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滾遠點,娘娘隻求榮華富貴

第19章 得不到才會念念不忘

森然的寒意席卷而來,猶如千萬斤巨石壓在人心口上難以喘息。

薑顏知道這麽做會惹怒覃行知,可她偏要如此,不僅是為了讓覃行知不好受,還是為了她的複仇。

不是想要裝深情嗎?那她自然要配合到底,她要讓覃行知這輩子都忘不掉薑清歡,讓他永遠愧疚。

“陛下,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傷口切記不能沾水。”

覃洲抽回手,冷冷地望著台階下跪著的薑顏,他心裏堵著一口惡氣,在不斷地燃燒,“朕問你,她對夏昭王又如何?”

薑顏抬起頭,不卑不亢道,“奴婢服侍在娘娘身邊,夏昭王對娘娘的好,眾人可見,奴婢覺得,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薑顏的話尚未說完,覃洲一把掐住她的咽喉,墨色的瞳孔裏帶著縷縷血絲,“你再說一遍。”

“陛下。”葉天驚覺,下意識開口。

覃洲冷眼掃過,居高臨下地蔑視著眾生,眼神裏的殺氣讓人心驚。

玉泉伺候在覃洲身邊多年,陛下什麽性子他豈會不明白,他壓低聲音,“大人。”對著他搖頭,這個時候開口求情,那丫頭隻會死得更快。

薑顏掙紮著想要拽開他的手,一雙桃花眸沁著血珠,她艱難開口,“奴婢不是娘娘,不知娘娘所想,若娘娘所愛不是夏昭王又怎麽會甘願與夏昭王赴死。”

掐住薑顏脖頸的手力道不由地加重。

薑顏清楚地看到覃洲眼底的妒忌,燒啊,燒得越旺越好,得不到才會念念不忘,才會一輩子牽腸掛肚。

覃行知,你可真是天底下最會唱曲的人,人死了,也不忘繼續你這深情款款的模樣。

“陛下,奴婢不知究竟哪句話說錯了,奴婢隻知道娘娘臨死前手裏還握著夏昭王送給娘娘的葡萄藤木簪。”

覃洲臉色一變,手中的力道不由地鬆開,將人一把丟在地上,“你說葡萄藤木簪?夏昭王送的?”

“咳咳咳。”被鬆開的薑顏大口喘息著,渾身不停戰栗,“是,奴婢隻知道娘娘很是寶貝,誰都不能碰,木簪上刻著行知二字。”

“大膽奴婢,居然敢喚陛下名諱。”玉泉怒目嗬斥。

“奴婢愚鈍,當真不知,還請陛下饒恕。”

覃洲殺意布滿的臉色陰鬱散盡,換上往日冷漠自持,“蠢貨,她居然能容忍你這樣愚笨之人。”

那木簪是他親手所雕刻,是他歸覃前贈她的信物,他曾許諾她,待他執政覃國之時,便會求娶她。

可他還是晚了一步,這一步讓他永遠地失去所愛。那一刻他想毫無顧忌地隨清歡一同離開,可他是覃國的帝王,所以他在等待,等到新的繼承人出現,等到他為清歡複仇,他便會去找她。

“給朕畫一幅她的肖像。”

從歸覃到如今清歡離世三年,整整十年,他日思夜想,卻再也沒有見到清歡。

他不知道清歡及笄後的樣子,或許比他記憶中的樣子更美好。

一身冷汗的葉天瞬間鬆了一口氣,他剛才真的以為陛下要殺了她。

薑顏踉蹌的抬頭,直視著覃洲,接下來才是今日這場局最重要的環節——誅心!

係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

“陛下,恕奴婢不能畫。”

“薑顏!”葉天震驚,他忍不住喚出聲。

覃洲猛地站起身,怒斥,“你是覺得朕知你是她身邊之人,便不會殺你嗎?”

玉泉被嚇得滿頭是汗,這丫頭膽子可真大,陛下哪裏受過這樣的氣,連陛下的命令都敢違抗。這世上還真有人不怕死。

“陛下,不是奴婢不肯畫,而是奴婢根本畫不了。”

一滴晶瑩的淚珠滴落在地。

“娘娘及笄之日遭奸人所害,麵容被毀,此後終日帶著麵紗。娘娘說,容顏已毀,若非真心愛慕之人,她不願以真麵目示之,就連夏昭王都未曾見過。奴婢又如何見得。”

覃洲盛怒急轉而下,身軀踉蹌,最後癱坐在椅子上。

“陛下。”玉泉著急地看著覃洲,如此心如死灰,除了知曉夏姬之死時,他再也未曾在陛下臉上見過。

“滾,都給朕滾。”

玉泉連忙揮手讓人趕緊離開。

乾清宮暗室裏。

覃洲猩紅著一雙眼,望著畫中的女子,他的心仿佛因為剛剛的薑顏的實話被狠狠地刺穿,那些事情就算他未曾見過,卻也親耳聽到。

他的清歡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所以夏昭王會喜歡她,他不意外,可他不能接受,他的清歡會對別人動心。

心底深處積壓著一團火焰,是妒火,他在嫉妒,嫉妒夏昭王是清歡名正言順的丈夫,他在嫉妒夏昭王擁有過清歡。

“清歡,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我很失望……”他全身**起伏,漆黑的眼眸浸滿淚珠,眼淚大顆大顆地像碎掉的珍珠,砸落在地。

他壓抑著內心的絕望,緊緊咬住唇瓣,青筋突起的手胡亂地擦去臉色的淚珠。

“我很失望,是對我自己失望,我對你的承諾,一個都沒有做到。

當年若非羌柔攔住我的去路,洛邑城破時,我便能護住你和薑家。

如果我能早點繼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求娶你。”

三年,清歡從未來過他的夢裏。

他真的很想告訴她,他真的很想很想她。

可他知道清歡是恨他的。

他抬起頭,眼眶腥紅如血,沙啞的嗓音裏是無助與乞求,“清歡,能不能不要喜歡別人,就算要恨我,也隻可以恨覃國覃洲,不可以恨夏國覃行知。”

淚珠像是不受控製一樣砸落下來,昏黃的燭火點亮暗室的一角。

覃洲原本高大的背影,佝僂著,背脊在顫抖,他緊緊抱著那紅色的喜服。

明明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可此刻的他眼底的無助卻紮得人生疼。

隱忍的嗚咽聲裹在夜色裏,如千斤巨石壓在人身,難以喘息。他緊抿著唇瓣,修長有力的雙手將喜服揉進懷裏,揉進骨子裏。

覃洲如同脆弱的幼犬,破碎而又毫無安全感,仿佛隻有那畫像和喜服能讓他繼續活下去。他在等待,等待他記憶中的女子。

那個如春風般充滿生機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