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個超真實罪案故事

第三章

到了興泰,商衛軍在長途車站前吃了一碗麵。這時候他感覺到有人在注意他,那種眼神是警察特有的眼神,雖然很陌生,但使人心生寒氣。他明白,那些事已徹底敗露,他現在已是喪家之犬,惶惶急急,無處投奔了。到哪兒去呢?原來想到鄉下躲幾天的辦法顯然已經不妥,必須要有一個長久之計。四川、雲南、貴州那些地方安全,可是那裏沒有熟人,沒有根,何以落腳呢?

一輛中巴車在站前招攬客人上車。商衛軍看到了,心想,長途車可能查得緊,短途車要安全些。於是一個箭步跳上車去。上車後,才知道這是一輛開往蘇揚的車。路上,車子一直在晃晃悠悠地搖擺著,他感到自己像一條無帆的小船,落入了茫茫大海,不知去向何方。

他又想起了夢雅,這個使他愛憐得心痛的女人。他得到了她,但又不斷地和別的女人廝混,漸漸地在他們之間有了無聲的裂痕。現在,他多想回到她身邊去呀!然而,一切都不可能了。他很喜歡讀書,忽然想起了以前讀過的一本書,書上有這麽幾句話:“生活不是影視,影視可以重複播放,代價隻是消耗掉人類創造的物質;生活沒有多少機會重複演示,有的就隻能一次,因為它消耗的是人的生命。”說得多好啊,美好的東西喪失了,可能再不會得到;罪惡的東西沾上了,永遠無法追悔,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在汽車的顛簸中,他的思緒像天上漂泊不定的雲。

忽然,“新疆”兩個字閃入腦際。

對呀,母親支邊在新疆住過好些年,那裏一定有她的熟人,自己自小也在那裏生活過,何不到那裏躲藏幾年?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有出頭日!母親前些日子到了臨江市的唐宏鄉,去照料生孩子的大姐,必須轉車去臨江。

下午,商衛軍在靖泰下車,轉道沙莊,再轉道石蒲、金沙,天黑以後,到了唐宏鄉地麵。

11月5日淩晨4點多鍾,又一份緊急協查通報傳來:

“江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現已查知,江南係列搶劫殺人案首犯商衛軍有一親戚翟泰新,住臨江市唐洪鄉。為盡快抓獲商犯,請接此通報後,全麵落實布控措施,立即著手部署……”

看著手中的明傳電報,我心裏禁不住有點牢騷:這麽大的案子,這麽多人在鹽阜,幾十個小時過去了,到現在才查明有一個親戚在臨江,這種工作效率未免太低了!我隨手抓起身旁的電話,要臨江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值班室立即通知大隊領導,帶一個工作小組去唐宏鄉派出所,我隨即到那裏布置工作任務。說完,我叫上值班的二大隊教導員陳錦升,驅車出發了。

再說商衛軍,在4日晚上8點多鍾,一路打聽,輾轉來到大姐商金蘋家的屋後,見到屋裏燈火明亮,男人的說話聲不時泄出,未敢敲門入內,蹲在屋後的菜地裏等待機會。

這天,翟泰新請了鄰村的兩個電工到家來整理電燈線路。他自己也是村裏的電工,彼此很熟,完工後大家聚在一起喝酒。轉眼間一瓶白酒下了肚,大家的興致越來越高。這時,在灶間下麵條的商金蘋,叫翟泰新到屋後地裏掐一把蒜葉。翟泰新開門到屋後地裏,剛彎下身來,就聽到有人在小聲的喊著“大姐夫”,仔細一看是商衛軍,不禁吃驚地問道:“你怎麽在這裏?”商衛軍小聲告訴他:“我出了事,開車撞死了人,逃到這裏來的。你家裏有事,等人走了我再進去。”翟泰新不聲不響地點了點頭。

客人走後,翟泰新對妻子說:你弟弟來了。商金蘋非常興奮,自她嫁到這裏,弟弟還從未來過。她連聲追問:“人在哪裏?人在哪裏?”翟泰新打開後門,招呼了一聲,商衛軍像幽靈一樣,從暗處飄進門來。

“衛衛,你來了!”商金蘋一把摟住人高馬大的弟弟,淚水湧了出來。她們姐弟三人,弟弟是商家唯一的男丁,自幼聰明好學,喜愛讀書,心靈手巧,不論做什麽,一學就會,人又長得帥氣,這是商家和她們姐妹的希望呀!這麽長時間未見,她怎能不激動呢?

商衛軍掙脫了大姐的擁抱,問道:“媽呢?”

“這麽晚了,媽可能睡下了。”商金蘋回答。

“喊她起來吧,我有事對她說。”

“哦,對了,這次到大姐這兒來有什麽事嗎?”

“我開車撞死了人,他們要抓我,我就跑過來了。”

“你不是早就不開車了,怎麽闖這麽大的禍?”商金蘋緊張起來。

“跑到這兒來有什麽用?到派出所投案吧!”商衛軍的母親珍老太,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緊繃著臉說話了。

“金蘋,去下碗麵條吧,他還沒有吃晚飯呢。”翟泰新提醒老婆。

“哎呀!還沒有吃飯,我馬上來做。”商金蘋說著,忙不迭生火做飯去了。

兩碗麵條下肚,商衛軍用手背擦了擦嘴,感覺好多了。他看了看母親淩厲的眼神和姐夫黑乎乎的臉,低下頭來。

“到底出了什麽事?你不要吞吞吐吐的!”翟泰新問道。

商衛軍久久的沉默不語。

“你說呀,你不說出來,我們怎麽幫你呢?”姐姐關心弟弟,在一旁勸說。

商衛軍抬起頭來,睜大了眼睛:“我們幾個在江南殺了人,殺了好幾個。另外三個恐怕已給公安局抓起來了。”

話音剛落,珍老太跨步上來,一記耳光狠狠地抽在兒子臉上。她恨恨地說道:“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你害了別人,也坑了自己呀!”

“這怎麽得了!這怎麽辦呢?到派出所投案吧。我們村上有個做公安的,請他幫幫忙,說不定能從寬處理呢。”商金蘋邊哭邊說。

“屁話!殺人償命,這種事能從寬?衛衛,你準備怎麽辦?”珍老太年輕時就走南闖北,什麽事兒沒有見識過,這時,她的狠勁又上來了。

“隻要逃過這一劫,我一定隱姓埋名,好好做人。我想到新疆去,在那裏住下來。”商衛軍支支吾吾地說。

“我想也隻有這個辦法。今天晚上不能住在這裏,泰新你幫他在朋友家借個宿,我把在新疆的熟人寫在條子上,金蘋湊1000元錢給衛衛,明天起早帶他到皋東曹埠鄉古岸村邱傑家去,在那裏準備一下動身。邱傑是我娘家一個七拐八彎的親戚,警察再狠,一時也不會找到那兒去。”

珍老太一夜無眠。

在商衛軍走後,她躺在**暗自流淚。想到年輕的時候父母雙亡,為了填飽肚子,從臨江去鹽阜墾荒,吃盡了苦頭,日子熬不下去了,到新疆支邊。在新疆成了家,生了三個孩子,哪知道丈夫又是一個短命鬼。實在無法過下去了,帶著三個孩子回到鹽阜老家,千辛萬苦把三個孩子拉扯大,實指望老來有個依靠,何曾想到會弄成今天這種地步!

不到四點,天還沒有放亮,珍老太就把女兒叫起,看著女兒領著兒子,趁著夜色,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