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唐清唐衍兄弟對峙
到廣集殿的時候,唐清唐衍兩兄弟對坐著,四目相對,相顧卻無言。
昭華隻當沒看見火藥味,睜著眼說瞎話道:“兄長們聊些什麽呢,這麽熱鬧。”
唐衍第一個抽身出來,笑眯眯回話:“正說禦花園裏秋菊盛放,等著重陽去采呢。快來坐。”
他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
唐清沒抬眼看她,隻溫聲喊了她的小名:“芝芝。”
略帶著些許威脅的意思。
昭華笑著坐在唐清身側,回唐衍的話,“重陽是好日子,父皇方才還說重陽家宴上要兄長們都參宴。”
“三哥何時進宮的,都不與我說一聲。”
唐清臉色微霽,“沒見你在,就先來探望你五哥了。”
唐衍挑眉,懶得與他這冷麵冷色的三哥說話,笑意盈盈問昭華:“今日午後,聽侍女說起你急匆匆地入宮,可是出了什麽事?”
她還沒出聲,唐清先冷眼了,“出何事五弟自己不知道去查?”
他似乎極不喜歡昭華與唐衍接觸。
唐衍輕笑一聲,“弟弟我如今已是殘廢了,如何還能查什麽?”
“我不過問一句話,怎麽感覺三哥對我芥蒂十分大啊?”
唐清聞言眼神更冷了,“當日在廣集殿,你身邊的人故意誘導。”說這話時,他眸光掃過唐衍身邊的小粟子,“虧本王還以為,你是真的受了刺殺。”
他自小與其他兄弟姐妹都沒有什麽往來,可自認是一家人,必定是要相互保全。
誰知受了唐衍的暗算,遭了禁足。
連累她母妃家族也受人口誅筆伐。
最要緊的是,唐衍此人,如今與芝芝越走越近。
他如何能放任。
唐衍反問:“皇兄為何不認為,被你所殺那內侍,當真是刺客呢?”
“你連湖州都能去,即便是刺客,何需本王親自來給你除了。”這也是叫唐清十分厭惡唐衍的地方。
他討厭被人當作棋子。
“憑五弟的心計手段,整個京城,誰不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呢?”唐清冷笑,“怕是連京中有些權貴都不知,即將大禍臨頭了吧?”
唐衍歪了歪頭,眼睛裏漸漸透露出寒芒。
唐清冷笑,眼裏亦是冷光。
昭華不動聲色端了茶起來喝了一口,正要開口說話,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定北王府歸佑,求見昭華殿下。”
兄弟倆齊齊看向門外。
歸佑入門來,拱手對昭華道:“我家殿下眼下情勢不好,聽說殿下這裏有慈真大師的藥,屬下特地前來求取。”
昭華起身,“三哥五哥,我先去一趟。”
唐清大概知道霍轍遇到了什麽事。
他同霍轍,也算知己。
“去吧。”
唐衍緊跟著道:“看完人了來五哥這裏,五哥最近新學了泡茶。”
昭華微微福身,轉身隨歸佑出殿門。
“不過是些不入流的藥,竟將他藥倒了?”
她邊走邊想,霍轍作為西北定北王府的世子,自小接觸到的毒藥迷藥何止萬千,莫說太後宮裏的迷情香了,哪怕再來十倍的迷情香,對他都沒用。
正因如此,她之前才有恃無恐。
可眼下看歸佑這急切模樣,她都有些拿不準了。
歸佑不是寄留,他是一向沉穩的人。
“屬下也不知怎麽回事,世子回來後不久,突然就渾身難受,就連呼吸都急促起來。”歸佑淡淡說了一句,催促道:“殿下,咱們還是快些吧,屬下總覺得是和殿下之前的病症相關。”
昭華腳下生風,心裏也有些煩躁起來。
難不成是藥性相衝?
到了霍轍的殿內,她顧不得禮數,徑直就衝了進去。
歸佑留在了門口,“殿下,屬下們就伺候在外麵,您若有吩咐,隨時喊我等。”
昭華走進裏頭,隻見霍轍躺在**,臉色蒼白得厲害,胸膛的起伏也微弱得緊。
她心頭一驚,連忙探了探他的手腕,又探了探他的頸下,最後手指挪到他的鼻下。
她收回了手,自言自語般道:“心脈相衝,看來又得施針了。”
昭華背過頭去,從腰後取下金針袋,攤在床頭邊的桌案上兀自挑選著合適的針。
卻沒看見身後那人,忽然嘴唇勾了勾,睜開了眼。
霍轍正要起身給她個“驚喜”,下一刻卻忽然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摁住肩膀反壓了回去。
昭華長腿一邁,跨坐在他的腰上,眼神從未這樣冰冷過。
右手裏的銀針緊跟著抵到了他脖頸的脈動處。
“別拿你的命開玩笑,你要是想死,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霍轍也不掙紮,任由她的左手死死壓製著自己,他跟個被女土匪脅迫的良家男兒一樣,柔弱笑道:
“沒娶到媳婦兒,還不想死。”
昭華瞪他,“那你還作死騙我!”
