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雨中跪罰
“所以呢?”薑顏後撤拉開兩人的距離,對於鄭嬪的提議,她絲毫不感興趣,“好自為之。”她轉身不再與鄭嬪多言,對於她來說,覃國好不好,亂不亂,她根本不在意。
或許越是內亂不斷,她還越是開心。這意味著離她的計劃便更近一步。
鄭嬪看著即將離開的薑顏,她是真的慌了,這是她最後的撒手鐧,她以為她開口,薑顏就一定會心動。
“薑顏,瞻兒他隻是一個孩子。”
這是真心實意,作為一個母親,此刻的她是沒有任何算計,從前的她是浣紗女,所以渴望權力,她才會賭上一切成為廢太子的間諜,後來她愛上了陛下。
所以費盡心思想要得到陛下的目光。可如今她是一個母親,為人父母自然要為孩子多加考慮。
薑顏心一點一點沉下去,眼底的眸光晦暗不明,猜不透,看不穿。不知為何口裏泛起苦水。
鄭嬪一直都不了解她,在這場主仆的遊戲裏,是她還沉浸於和睦的歡快回憶裏。因為缺失關切,所以才會格外的渴望。
她不是喪心病狂之人,不會對一個孩子動手。鄭嬪若是真的了解她,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若鄭嬪真的對她信任,鄭嬪也不會輕而易舉的被蓮心的話挑撥。
終究是她沉迷其中。
“小心大長公主。”
在薑顏離開房間的那一刻,鄭嬪突然吼出聲。
薑顏沒有回頭,她不想再糾纏下去。
她回到乾清宮時,玉泉早就等她多時,“薑顏快步未央宮吧,陛下等你多時了。”
未央宮?
他去那做什麽?
薑顏沒明白,還是乖乖去了。
未央宮一直以來沒有皇帝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可這一次她去,反倒是看到不少宮婢進進出出。
她感到一絲的怪異,可並未多想,走進去。
比起之前,此刻的未央宮的裝飾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她驚歎於覃洲的執行力,他真的讓人按照她提供的圖紙一比一的複刻棲梧宮的環境,恨不得棲梧宮幾棵草,這就幾棵草。
她眼神看向四周找尋覃洲的身影。
“知道錯在何處?”
清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薑顏連忙轉身行禮,“奴才錯在——”她頓了頓,“錯在不該頂撞,錯在奴才太——”
“既然不知道錯在哪?那就跪在這,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給朕起來。”
她沒有反駁,暗下的眸子裏隱藏怨氣,她不明白覃洲為何要待她如此不公平,從一開始,他就認為她是惹禍之人,認為是她鬧得後宮不得安寧。
至始至終她不過是在自保而已。
難道在他的眼裏,奴才就隻能活該受死。任由上位者的磋磨。他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冷血。
或許從一開始覃行知就是這樣的人,隻是從前的他都在偽裝。
薑顏跪得不情不願,她不認為她有錯。
覃洲臉上的表情很陰沉著,散發出來的冷氣,如同地獄裏的羅刹。
他看著薑顏眼底的不屈和不服,衣袖下的手漸漸握緊,他不知道該說她是聰明還是該說她蠢。
他明明警告過薑顏,讓她離鄭氏越遠越好,可她偏不聽。不僅忤逆朕的旨意,還一身反骨地偏要湊上前,巫蠱一事,鄭氏將所有人的性子全部算進去,若非他先察覺異常,此刻的她早就被大長公主賜死。
朕給了她這麽長時間,她竟絲毫不知反省,居然還去見了鄭氏。
一個浣紗女遊走在廢太子太後多方勢力下依舊活下來的人,就連他都中招。
她還敢去見他。
今日她若不能好好反省,日後還會中招。難不成朕能次次都救她。真當朕無事可做,非要圍著她轉?
覃洲越想越惱火,幹脆轉身走進殿內,獨留薑顏一個人在殿外跪著。
天漸漸陰沉,原本滴落的小雨卻漸漸在狂風中越下越大。
冰冷的雨水浸濕薑顏的衣衫,風一吹,骨頭都冷。
長時間跪在青石板上,膝蓋傳來的疼痛與身體上溫度不斷的下降,反複折磨著薑顏的意識。
雨水模糊她的視線。
明明隻要她向覃洲開口求饒,說她知錯就可以起來。
可她不願意,她不願意向覃洲低頭。
殿內的覃洲心不在焉地看著手中的奏章,耳邊的雨聲越來越響,吵著他更煩躁。
不悅的覃洲將手中的奏章摔在桌子上,一旁的玉泉一愣,連忙將泡好的茶遞上前。
覃洲剛抿一口茶,低聲嗬斥,“這就是你泡的茶。”他說著不悅地將茶杯摔在地上。
“陛下,自從薑顏來了以後,陛下的茶便是由她準備的。奴才愚笨,著薑顏也曾同奴才說過,隻是奴才終究是比不上薑顏那般心靈手巧。還請陛下饒恕。”
玉泉一邊說一邊小心打量覃洲的神色,見他麵色愈發地陰沉,便體恤地開口試探,“陛下,外麵雨下得這麽大,薑顏畢竟是女子,這要是一直跪在外麵,怕是會落下病根。”
“是朕讓她一直跪著嗎?這不是她自己的選擇嗎?”覃洲猛地提高音量,眼神透過窗戶望向跪在殿外的薑顏。
這話與其說是說給玉泉聽的倒不如說是說給薑顏聽的。
可殿外的薑顏像是聽不見,又像是杠上。依舊不為所動,任憑雨水衝刷在她的身上。
她身體的溫度在急速地下降,四肢冰涼,身涼,心更涼。
心沒涼一份,她便更加堅定。
她不會再被覃行知的脆弱所迷惑。
薑顏伸手擦去臉上的水漬,朝著殿內看去,她想要看得更清楚,隻有看得清楚,才不會被他的偽裝所迷惑。不會被動搖內心的堅定。
“母親、父親、阿姐……”心裏默默念著她們,憑著一股狠勁和執念,她跪得更加挺直。
不知是錯覺,還是幻覺,她眼前居然出現覃洲的身影,薑顏搖了搖頭,她覺得她瘋了。
她兩眼一黑,昏倒之前,隱約間,她似乎感受到一個溫暖、寬厚的胸膛。
是他?
薑顏心裏在否定,想要努力睜開眼,可眼皮子卻越來越沉,怎麽也打不開。
她迷糊的意識裏,隻能感覺到一雙手,寬大而有力,將她緊緊地抱住。
“陛下,等等奴才,撐傘。”玉泉手忙腳亂地撐著傘追上前。他第一次在陛下的眼裏看到對一個女人如此的緊張。
“傳太醫。”覃洲望著懷裏的人,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