑒寶大會,或是鑒寶現場,都不奇怪,畢竟李定安的鑒定能力放在那。

但這是辦案現場,他旁邊的是政府領導……沒辦法解釋呀?

暗暗猜疑,譚宏武又想到了什麽:“張教授,當初給學校發函的,是江西這邊的公安部門?”

“沒這麽遠,是部委!”

我去?

一群同學更加不淡定了……

……

“豐城地處平原,地勢由西南向東北逐漸傾斜,江灣恰好就處於東北角……又在贛江北側,且地勢低凹,地下水位線非常高……”

“意思就是不好挖?”

田副書記目光殷切,“李專家,能不能想想辦法?”

這可是寧王重寶。

要故事有故事,要噱頭有噱頭,要傳奇有傳奇。稍稍宣傳一下,就是一張無比鮮亮的城市名片……

李定安很理解,但不知道怎麽說:這地勢,這環境,就不可能埋什麽寶藏,裝進箱子沉到贛江都比這個要靠譜。

所以,不是好不好挖的問題,而是根本沒有……

組織著措詞,想著怎麽解釋一下,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喚:“李定安?”

他眼睛一亮,“噔噔噔”的就走了過去:“幾位領導,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怎麽說走就走?

田副書記往那邊看了看:“張處長,那幾位是京大的老師吧,李專家認識?”

“認識,還很熟!”張漢光點著頭,“有他的老師,還有同班同學!”

你說什麽……同班同學?

“哦,介紹的時候忘了說:他在京大考古係讀書,全日製研究生,今年研二……那幾位確實是他老師和同班同學……”

一群人的眼珠子差點掉地上:意思就是……你們請學生當專家?

這要不是張漢光,他代表的要不是公安部,說不定就會有人問出來:你開玩笑的吧?

就感覺不真實,且荒謬……

副書記和副市長也被雷的不輕,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又想起了上午在市裏開會的那一幕:

剛一見麵,兩位省廳領導握的不是張漢光的手,而是李定安。市裏的兩位正職也一樣,握著李定安的手,不停的說謝謝……看當時的表情和語氣,尊重和感謝絕對是發自肺腑……

張漢光大致能猜到他們的心情,輕輕的笑了笑。

省廳領導自不用說,和那天晚上的王助理、鄭副關長、胡局長如出一輒:李定安幫他們排除了好多顆定時炸彈,他們當然要感謝。

地方領導更不用說:不是李定安,寶藏就被湯玲給挖走了……而且現在還要指望李定安把寶藏挖出來,所以更加要感謝。

都不需要多,但凡真的能挖出個三五件,再稍稍的加工和宣傳一下,豐城就火了:數不清的淘寶客懷揣發財夢,一窩蜂的擁到豐城,期望能撿到點什麽。

更會有無數的遊客慕名而來,操作好了,豐城以此成為第二個淄博,也不是不可能……

不誇張,當地兩位正職沒陪著李定安一起來,已經是相當矜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