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為營

24.分開才是最好的

“佳瑤。”子昊一路喊了進來,他邁進門檻,見她一副恍惚不寧的樣子,便俯在她耳邊低語,“澤柏在後院門口等你呢。”

她震了一震,隻不作聲,尋思了半晌,毅然說道:“你讓他回去吧。”

“你是怎麽了?這幾天我就做琢磨著你們倆不對勁,他也是一副懨懨不振的樣子,怎麽問他都不出聲。”他道。

“大少爺,你就別再問了。”在一旁的又柔也忍不住出聲道。

子昊見狀,忙捉住又柔盤問:“又柔,你自小伏侍小姐,你一定清楚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如你告訴我吧,省得我兩邊問來問去的折騰人。”

又柔眱一眼愀然不樂的她,低垂著眼皮道:“少爺,我也不知道……”

“你……”他堵噎得說不出話來。

“我跟澤柏分手了。”她惻然地橫了他一眼,淡淡地說著,盡管極力掩蓋語氣中的悲傷,卻依然汩汩地流露出來。

“分手。”他聞聽此言大驚失色。“好端端的怎麽說分就分了呢?”

“大哥。”她漸漸神色改變,將兩片薄唇捺得緊緊的。“早斷晚斷都是一樣的。不如趁此機會散了吧。”

“佳瑤,你們明明彼此相愛,為什麽要分開呢?”他一向不讚成棒打鴛鴦,他自己就深受其害。

“大哥。”她愴然地喊了一聲,眼淚如豆子大掉了下來,“他下個月就要成親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子昊驚得麵帶訝然。澤柏的確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這不能怪他……隻是我早已指婚,我們的事隻能算是一段回憶了。你跟他去說罷,讓他自己保重,別再惦記著我們的事了。”她說畢,雙手撐在桌上,身子微微發顫,哭得更凶了。

子昊怔怔地掃視了她幾眼,爾後不則一聲出去了。

他站在門口,提起一腳,

飛在那白板門上,門不負重荷咿咿呀呀地作響。

“你下個月都要成婚了,還來找我妹妹做什麽?”他揪奪住他深藍色箭衣上豎起來的衣領。他一時沒提防,便被他推掇在樹幹上。他手上的白玉扳指豁啷啷地滾落在地,碎成兩瓣。

他窘得麵皮紫漲。

“那是我阿瑪決定的,不是我自己的意願。”他訕訕地站起身來,難以抑製的苦楚使他的臉漲得緋紅。

“那也是鐵錚錚的事實。”他鬆開手,立直身子,走了幾步,回轉身來對澤柏道,“這樣也好。總是有情人不能眷屬,長痛不如短痛。”

他一句長痛不如短痛直搗進他的心湖裏。澤柏麵上微有髭須,他上前幾步,扯住子昊的胳膊,哀哀地懇求道:“讓我再見她一麵吧。”

子昊手一摔道:“你見她也沒用啊。不是我不讓你見,是她不肯見你。”

見他一副如喪魂魄的樣子,他不禁起了惻隱之心:“不如我回去再去勸勸她吧。”

“那勞煩你了。”說畢,他走了,腳步沉重,一如他的心情。

妙晴怏怏不樂地整日整日關在閨房裏,又柔曾教她學繡花,她也表示得興趣很盎然的樣子,漸漸學有所長。她呆的房裏,便是整天地繡花,隻是一天連花的一瓣都繡不到。她拈著繡針,一坐便是一天。

又柔見她整日地發楞,茶飯不思,百般寬慰她。

日子一日延挨著一日過去,澤柏又來過好幾次,而子昊每每喚她出去,她都一一回絕。這一天深夜裏,夜的溫度較之白晝降至許多。而她仍在繡棚旁拈著針,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白色的繡布,那上麵的一對鴛鴦已經成形,再繡幾針便可完工。在那燈光燭影裏,羊角燈裏那昏紅的光明將屋子照耀得暗沉淡然。她繡一會便放在膝上頓了一頓。反複幾次之後又柔勸她道:

“小姐,已經打

了三更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你先去睡吧。”她將又柔打發了以後,抬眼望了一眼窗外,浮雲消褪,星星疏寥,月影半遮。她將燈芯往下戳了一戳,那火舌便焰騰騰地燒起來。

這時有隻信鴿衝破那黑暮停在那窗台上。她拾起字條一看:“在門外,速見。澤柏。”她頓時心亂如麻,思量了良久,才將那字條團了一團,不去顧它。

她又繡了幾針,將那副鴛鴦帕繡好之後便攤平在梨花圓桌上,草草地熄了燈,上了床。

而那隻信鴿又一次從半敞開的窗扉飛了進來,不去理會,它就撲騰撲騰地翅膀執著的不肯離去.她隻得無奈地從它拴著的腳鏈上將那字條抽了出來.

“明日是成親之日,最後一次晤麵,勿拒.”

萬般辛酸齊齊湧上心頭.她將那字條貼在胸口,闔上臉,珠淚紛紛地滾下腮邊.

她霍地將那窗子關緊,遂上床掀過被子將自己沒頭沒腦地蓋起來.

過了良久,她又聽到的篤的篤聲.她半掩下被子,將頭往窗子處張望過去.見那隻信鴿伸著喙叩著窗戶上橫亙的雕木.踮著腳攀著窗沿走來走去.

澤柏在門口張望了許久.信鴿一次又一次地飛進去又飛出來,他憂喜半摻,喜的是信鴿腳上的字條不見了,正是說明她已看了.而憂的是他死命地盯著那緊緊闔上的門,期盼著它打開來,然而卻毫無動靜.他在地上踱來踱去,想到明日,正是他的大喜之日,娶的是一個他從未謀麵的女人.聽額娘說那個女子也是出身顯赫,美貌不凡,性情柔和,識書答理,幾乎世間最美好的詞都用在了這個女子的身上。而他卻連這女子的閨名也記不得了。那個女人對他而言隻是一個活人而已。

他扶著那粗大的樹幹,粗糲的外表,他將指甲深深地摳去它的樹皮。大塊大塊地剝落下來,將指甲掐得生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