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預定
張信山兩兄弟瞬間眼睛放光，聲音裏的歡喜蓋都蓋不住。
想到那不值錢的鴨蛋，能這麽受歡迎，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們算是明白爹為啥一定要帶上閨女（侄女）了，這一套套的詞，即便是背熟了，麵對這麽多人，他們也說不出來。
還有不少人本來試吃皮蛋就很好吃，再聽著皮蛋這麽好的意頭，轉身一邊往家跑，一邊喊道：“你們給我留幾個啊，我回去拿錢，我家很近的。”
“怎麽沒了？小姑娘，你們明天還來嗎？”
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帶來的皮蛋就賣光了，回家去拿錢的人後悔不迭，早上自己出來瞎逛，怎麽就不帶點錢呢？
“伯伯嬸子們，還請見諒，明天是來不了了，我們家擔心皮蛋不好賣，就沒敢多做，今天見到的就是全部了，等第二批醃製出來要二十天以後了。”張知一臉抱歉地衝大家開口。
一聽要等二十天，沒有買到的人滿是懊惱，抱怨道：“你們這做的也太少了！”
張知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大家都別慌，我們家接受預定，記上名字和家庭地址，需要多少皮蛋，都記清楚了，付好定金，我們下次來的時候，可以優先提走。”
大家一聽要付定金都遲疑了，這種小攤販卷款跑了，他們上哪去找人？
這時，一個身穿棕色綢衫的老伯開口，“我預定六十個，呐，這是九十文錢。”
“徐爺爺！”張知驚訝地看了一眼來人，在準備好的小本本上用炭筆記下，“您也喜歡吃皮蛋呀……”
“不是說好了有好東西，先送到府上去嗎？”
來人是縣衙的徐管家，這幾日少夫人有了身孕，總想吃些新鮮的東西，可把小公子愁壞了。
早上廚房送了一碟子涼拌皮蛋去，正好合了少夫人心意，夫人知道了也高興，吩咐他來多買些，也順便瞧一瞧這皮蛋是否幹淨。
沒想到竟然是老熟人。
張知看徐管家的臉色也不像是真的生氣，笑眯眯地討饒，“徐爺爺，第二批皮蛋做好了，我們第一時間送上門去。”
徐管家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縣令的管家，認識的人不在少數，尤其是張知的那一聲“徐爺爺”，足可見兩人之間的關係不淺。
圍觀的人打消了心裏的懷疑，紛紛下單預定。
等預定的人都散去，張知三人收拾東西回家去。
因為賣得實在太快，三人趕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午飯。
對於大家期待的眼神，張知擺擺手道：“我先喝口水，說了一早上的話，嗓子都啞了。”
張信山咣當咣當一碗水下肚，一抹嘴道：“都賣光了，還接了好多預定的單子……”
等張信山將縣城的情況說完，又喝了一碗水才平複了激動的心情。
老王氏指了指筐裏的鴨蛋，“這什麽情況？”
“知了在船上買的。”張信山說完，看向張老頭，“爹，估計咱還要多買些鴨蛋了。”
正好，張知將小本本上的預定單子計算清楚，“爺爺奶奶，我們第一批鴨蛋做了三百二十六個，除去自家吃的，還有免費試吃的，一共賣出去二百九十八個，共賺八百九十四文錢，預定的有一千零二十個，交一半定金，共計一千五百三十文。”
聽到張知報出來的數字，眾人都有些咂舌，等反應過來，又有些擔心。
老王氏道：“這麽多，能做完嗎？”
張知安慰道：“奶奶，咱們一家人肯定是做不完的，咱到時候雇兩個人來幫忙洗鴨蛋，咱家隻需要掌握著泥巴的配方，短時間內就沒人能學去。”
張老頭點點頭，“最近地裏頭沒有什麽活計，咱們全家先緊著做皮蛋。”
“我想著請外人來不如讓自家人賺了錢，不如請大奶奶和二奶奶來幫忙？”張知看著張老頭和老王氏道。
老王氏點點頭，“行，大嫂和二嫂都是手腳麻利的人。”
對此安排，張老頭再滿意不過了，拍拍屁股站起身，“先吃飯吧，等吃了午食，我把消息傳出去，咱們多收一些鴨蛋。”
一下午的時間，張智牛家收鴨蛋的消息就在村裏傳遍了。
大多數人都不敢相信，牛叔（牛爺爺）又不是瘋了，收鴨蛋幹啥？
這東西吃又不好吃，賣又不好賣，真要販了蛋去賣，也應該收雞蛋呀！
也就隻有前幾天已經賣了一回鴨蛋的幾家，提了籃子上門。
不過，大家養的鴨子都不多，才過了二十幾天的功夫，也沒攢下多少。
老王氏看著眼前一百多個蛋發愁，想著要不讓幾個兒媳婦回娘家跑一趟。
這時，張智金提著籃子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上門了，“牛哥，聽說你們家在收鴨蛋，是不是真的？”
這張智金也是可憐人，前幾年他兒子割稻子的時候，割傷了腿，不像張溫雨那樣幸運，失血過多，當時就死在了田裏。
兒媳婦還懷著身孕，聽聞噩耗，拚死生下孩子最後血崩而亡。
前年，家裏的老婆子也因為傷心過度，跟著去了。
自此，張智金一邊要顧著田裏的活，一邊又要照顧年幼的孫子，根本沒時間跑一趟縣城賣鴨蛋。
本來已經夠苦了，村裏還傳出他這小孫子是天煞孤星，刑克父母親人。
於是，張智金的兩個弟弟恨不得離得遠遠的，從來不肯幫把手。
眼見著自己和孫子都快要活不下去了，隻好拿著鴨蛋來試一試，若是能換幾個銅錢，能買米吃也行。
“真的，阿金，和縣城一樣的價格，三個兩文錢。”張老頭招呼張智金進來坐。
老王氏接過籃子翻了翻，發現沒有壞蛋，心下滿意，讓張知數了個數，從錢袋中摸出三十六文錢遞給張智金。
張智金顫抖著手接過錢，千恩萬謝地走了。
“也是個可憐人！”張老頭忍不住感歎，張智金明明比自己小，模樣卻比自己老十歲。
張智金剛走出院門，在周圍埋伏打探消息的小孩圍了上來，“金爺爺，牛爺爺家真的收鴨蛋嗎？”
“收，真的收，你們看我的鴨蛋都賣出去了。”
小孩們發現籃子真的空了，歡呼一聲，紛紛往家跑傳遞消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