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鑒寶,我竟成了國寶級專家?

第378章 領導,我檢討!

孤峰嶙峋,山脊陡利,亂石如同利刃。

真正的不毛之地,連草都沒長幾棵。

別說人走的路,這地方連牲口都上不來……

向導在前,李定安在後。

司機在最後麵,拉到了百米開外,正扶著石頭大口喘氣。

不是一般的難走,忽一腳踩進了坑,又忽的一腳絆上了石頭。

磕磕絆絆,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捱到了峰頂。

大冷的天,三人的額頭上竟冒著熱氣。

終於到了,就最後幾步……

向導小心翼翼的攀上了峰頂,然後是李定安。

他用力呼了一口氣,雙手攀住岩石,腳下稍稍用力。

“喀”……

突然間,風化的岩角斷成了兩截。

碎石如落雨,李定安骨碌碌的往下滾。

馬獻明猛的站起身,姚川一拳就砸到了桌子上。

“咚”

就像鐵錘砸到了腦門,所有人的腦子裏都“嗡嗡嗡”的響,眼珠使勁的往外擠:往下十幾米,就是懸崖?

足有五六十米高,要摔下去……想都不敢想……

李定安越滾越快,越滾越快,間不容發之際,他抓住了一株沙柳。

“吱……吱……”

拇指粗細的樹枝被扯成了九十度,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李定安的腳離懸崖還不足一米,再翻一個滾,他就掉下去了……

“呸……”

李定安吐掉嘴裏的沙,攀著樹根站了起來,又往下看了看:“你大爺?”

罵了一句,他繼續往上爬……

馬獻明一個激靈:老天保佑……

他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山,給那棵沙柳上三柱香……

研究員怒目而視。

還探?

命都差點沒了,還探個屁?

去他妹的遺址……

原本很融洽的氣氛,突然就詭異了起來。

米順東和秦隆對視了一眼,又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左朋嚇的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發誓,他真的不知道……

舒靜好走了過來,低著頭:“於小姐,對不起……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我知道……”

於徽音的兩肩不住的**,眼淚像水一樣的往下淌。

她真的知道:如果她沒來,這段視頻不會播。即便播了,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因為李定安一直都是這樣的:隻要認準了的事情,誰的話都不聽……

馬獻明五官猙獰,就像要吃人:“為什麽不匯報?”

“這是昨天發生的,就在伏牛山……剛下山,他就把視頻刪了……我今天才偷偷恢複出來……”

沒視頻,舒靜好和方誌傑匯報了也是白匯報……就李定安那張嘴,分分鍾就能糊弄過去。

“幹的好!”

馬獻明咬住了牙,“把視頻給我發一份,現在就發!”

“也給我一份……”蘇秀紅著眼睛,“我發給江總!”

江總是誰?

蘇秀看了看於徽音,馬獻明恍然大悟:於徽音的媽媽。

“好,謝謝蘇導!”

“馬所長,對不起……”

米順東悵然一歎,很是內疚,“我們真不知道這件事情!”

“不用!”

馬獻明搖頭,情緒漸漸的穩定下來:他都不知道,這兩位能從哪裏知道?

一想起臨上飛機時,何安邦異常認真,異常鄭重的交待,他就想給自己一巴掌:看住他,別讓他鑽牛角尖……要看不住就給我打電話,我爬也爬過來……

早該想到的?

說什麽都是閑的:何安邦沒來之前,李定安要能邁出山莊大門一步,他姓馬的把頭割下來……

“米書記,秦市長,等何館吧……讓李老師也休息兩天!”

兩人重重點頭:“好!”

馬獻明又轉過頭,目光從姚川、程立權等人的臉上掃過:“都知道怎麽做吧?”

大廳裏齊齊的一聲吼:“知道!”

李定安要出點意外,什麽項目、課題、補貼、獎金、職稱……都特麽想屁吃?

不相信了,十多個人都看不住你?

