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葉大人可聽過文淵推政的故事
葉天第一次對一個奴隸另眼相看,他沒有說話隻轉身讓人將老嬤嬤帶進去。
巧兒死裏逃生地鬆口氣,“顏姐姐心真善,像他那樣的壞蛋就應該狠狠地詛咒他。”
薑顏低頭從藥包裏撿出她需要的藥,“巧兒,但凡他是蠻橫之人,你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正因如此,薑顏才願意冒險“算計”他一把,事若成,那他便是她在皇宮的助力。
太醫署的小廝不解地看著葉天為老嬤嬤的孫女開藥劑,“葉院士何必自降身價,為這種人診治。”
葉天挑眉將藥包遞上去,“你入宮幾年?”
小廝一愣還是乖巧回答,“奴才入宮四年。”
“你入宮四年都不曾想到,人家入宮不過短短數日便將咱們陛下的性子摸得透徹,有這樣的見識,她那樣的人隻做一個奴隸豈不屈才?”葉天眉眼深邃。
當今陛下勵精圖治,覃國與其他四國不同,地處西北荒漠之地,若非地處險要,易守難攻,恐怕覃便會是下一個夏了。
如今諸國紛亂,覃國西側羌柔虎視眈眈,東側蕭國強大,覃國想要強盛,需要變法。
他的父親是太醫,他這一生往上到頭也不過是太醫署的正院使。他不願意,如今陛下需要新鮮血液,這便是他的機會。
百姓才是國之根本。
這他都不曾想到,這個奴隸倒是懂得搜羅人心。
七日後。
“薑顏去給主子端洗澡水。”喜鵲看了一眼剛能下床的薑顏,“動作快點。一個奴隸不過是得了風寒,修養這麽久。”
巧兒有些擔心,想要幫忙,薑顏卻拒絕了。同批采女除了死了的錢寶琳,剩下五個,陛下一個都沒有召侍寢。許才人怕是等不及了。
薑顏將一桶又一桶的熱水倒入浴桶之中,大病初愈如今她身上又開始冒冷汗了。
許才人走進來,看了一眼薑顏。
薑顏上前要伺候許才人,下一秒,許才人一巴掌抽在薑顏的臉上。
“你算個什麽東西,居然敢碰才人。”喜鵲慍怒地吼道,她近身服侍著許才人脫下衣物走進浴桶中。
“奴婢逾矩,望才人贖罪。”
許才人一個眼神,喜鵲上前將一塊鑲嵌著數十根銀針的冰塊丟在薑顏的麵前。
鋒利的銀針在燭火下散發著寒光。
薑顏眼底閃過錯愕,她確實沒有料到,當日肯為奴隸開口的許才人,今日也會如此狠辣行事。
薑顏知道她逃不掉,斂起心神,生生跪下,銀針刺入,疼得她止不住顫抖,鮮血留在冰塊上瞬間凝固,不留痕跡。
許才人蔑了一眼薑顏,冷冷開口,“薑顏告訴我,我與夏姬相比誰美?”
“主美。”薑顏咬緊牙關,臉上扯出一抹虔誠的笑。
“既然如此陛下為何不來?”她冷冽的眼神掃在薑顏的身上,“你應該很清楚,你能留下的原因。”
她在錢寶琳身邊伏低做小,忍辱負重多年,為得就是爬到高位,不讓任何人踐踏她。
“奴婢明白。”薑顏被凍的牙齒打顫,“奴婢聽聞每月十五陛下定會去皇後處,從前夏姬喜愛詩文聽昆曲。”
許才人這才換上笑,“起來吧。薑顏你可會怪本主狠心。”
“奴婢就是個奴隸,主肯留奴婢,奴婢感激不盡。”
“下去吧。”
薑顏這才踉蹌起身,雙膝上傳來的劇烈疼痛,逼迫著她咬緊唇瓣。
這個許才人當真是令她大吃一驚,沒想到她藏得這麽好。
那夜的折磨,原本痊愈的風寒又拖了三日。
她一出門,便聽到內侍在喊,“陛下到。”
院內眾人齊齊跪下,許才人收到消息連忙從屋內走出來,“妾身恭迎陛下。”
薑顏緩緩抬起頭,看向一身玄色的陛下,一如往昔的冷峻,不苟言笑,渾身散發著君王的威嚴。
喜鵲收到才人的示意走到薑顏的麵前,“才人最近嗓子不舒服,你去太醫署拿一副溫潤嗓子的藥。”
薑顏明白,這是要趕她走。
這可不是她想要的。
她沒說話,喜鵲是許才人的貼身丫鬟自當上前侍奉。她腳下一滑一下子將喜鵲撞入盆中。
“你這是在做什麽?”
薑顏連忙跪下,虛弱開口,“喜鵲姐姐,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我風寒才痊愈,沒有站穩,姐姐先進去換身衣服,莫要感冒。”
喜鵲惱怒,“你知不知道我要進去侍奉主和陛下。”她氣惱地伸手掐著薑顏的手臂。
“姐姐你要打要罵都可以,冬日寒冷,先進去換身衣服,秋心今日特意裝扮,她一向機靈,定然會為姐姐解決煩惱。”
薑顏此話一出,喜鵲便瞧見準備近身伺候的秋心,原本她就不喜歡秋心,如今更不可能給她這個機會。
她瞥了一眼老實聽話的巧兒,慍怒道,“你去給主和陛下泡壺茶。”
巧兒一愣,剛要開口拒絕,可在看到薑顏的眼神乖巧地應下。
“顏姐姐,巧兒不明白為何要與秋心姐姐爭,她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不爭,她就會放過你。”薑顏拍著她的肩膀,小聲地在巧兒耳邊低語。
“按我說的去做。我不會害你的。”
“我知道顏姐姐不會害我。”
薑顏回眸看了一眼屋內,揉著被掐疼的手臂朝著太醫署的方向走去。
她去的時候整個太醫署忙成一團,沒有人搭理她,無奈之下,她隻能自己去藥庫找藥材。
“忙死了,這葉天倒是會討陛下歡心,一句身為醫者應以陛下為榜樣,對百姓報以仁愛之心,害得我等自降身份給一些宮人看病。他倒是成了最年輕的副院使,忙的卻是我們。”
薑顏拎著找齊的藥,剛出藥庫便聽到太醫的抱怨,莞爾一笑,這葉太醫終究是她囊中之物。
“看來太醫署守衛真是鬆懈。”
深沉的聲音在薑顏的身後響起。
她身軀微微一震,轉過身淡淡開口,“奴婢是奉許才人的命來取藥。”
葉天從她的手上奪過藥包,仔細看著藥,眉宇微蹙,“溫潤滋補藥。奴隸識文斷字已算罕見,你這樣精通藥理的更少。你究竟是何人?”
薑顏不卑不亢,“奴婢隻是一個奴隸罷了。”她從葉天的手裏拿走藥。
葉天可不信,“若你隻是奴隸,隻會死得很慘。”
薑顏腳步微頓,透亮的眼眸看向葉天,“葉大人可聽過文淵推政的故事?”她說完朝著葉天微微點頭,便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