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刑偵科編外一組的成員主要是黎叔、偶然、普希金、尤舞等五人,負責各類重案大案要案,五名成員,良莠不齊。
黎叔:前前任刑偵科科長,如今是後勤部老麵瓜。辦案經驗豐富,眼光毒辣,但許久沒實戰上陣,不知技術是否生疏,而且晚年喪妻,性格比較古怪。
偶然:名牌警官大學畢業,擅長鑒定分析,個性嚴謹,略帶古板,有哮喘的毛病,目前正被刑偵大隊停職檢查。
普希金:未成年無業青年,精通計算機和網絡語言,輕微社交障礙,目前正在接受勞動教育。
尤舞:武校老師,精通跆拳道、空手道、中國功夫等,力氣奇大,尤擅近身格鬥,缺點是腦子缺根弦兒。
拉得多:素食老狗,據說有超強的嗅覺,奇懶,常年拉稀。
最重要的一點,編外小組雖經江大隊長核準成立,但除了黎叔之外,其他三人一狗的身份並不屬於警察係統,所以小組不能以刑偵人員的身份行動,遇到問題也要盡量自己解決和克服,除非緊急攸關,否則不能調用刑偵大隊的資源,更不能影響刑偵大隊的聲譽。這次他們要偵破的大案是二十年轟動一時的——青蛙少年失蹤案!
這天早晨八點,刑偵科編外一組,在小倉庫裏聚集,大夥兒依舊席地而坐,黎叔手裏那本厚厚的陳年卷宗封皮上,寫著案名——青蛙少年失蹤案。
“這是我市二十年前的一起大案,當時小偶和小舞還是小屁孩兒,普希金根本還沒出生呢,所以我先介紹一下案情,”黎叔雖然一夜未眠,整個人卻十分有精神,中氣十足地說,“199×年×月的一個周末,5名家住郊縣的小學生結伴去郊遊,他們跟父母說,是要去山裏抓青蛙,結果這五個孩子再也沒有回來。最後一位目擊者,曾在當天的傍晚,在藏虎山腳下看到過五個孩子的身影,根據這個線索,市公安局發動了全部警力,展開地毯式的搜索,連直升機都出動了,電視台和廣播晝夜播放尋人懸賞,當地的老百姓也自發集結起來,還有趕來的熱心市民,估計有上萬人加入這場聲勢浩大的搜救行動,然而數個星期過去了,沒有人在山裏發現孩子們的任何蹤跡,孩子們就像人間蒸發似的失蹤了。”
“既然孩子們進了山,山裏總會留下些腳印什麽的吧?”偶然不甘心地問。
黎叔搖搖頭,說:“當時正是秋天,山上覆蓋著厚厚的落葉,就算有什麽蹤跡,風一吹就沒了。之後的幾年裏,五個孩子的父母始終沒有放棄尋找,他們發放了無數的傳單,甚至把尋人啟事和孩子們的照片印在香煙盒、火柴盒上,廣泛散播,各大媒體也做了一係列的追蹤報道,然而,始終沒有找到孩子們的下落。警方基本斷定,五名孩子生存的希望渺茫。”
“難道說,最後的目擊者看錯了,其實五個孩子根本不是在藏虎山失蹤的?”尤舞暗暗猜測,“或者是被人販子拐走了?”
“這案子當時震驚了全國,就算孩子們是在其他地方失蹤的,也不可能沒有一絲線索,而且這五個孩子都出生在農村,父母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平時的主要工作就是種地,根本沒有得罪過什麽人,更沒有綁架的價值,也沒有綁匪索要贖金,各種偵破方向警方都嚐試過了,一無所獲,這案子就這麽沉了下來,漸漸的,除了孩子們的親人之外,人們不再記得這件事了……直到11年後,市公安局突然接到了一個神秘男人的舉報電話,在這通匿名電話中,男人聲稱五個孩子的屍骨,就埋在藏虎山陰麵的山坡上,”黎叔的食指微蜷,輕輕地在卷宗上叩著,“幾乎就在這通匿名電話的同時,有附近的村民,在藏虎山的一處山坡上,無意中發現了孩子們的屍體。”
“五個孩子果然還是沒能幸免於難……”偶然遺憾地深深歎氣。
“埋屍現場是什麽情況?”尤舞語氣凝重地追問,“孩子們究竟是怎麽被害的?”