“沒有騙你,咳咳咳……”霍轍劇烈地咳嗽後,虛弱道:“我是真難受。”
昭華皺了皺眉,從他身上起來,“哪兒不舒服?”
他無奈歎氣,“哪哪兒都不舒服。”
昭華半信半疑地又去探他的脈,卻什麽都沒發現。
她一把將霍轍拉坐起來,捏住他的下巴,“抬頭。”
霍轍乖順地仰頭,皮膚繃直的同時,脖頸黑紅的血痕走勢也越來越明顯。
她心漏片刻,食指中指並攏,摸了摸他脖頸上的血痕。
毒越來越深了……
他忍著痛苦折磨輕笑,“你原來喜歡這種調調。”
這聲音靡靡得,實在很難叫人不想入非非。
昭華一巴掌拍在他臉上。
“汙蔑當朝長公主,死罪。”
“昭華殿下,”許是迷情香的緣故,他眼角暈紅,眼底旖旎一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是嗎?”
隨著昭華嗓音微微上揚,她身體漸漸下壓,在他脖頸間探看的手指同一時間變了味道,緩慢上攀。
霍轍的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般的愣住。
喉結下意識上下動了動。
昭華帶著溫熱的手指此時也觸摸到了此處。
她微微勾唇,肆無忌憚地撫摸他光潔的脖頸,“聽說喉結寬厚的人,做那檔子事時聲音也好聽。”
身下人的呼吸驟然加重。
在他的手就快要攀上她後背的時候,昭華卻忽然直起身。
她戲謔地拍打著他的俊臉,壞笑著的模樣,像極了蠱惑人心的妖。
“霍世子,本殿今年才十三。你在想什麽齷齪事?”
霍轍一瞬間腦海裏什麽東西都煙消雲散了。
他知道自己被耍了,氣得咬牙切齒,“昭華!”
昭華一巴掌拍他臉上,“是你自己變態,怪我作甚?”
說著她翻身下來,“行了,你自己躺著吧。本殿忙得很,先走了。”
臨走前,她又扭頭問了一句,“對了,需不需要我幫你找個貌美的侍女什麽的?”
霍轍氣得幾欲吐血。
“不!需!要!”
出來的時候,謝婉柔也到了。
她從椒房宮辭別皇後而來,打算出宮去了。
昭華看了看她左手腕,“好些了嗎?”
“沒多大毛病,”她笑了笑,“等哪日你來府裏,我給你煮酒。”
“嗯。”
謝婉柔從廣集殿出來,正回到禦道上,迎麵就碰見從尚藥局拿完藥回來的平康縣主範依然。
二人從前雖不算知交,卻也還算相識,互相見了禮。
她正要走,範依然喊住了她。
“謝大姑娘。”
“縣主有話要說?”
範依然眸光微閃,沉默片刻後,露出一個笑來。
“也不是什麽特別的,就是覺得你與長公主之間,姐妹情深得叫人羨慕。畢竟曾經我也是有妹妹的人。”
謝婉柔眉眼微擰,“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她道:“聽說你回京路上遭了刺客,傷好些了嗎?”
“勞縣主掛念,看縣主是從尚藥局方向來的,最近身子不爽嗎?”
“不小心蹭傷的。說來也巧,和謝大姑娘傷的一樣,也是左臂。”
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瞥見遠處有人來,便不再細話。
“我先走了。”
謝婉柔這時候也遠遠看見從唐衍那兒出來的唐清。
“快走。”
她微微垂首,裝作沒看見,領著侍女迅速邁開步子要遠離唐清的視線。
“看見本王跑什麽。”
瞬間,她的腿就跟灌了鉛一樣頓住。
風從耳邊掠過,有零碎的發絲從臉頰滑過。
她忽然很希望頭發絲能將自己給徹底擋住。
那樣她就不用這樣尷尬地與逸王打招呼。
唐清已經走到了她前麵來,語氣很冷。
“謝大姑娘什麽時候這麽不知禮數了?”
謝婉柔微微福身,這回她沒有再忍氣吞聲。
“我也不曉得,逸王殿下何時這般疾言厲色了。”
“本王向來對人不對事。”
謝婉柔也不等他說什麽讓她起來的話了,她直起身,“我早知殿下不願看見我,故而為了不令您心煩,刻意遠離著。殿下卻偏偏要上來找不痛快,您倒當真是對人不對事。”
唐清覺得好笑,冷聲:“你有什麽資格不服氣?”
“逸王又憑什麽覺得我該服氣?你既覺得我不配做長公主伴讀,大可光明正大地在長公主麵前說道,何需做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她在關鍵時刻被打發出京城,大多是唐清的手筆。
“你以為本王不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