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為營

35.新來的嫂子

李宛亦,子昊的新娶進門的妻子。她個性沉鬱,平日時緘默少言,而且終日懨懨的。子昊將她與自己的臥室安插在另一間,而將原先與綠凝的房間作為書房。他整日呆在書房內,而李宛亦好似也沒什麽怨言。兩人發乎情止乎禮,而李宛亦對待子昊也是淡淡的,對於子昊對她的不聞不問,她也從不插手過問。兩人看起來不大似夫妻。

佳瑤第一次對她產生深刻印象是在一次用膳的時候。

桌上照例陳列著各色佳饌,而李宛亦向來胃口欠佳,隻吃幾口飯搛些可口的小菜便放箸不吃了。而這一次有個新來的丫頭,年紀尚幼,將一碗熱騰騰的湯端上來的時候,不小心將湯碗打翻了,她也受到牽連被濺了幾顆滾燙的汁。小丫頭嚇得臉色煞白,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阿爾布夫人當著眾人的麵沒有發作,隻是低聲嗬斥了幾句。而李宛亦卻和言緩語地讓她不要害怕,以後小心便是了。而那個丫頭不知是被自己的舉止嚇悚了還是犯傻了,衣袖又把放在桌子外沿的一盤菜給招翻了。這下眾人都瞠目結舌地盯著她看。阿爾布夫人就算是好修養也禁不起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當即命人將她拖下去以杖打二十下以示懲罰.

而李宛亦卻為她求情:“額娘,這次就算了吧,她年輕尚輕不懂事.”

阿爾布夫人卻道:“宛亦,這丫頭剛進府不懂事,所以才要教訓她讓她長點記性,這麽一點小事都幹不好,日後出去了不是丟我們府裏的臉。”

李宛亦雖生得不是傾國傾城之貌,卻長的周正,麵色自帶一股正義之氣。

“額娘,大人不計小人過,這次不如放過她吧。她這小身板怕是受不住那板子。”

“如果這一次饒了她,若是下次再犯呢。宛亦,你剛進府還有許多事情不懂。這府內裏外大小事務都是我一手操持,我自有分寸的。”阿爾布夫人略為不悅地說道,並橫了她一眼。

當第一板子下去,那丫頭的嚎叫聲響起。當十板子打下去,小廝來通報,那丫頭已經昏死過去。而阿爾布夫人卻饒是沒聽見似的,麵不改色地揮手讓

他下去,並不改變初衷。李宛亦卻坐不住了,麵無懼色,居然叫小廝停下板子。

阿爾布夫人在府內向來鐵腕手段,一向我行我素,誰人敢逆她的意,被她新進門的媳婦當眾示威,居然無視她,敢叫人停下板子。她的臉色旋即變得十分的難看,但仍強捺住心頭的怒火。

“額娘,不如就此罷手吧,你這樣再打下去,她會受不住的。”李宛亦捺著嘴唇,將唇吮得失去血色。

“宛亦,你如今是不是覺得額娘很嚴苛。”阿爾布夫人正色道。

“我是覺得額娘太急於求進,手法未免過於苛刻了一些。”李宛亦麵無懼色地說道。

“苛刻。”阿爾布夫人細細地嚼著這個詞,恬靜的麵容上仍微笑著。爾後她大度地罷了罷手,命人止住杖罰。

這一頓飯吃的相當的不愉快,氣氛也很僵持。

妙晴為李宛亦捏了一把汗。

李宛亦回房的途中妙晴叫住了她。

“佳瑤,你找我有事麽?”她笑吟吟地問她。

“大嫂膽識過人。”妙晴凝望著她道。

“你是說方才那件事?”她露齒而笑,“其實我心裏也很害怕。”

“在我們府裏沒有人敢忤逆我額娘的意思,你是第一人。”

“其實我也是由衷而發,但是那丫頭個矮身弱的,要是這二十板子打下去,沒命也去了半條了。“

她將手巾絞在手中:“其實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

妙晴發現她的不小心捋起的半截袖子露出的手肘上有兩三個暗褐色的豆大小的傷疤,印在那黃皮上尤為顯目。

“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也接碴道。

李宛亦抬起頭來,兩人相視一笑。

正在這時子昊走過來,麵上難得露出笑容:

“你們兩人在說什麽?”

妙晴睃了一眼李宛亦笑道:“屬於我跟嫂子之間的秘密。大哥,你不會連女人的秘密都要打探吧。”

子昊帶笑輕聲咕噥了一聲:“真拿你這丫頭沒辦法。”他從懷

裏掏出一封信,洋洋得意地說:“噯,有人寫信來了。”他又將身子往妙晴麵前湊了一湊,“我想你是不願意看的了。”

她的眼眸一亮:“是四阿哥寫給我的?”

“我想你是不會希罕的了。”子昊含著笑意溜了她一眼。

她的臉漲得緋紅。

“不給就算了。”她氣咻咻地轉過身子方欲離去。

“好啦,拿去吧。”子昊將那信插在她的交抱的雙臂之中。

她斜眼睨了他一眼,拿著那信一溜煙地走掉了。

沒了妙晴夾在他們兩人的中間,當隻剩下子昊與李宛亦時,他們之間的氣氛有點僵硬。

子昊一打她過門以後,沒跟她說過幾句話,但是方才在用膳的那一件事,令他開始覺得她好像有點特別.

還是李宛亦先朝他笑了一笑.

他抓抓頭皮,隻是一時不知怎麽開口.

“你知道在我們府裏可不是隨你由著性子來的.你是好意,但是有的時候可以不要用那麽直接的方式……”

李宛亦噗嗤一聲笑出來:“方才你妹妹也同我說過了,看來你們兩兄妹還真是相似。”

他頭朝後倚著柱子,觀望著她。

“我阿瑪額娘也老是說我性子直,容易吃虧。”她垂下眼梢,縮了一縮下頜,“你說這是缺點還是優點呢?”

她這一句話的語氣近乎於天真。

他嗬嗬笑起來,語無倫次地說:“應該算是優點吧。不過……”他頓了一頓,將目光放在她的臉上,“有的時候太過於直白也就等於口不擇言。”

她的神色又恢複到那種沉悶的狀況。

“也許……是吧。”她頭一次怔怔地打量他。這個稱之為他的丈夫的男人。

“你的手還好吧。”他瞟到她的手背上,剛才被湯沾到的手皮上已經起了透明的水泡。

“塗點藥就好了。”她不以為然地說道。

“那回去上藥吧。”他微微一笑,仍倚著闌幹。

她略一欠了欠身,便退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