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說讓我救,可我有何好處呢?
瑾瑤鬆懈的心又一下提了起來,傅詔已經放下藥碗,轉身向門那走去。
棘手的很是救她還是不救?他的話模棱兩可,瑾瑤忙從榻上下來,卻腳下發軟跌倒在地,又急忙爬起,跌跌撞撞拽住他的衣袍。
她眸中含淚,淒淒央求:“世子,奴婢求世子搭救,奴婢不想死的。”
傅詔停了下來,居高臨下垂睨地匍匐在腳下的人,他目光冷冷,“你說讓我救,可我有何好處呢?”
他先是說答應幫她處理薛家的事,讓她鬆懈飄上雲端,爾後再說處理棘手要好處,將她狠狠摔下。
當真是個謀略高手。
瑾瑤抓著他衣袍的手微微顫抖,“奴婢會做桂花糕,會做雲片酥,世子喜歡吃什麽,奴婢都會做,還有……”
她絞盡腦汁,為自己贏得活命的機會,“還有奴婢會泡茶,廬山雲霧茶奴婢泡得又清又香,還會做柔軟香甜的紅豆餅,奴婢真的會做很多東西。”
傅詔不管她就無人再會管她,她將被打入大理寺,死後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她好不容易才從薛家魔窟逃出,不想喪命於此。
說著她幾近崩潰,淚水順著麵頰滑落,“求世子救我!世子想要的奴婢都會做!”
傅詔一直清清冷冷地看著她,欣賞著她的崩潰,品味著她的絕望,終於在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俯身將人從地上抱起。
他小心翼翼將她抱回榻上,又給她蓋上衾被,拿過帕子為她擦淚,“你瞧瞧,沒穿鞋就跑下來,又哭成這樣,知我心頭軟,想像利用晏珩一樣利用我?”
“沒有!”瑾瑤抓住他的手,極力辯白,“奴婢沒有想利用世子,也萬萬不敢生此心思!”
話落她見傅詔目的幽深,正盯著她的手,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失禮。
她一個卑微的奴婢,被傅詔說下賤的人,哪來的資格碰他?
瑾瑤慌忙鬆開,纏著手指不知該如何央求。
傅詔眸中晦澀看了她幾息,修長的手指蜷著她垂下的發絲。
他不會說要什麽,隻會讓下麵的人猜。
猜對了皆大歡喜,猜不對皮開肉綻。
作為大理寺卿忠伯侯世子,要一個女子何其容易,但讓他開口有失身份。
他要她自己說出來,叫她走到絕境後無路可走,不得不來尋他,主動獻上自己。
“馮憐憐。”他明知道瑾瑤不喜歡這個名字,但他就要叫,他要她一直記住,她永遠是個奴婢,“是我把你強留在崖青院的嗎?”
瑾瑤心驚,慘白著臉看他,那雙眼睛檀黑幽深,猶九天皓月清冷孤傲,高不可攀。
他如此薄幸,她稍有不慎便會被他丟出去,最終處死。
瑾瑤怯怯開口,“不是,是奴婢求世子收下的。”
很好,現在是他的奴婢了。
傅詔一笑,扶著她躺下,語態溫潤,“好好歇著,外麵的事我來處理。”
如此瑾瑤便在崖青院住下了,讓她沒想到的是,秋實竟也過來了。
傅詔沒說什麽原因,秋實也不說,她隻當他又強迫了秋實。
日子不好不壞的過著,傅詔對她態度一如既往地冷淡,除了時不時地叫她做些糕點來吃,也沒什麽事要做了。
這日他抱了一摞書給她,“以前不是說想讀書?”
看著麵前的《麟經》,瑾瑤詫異,傅詔微微挑眉,“其他的不適合你,讀這個便好。”
瑾瑤不解其意,但這書極難,她每日看不到半個時辰就要尋他問:“世子,這心苟無瑕,何恤乎無家所為何意?”
傅詔看著她一派認真求學的摸樣,溫潤一笑,“這都不懂?”
他很自然的伸手將她拉到膝上,悉心講解。
春日暖陽透過窗牖灑進屋內,案桌上燃的沉香,清洌安神。
瑾瑤聽得認真,待聽完才發現二人姿勢如此曖昧。
傅詔纖長的睫毛近在咫尺,高挺的鼻梁幾近要貼到她臉上,朗目星眉,清洌如畫,一張完美無缺的臉,讓人挑不出任何缺憾。
她失神片刻,反應過來又忙推開了他,道了聲,“多謝世子。”便拿過書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她剛走,屋內那溫潤如玉的君子,臉色轉瞬冷凜了下來,他目光沉沉看著麵前燃到一半的香,伸手捏滅。
香灰灑落在紫檀木桌上。
時間一久,瑾瑤也沒那麽怕他了,這樣的日子好似也不錯,每日讀書做糕點。
也沒有劉小姐和顧小姐來找她麻煩,她想若是一直這樣就好了。
直到一天,陳炳頌來了。
瑾瑤剛做好了雲片酥,想著上次給陳大人送時他就很喜歡,她笑盈盈地跑過去,“剛出爐的香軟香軟的,陳大人嚐嚐。”
她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映著暖陽亮晶晶的。
陳炳頌伸手接過,“多謝姑娘。”
陳大人救過她,瑾瑤想多送幾次,陳大人也算是她的朋友了吧?
她滿眼看著麵前長得雄壯的男子,全然沒注意到身後屋內有一雙薄涼的眼睛正盯著二人。
晚時,陰雲籠上屋脊,星沉月側。
瑾瑤泡好了茶,從灶間出來,黑暗裏卻見庭中跪著一人。
她掌著燈才看清那人竟是秋實。
瑾瑤忙放下茶,跑了過去,“秋實姐姐這是怎麽了?快起來。”
她伸手拉她,秋實卻垂著頭不動,瑾瑤又問犯了何錯,為何要罰跪,秋實還是不說。
瑾瑤一急,見屋內燭光通明,傅詔顯然在裏麵。
她端著茶進了屋,忽明忽暗的燭光裏,那人坐於羅漢榻上,半倚半靠,衣襟鬆散,慵懶地拿著一本她不認識的書在看。
她將茶放置羅漢榻上的小桌上,輕聲詢問,“世子,不知秋實姐姐犯了何錯?”
他未理她,白皙的手指翻了一頁書,瑾瑤忐忑地又問:“可是秋實姐姐做了什麽惹世子不快的事?奴婢替姐姐給世子賠罪。”
傅詔這才收了書,目光幽深看進姑娘彷徨不安的瞳裏,他直起身子,接過她遞來的茶。
半晌,才漫不經心道:“她沒做錯,但有人做錯了,她,就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