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妝

第170章 密室奸殺

雷雨好像也被聳人聽聞的醜聞嚇到了,瞬間停了,孟得鹿跟隨蔣沉等人踏著積水火速趕到案發的修政坊客棧。

案發的房間位於客棧二樓,第一個發現命案的店小二驚魂未定,繪聲繪色地向蔣沉等人講述著自己看到的情形。

“昨日來訂房間的是一位小娘子,她叮囑小的一定要在今日午時叫她退房,小的不敢耽擱,今天一到午時就掐著時辰去敲門了,可屋裏一直沒有人開門。”

“等等!”蔣沉機警地打斷,“你說訂房間的是名女子?那女子長什麽模樣?”

“她頭上戴著頂青紗帷帽,小的沒看清……”

“果然……你接著講。”

“是,小的在客房外敲了很久的門,才有一位小白臉跌跌撞撞地來開門,俗話說,小白臉子,沒安好心眼子,小的一看,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袍衫大敞著懷,心裏懷疑,就往屋裏瞅了一眼,沒想到這一看就看到個光著身子的女人,四仰八叉地躺在**,一看就是出人命了,小的就趕緊找巡街的差爺報官了!”

“那小白臉……白麵書生有沒有說過什麽?”

“他?喊冤唄!說什麽自己是被人約到這裏商談什麽機密的,一進門就被人迷暈了,切,咱們這裏又不是劫財的黑店,迷他一個窮書生幹什麽?凡是鬧出奸情人命的都這麽為自己開脫的,小的見多了!”

見蔣沉用審視的目光瞪著自己,小二又急忙改口,“小的也是聽說,嘿嘿,聽說,坊間說書唱戲扯老婆舌的都這麽說……”

“在那書生開門之前,房門有沒有拴緊?”

“拴緊了!小的用手推過幾下,沒有推開!”

盤問完畢,蔣沉遣退了店小二,帶著眾人進入命案現場。

蔣沉首先到開著的窗戶邊檢查,發現客棧為了防止客人不付房錢逃走,特意在一樓窗根下種植了許多荊棘,斷絕了客人跳窗而逃的可能性,再加上店小二證明案發時房間的門緊緊地拴著,這現場基本上等同於密室,除了瑉娘和徐喻之外,再不可能有其他人出入。

徐喻已經被接案的不良人直接帶回了南監,現場隻剩下瑉娘的遺體,她雙眼怒張,眼睛突出,麵部腫脹,渾身布滿細小的血點,臉上手繪的“秋意濃”妝容更是被隔窗淋進來的雨水衝刷得一片模糊。

她為美貌傾盡所有,終究還是沒能以她最渴望的樣子逝去……

“好古怪啊……”

孟得鹿和蔣沉環顧現場,異口同聲。

二人交換了個默契的眼神,再次異口同聲,“你先說!”

蔣沉鷹般的目光冷靜地重新掃過眼前的角角落落:桌上,杯盤狼藉,酒盡壺空,**,瑉娘赤身**,戴著一對金跳脫的雙臂舉過頭頂,隻有一條鮮豔的蝶偕帶橫搭在身上,格外引人注目,經過仵作初步檢驗,證實她生前並沒有遭到強暴,是被外物壓塞口鼻,窒息而死,床頭,窗戶大敞,雨絲從窗口淋進來,把床頭打得濡濕,床下,一隻枕頭扔在床腳邊,被撕破的衣裙散落在地……

乍看之下,這種種跡象似乎都在努力還原著案發現場發生的一切:徐喻酒後獸性大發,想要強暴瑉娘,撕破瑉娘的衣物,卻遭到強烈反抗,衝動之下用枕頭捂死瑉娘,但蔣沉細細看去,卻處處都是破綻。

他先指了指窗口,“這場大雨從昨天黃昏一直下到今日,這床頭正對著窗口,從外麵潲進來的雨把床頭都打濕了,徐喻為什麽不關窗?”

他又蹲下身來,把那隻被當作“凶器”的枕頭掀開,“這枕頭下麵雖然沾有胭脂水粉,但它蓋著的這片地麵卻是幹的,這又說明什麽?”

白鏡搶答:“難道……這枕頭是在下雨前就被扔在地上的?”

孟得鹿馬上接口道:“可是,昨天暴雨來臨的時候,徐喻明明和我一起剛剛出宮,根本不可能在下雨前趕來這裏傷害瑉娘啊……”

“所以我才說這現場很古怪嘛!”說完自己的推演,蔣沉又問向孟得鹿,“你又覺得哪裏古怪?”

孟得鹿道:“前些日子,瑉娘送了我一盒唇脂,我用了很久,才知道裏麵有毒!”

蔣沉心頭一緊,“有毒?那你沒事吧?”

見孟得鹿搖了搖頭,他才放下心來,又問,“她為什麽要害你?”

“我想,這一來是因為我幫你設計抓到了刺青師阿文,害得她以後都沒法再修補臉上的‘秋意濃’,二來,是因為她對徐禦史一直心懷愛慕……”

她話說至此,臉上微微泛紅,蔣沉已經會意,“想必,是她嫉妒你是徐喻的心上人,暗暗在心中把你當作了‘情敵’吧”。

孟得鹿指著橫搭在瑉娘遺體上的蝶偕帶繼續道:“徐禦史是瑉娘的夢中情郎,我雖然和徐禦史隻是故交,但在瑉娘看來,我的確是阻攔在她和情郎之間的……‘情敵’,這蝶偕帶是我親自設計的,這世間是沒有哪個女子會特意穿著‘情敵’設計的衣物會見情郎的……”

孟得鹿的“推演”依然不按常理出牌,卻早在蔣沉的意料之中,他不由苦笑,“果然,你又在想這些奇怪的事情了……”

孟得鹿並不在意蔣沉的打趣,隻是專注地把滿地散落的衣裙一件一件按順序鋪開,疊放,仿佛在把它們一一穿回到瑉娘身上,努力還原著她死前盛裝的樣子。

“不對!”她又發現端倪,“蝶偕帶的功能相當於腰帶,應當係在衣裙的最外邊,為什麽瑉娘的衣裙散落得滿地都是,本應該佩戴在最外麵的蝶偕帶卻扔在**?”

蔣沉聽出些門道,也趕緊湊了過來,“難道這蝶偕帶中還有什麽門道?”

孟得鹿精神一凜,忙又仔細檢查起來。

那蝶偕帶細長的裙帶一端有一道長長的劃痕抽絲,上麵除了懸掛著瑉娘平時隨身攜帶的香囊玉佩等物之外,還一共穿著四幅絲綢繡片,她的十指摸過居中的兩幅繡片時,突然觸到了什麽硬物!

“這繡片裏有東西!”

蔣沉聞言,忙沿著針腳用小刀劃開繡片,接著,兩張形狀凹凸不平的硬紙片立刻從絲綢夾層中掉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