視頻還在播放:李定安上了峰頂,拿著羅盤計算了好久,確定了最終坐標。然後穿過鬆林下到山峰另一側,轉了幾圏後,就和司機、向導開始挖。

也不知道他怎麽確定,又是怎麽找到的:就一處山坡,灌木長的密密麻麻,再什麽痕跡都沒有,連條獸道都沒有。

但李定安愣是挖出了一座山洞,以及山洞裏的壁畫、符文、星圖、銅柱、金身佛……

本應該很驚訝,甚至是驚喜,但沒人能笑的出來。

為了找這處幾把地方,李定安受了多少傷,吃了多少苦?

白天堪查,晚上觀星:這兩個月以來,有近半的晚上他都待在山上看星星,一看就是一夜。

即便偶爾回來,還要學習,要補充資料,要計算,要推論……更要從浩瀚如海的資料當中,找出最可能符合這種風水理論的那一條。

平均睡眠,還不足四個小時

最後更是差點把命都丟了……

他圖什麽?

所有人都在想這個問題,包括米順東和秦隆:

錢,他不缺!

職級,馬上也有了。

榮譽……至多春節後,他就是國家級項目的負責人,榮譽自然也不缺,不過普通人看不到罷了……

說直白點,他根本不缺這一個項目。

所以,這樣的人,如何能不尊敬?

視頻結束,畫麵定格,大廳裏依舊很靜。

沒人說話,也沒人動,仿佛時間停頓。

“吱兒……”

門輕輕的響了一下,所有人都回過了頭。

李定安拿著手機,一臉懵逼:怎麽了這是?

關鍵是……這一個個的眼神?

怎麽感覺比在烈士紀念堂緬懷還要肅穆?

抬頭再看:舞台上的大屏幕還亮著,銅柱和金佛閃閃發光。

感覺挺正常啊?

這可是大型風水遺址,全國首次發現……你們不應該高興,不應該振奮嗎?

左右一掃,心裏咯噔的一下:於徽音低著頭,看不到臉,但肩膀還在**。

蘇秀的神情格外複雜,眼睛很紅……

研究員好像很憤然,當地的領導好像很愧疚?

我幹嘛了我?

馬獻明冷著臉:“你昨天……差點掉下山!”

我靠……舒靜好?

李定安猝然轉頭,目光就像刀子:我不是刪了嗎?

舒靜好一點都不怕他,眼神直勾勾的。

我特麽……

……

一場宴會,就這樣散了。

說好的不喝酒,米順東和秦隆最後還是喝了三杯:每人三高腳杯。

他們委實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送李定安上了樓,米順東也回了房間。

他走到窗前,慢慢的回憶:

姓於,於徽音?

媽媽姓江?

還那麽麵熟?

沒錯了……

他歎了一口氣,翻出了於思成的電話。

該怎麽說?

……

馬獻明和李定安到了房間門口。

身後人很多,全站在樓梯口……這陣勢,真就格外的誇張。

李定安本來想說點什麽,但迎上十多雙肅然的目光,心裏又慫了一下。

犯眾怒了?

“老馬,至不至於?”

“你說呢?”

馬獻明又咬了咬牙,“我就想不通,你特麽圖什麽?”

李定安猝然一怔,徐徐的吐了一口氣:我圖的多了。

捫心自問,李定安從來都沒覺得,他是一個高尚到無私的人。

反而大多數的時候,都有點自私。

所以,怎麽可能不圖點什麽?

“陣眼必有金刀印璽!”

“什麽樣的印璽?”

“必然附有龍氣,且具殺伐之意……”

那老神棍,並非全都是忽悠……

“算了……”

馬獻明悵然一歎,“你休息兩天吧,等何館來了再說……別逼我派人值班!”

“你大爺?”

馬獻明懶的理他,扭頭進了房間。

樓梯口的人也慢慢散去……

“茲”的一下,蘇秀打開了對麵的房門,但她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於徽音也站著不動,兩隻眼睛又紅又腫。

李定安暗暗叫苦:這下慘了。

他已經能想像到,老爹老娘殺到這裏,提著棍滿樓道追他的情景。

舒靜好,你給我等著……

“李老師,你不進去?”

李定安愣了一下。

“你先陪徽音進去,我去打個電話!”

“哎喲,謝謝蘇老師……”

“嗬?”蘇秀冷笑了一聲。

你以為我是為了讓你哄於徽音?