“那時我也剛調到市刑偵大隊,隨隊一同趕赴了現場,參與了遺骨的挖掘工作,”黎叔仰起頭,目光深邃地望著天花板,思緒似乎回到了當年,聲音也越發低沉,“五個孩子的屍體被埋在藏虎山向陰的山坡上,當時,孩子們的父母也都聞訊趕來,現場哭聲震天,整個挖掘過程,都充滿壓抑和悲憤的氛圍,11年過去了,屍體已經氧化得隻剩下森森白骨,五具骨骸呈疊羅漢的次序,依次被封埋在泥土之下,最上麵的遺骨上,還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
“壓著一塊石頭?”偶然若有所思地說,“看來凶手有一定的常識,他可能是為了防止屍體發生巨人觀,膨脹而浮出土層,所以才壓上了石頭。”
對於偶然的推測,黎叔不置可否,繼續回憶道:“當時,我們的鑒定水平還不像現在這麽高,但市局調來了最好的鑒定專家,對每一塊骨骸都進行了詳盡的分析,最終的鑒定結果是這樣的——五具遺體的四肢都有大量的骨折,顯然孩子們生前遭到過重大力量的擊打,另外,五顆頭顱上都留下彈孔,根據彈孔的邊緣和顱骨的開裂狀況,可以判斷出,彈孔是近距離槍擊造成的,並且,在埋屍地點附近,警方找到了大量的子彈殼。除此之外,五個孩子的上衣衣袖,均以一種獨特的方式係在一起,最終形成了圈狀。”
“孩子在臨死前,或許曾被麵對麵地擺成一圈,然後被近距離執行槍決,天呐!”偶然在腦中想象著案發的現場,嘴裏不禁抽著涼氣,難以置信地說,“也就是說,凶手是對五個手無寸鐵的孩子,進行了殘酷至極的虐殺!這太滅絕人性了,我真無法想象,這五個孩子在臨死前經曆了怎樣巨大的恐懼和絕望……”
因為這是一起懸案,所以三個年輕人知道,這個滅絕人性的凶手,現在定然還在逍遙法外,大夥兒麵色凝重地傳遞著黎叔找到的卷宗,黑白的陳年照片上,孩子們的白骨支離破碎,那一塊塊的骨骸,似乎都在發出滔天的悲鳴。
“我不明白……”普希金困惑地輕聲喃喃道,“既然當年這案子震驚了全國,又發動了那麽聲勢浩大的地毯式搜山,都沒有找到屍體,為什麽偏偏在11年後,一個村民僅僅是‘無意中’,就發現了屍體呢?這整件事聯係起來,當年那所謂的‘聲勢浩大’,怎麽倒有點像聲張虛事?”
“不錯,小普問得好,但你忽略了另一個疑點,”黎叔拍拍普希金的肩膀,說,“我剛才說了,警方接到了神秘男人的匿名舉報電話,隨後就有村民發現了屍體,注意,打匿名電話的男人,和發現屍體的村民,並非是同一個人!而接下來,鑒定人員又有了進一步的發現,五具骸骨都缺失了大量的牙齒和頭發,但在屍坑附近的泥土中,並未找到任何遺落的牙齒和毛發。”
“人的皮肉和內髒會隨著時間而腐爛分解,在某種環境下,甚至骨骼也會氧化消失,但牙齒和頭發卻具有超強的耐氧性,極難分解,”偶然立刻展開分析,“孩子們在生前遭受的虐打中,極可能造成牙齒和毛發的脫落,牙齒還有可能被清理,但若把毛發都清理幹淨就不容易了,再加上11年前的大規模搜山無果,這完全能推斷出,埋屍的山坡並非第一案發現場,孩子們的屍體是被人後移動過來的,那麽,這個移動屍體的人,會不會和打匿名電話的男子有某種聯係,或者說,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對,而且他應該就是虐殺了五個孩子的凶手!”尤舞咬牙切齒地附和,“他簡直是膽大包天!”
“很遺憾,當年的電話追蹤技術還不像現在這麽先進,無法查出電話的出處,更無從知道那個神秘男人的身份。”黎叔補充。
“那在現場發現的大量彈殼呢?”偶然問,“有沒有根據彈殼,分析槍支種類,進一步尋找槍支的來源?”
黎叔聳聳肩,難以置信地反問:“你們難道沒聽說過藏虎山嗎?那裏有一家遠近聞名的營業性射擊俱樂部,埋屍的山坡,剛好曾是一座廢棄的射擊練習場,泥土裏的散彈殼太多了,再加上時間久遠,根本無法判斷哪些彈殼是殺害孩子們的凶器,而且很有可能,凶手正是利用射擊場,掩蓋了殺害孩子們的槍聲。對於以上的案情,你們還有什麽疑問嗎?”
尤舞和普希金默默搖頭,偶然則謹慎地翻閱著卷宗,認真地研究著骸骨各個角度的黑白照片,良久才說:“黎叔,除了牙齒和毛發,我怎麽覺得這五具骸骨還少了一樣東西?”
“你終於發現了,這也是我最百思不得其解、也是這案子最吊詭的一點,”黎叔點頭道,“這五具骸骨的小手指,都被切掉了。”
案情已經介紹完畢,黎叔也似乎有點累了,他眯上眼睛,後背靠在牆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尤舞和普希金則在唏噓著凶手的冷血和殘酷。
偶然輕輕合上了卷宗,當看到封皮上標注的日期時,他心領神會地抬起頭,對黎叔說:“這案子就快要超過法定追訴期了,如果到下個月之前還不能抓到凶手,那麽,這凶手就注定要逍遙法外了,黎叔,這就是你把它翻出來的原因吧?我們隻有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抓到這個窮凶極惡的凶手,讓五個孩子九泉之下的亡魂,得以沉冤昭雪。”
黎叔睜開眼睛,目光灼灼地看著偶然,嘴角露出疲憊的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