不,我是真去打電話……

等李定安進去,她拿出了手機……

……

“那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

“乖,別哭了……”

李定安拿著濕巾,捧著她的臉,卻怎麽都擦不幹。

於徽音的慢慢的垂下頭,伏在他懷裏,緊緊的摟著他的腰。

“求你了……李定安……求求你……”

李定安心裏一軟,“最後一次……我保證最後一次……”

於徽音沒說話,身體不住的顫,就像篩糠……

確實太危險,就差那麽一點兒。

但誰能想到?

向導也是攀著那塊岩角走過去的,輪到自己,就跟見鬼了似的:突然就斷了?

“別生氣了!”

他歎了一口氣,“再有下次,你就告狀……”

“我沒有生氣……我也不會告狀……”

於徽音抬起頭,“再有下次,我陪你!”

“什麽?”

“你到哪裏我到哪裏……你上山我陪你上山,你下河我陪你下河,你跳崖,我陪你一起跳!”

眼淚還在掉,聲音也很輕,李定安卻感覺,這句話像山一樣重……

……

電視開著,但沒開聲音。

老婆在旁邊打毛衣,孩子在房間做作業。

何安邦靠著沙發,端著一把舊紫砂壺。

李定安說,就普通的工藝品泥壺,十塊錢都嫌多,老何卻愛不釋手。

就他這身份,家裏真要有件幾十上百萬的古董,那才是問題。

明天早上要去向領導匯報,他沒敢喝茶,就裝了半壺開水,慢慢的吸溜。

“嗡嗡……”

手機響了一下,是馬獻明。

他瞄了瞄,順手接通:“怎麽了老馬!”

“昨天,李定安差點掉下懸崖……”

何安邦的臉“唰”的就白了,耳朵裏“嗡嗡嗡”的響,滿腦子都是:李定安掉了下懸崖……李定安掉下了懸崖……

完了!

“是昨天發生的事情,我剛剛才知道……人沒事!”

“我XXX……”

何安邦一聲怒吼,“馬獻明,你幹什麽吃的?”

老婆嚇了一跳,兒子從房間衝了出來,手裏還捏著筆。

馬獻明囁然無言,電話裏出奇的沉默。

我……

何安邦覺得一團火堵在了嗓子裏。

他咬著牙,拿著手機進了書房。

“怎麽回事?”

“是意外……”

我還能不知道是意外?

還能是李定安活膩歪了,故意往崖底下跳?

肯定是又起了性子,不管不顧……但我回來的時候交待了多少遍?

算了,老馬要能管的住,那就不叫李定安。

“受傷了沒有?”

“沒有!”

“謝天謝地……給我看住了:別說遺址,就是座皇宮,也去特麽的……”

“我知道!”

“我待會就改簽,明天就到……”

“好!”

馬獻明頓了一下,“他出事的經過被拍了下來,我發給你。”

何安邦愣了一下:“李定安沒刪掉?”

“刪了,但小舒偷偷恢複了出來,剛才趁著他去給王處長打電話,又播了出來……小於和蘇導都在,當地的主要領導也在……”

“幹的漂亮……告訴小舒,加獎金,漲工資……當地領導怎麽說的?”

“很愧疚……說是項目暫停,等你來了再說!”

“還算有點兒良心……我知道了,你把視頻發過來……”

“好!”

視頻掛斷,微信又響了一下。

何安邦沒耐心慢慢看,一段一段的快進。

他看到了窯址,看到了山頂羅盤,看到了遼墓內窺錄像,也看到了銅柱與金佛。

換個場合,換個時間,他肯定欣喜若狂,再開瓶白酒,好好的喝上幾杯。

但現在,這些屁都不是……

不停的快進,不停的快進……找到了!

李定安像個石碾子似的滾了下去,離懸崖邊就剩一胳膊那麽長,才堪堪停住。

“哄……”

何安邦頭皮直發麻,眼皮“噌噌噌”的跳。

一胳膊有多長?

他但凡再伸伸腿,就下去了……

要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他絕不會讓李定安去內蒙……

遺址?

遺你個毛線……

五指微微發顫,輸了好幾遍,何安邦才把館長的號碼輸全。

拔通之前,他又用力的呼了幾口氣。

“領導,我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