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番外三:漁歌互答(4)
“我……”
許樂遙沒想到自己裝的那麽差勁,居然讓葉漁歌一眼看穿,習慣地接了她的話,開口才發現不知如何往下,唇瓣微微啟,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任何借口。
但葉漁歌總是很耐心,或許是因為不必如許樂遙這般同許多朝臣交好,她的時間隻留給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所以即便此刻夜半被好友以看病的名義邀入府中,此刻也不見任何不悅。
就在這寂靜裏,許樂遙總算收拾好了話語,“我覺得最近,似乎很久沒和你聚了,尤其是自從陛下登基以來……”
她的話是事實。
即便如今葉浮光仍舊會在各種宴會裏對她們倆格外關照,可終歸不再是從前三人在外麵閑逛、找那些蒼蠅美食的自在日子,皇後需要掌管六宮之事、協理皇帝前朝的要政,而許樂遙則為許家的新興、以及自己的前程,日日奔走,現在她還當過兩回科舉的主考官,朝中有她的門生,同僚之間還有人將自己家中看重的弟子拜她為師。
她已是太子之師,又得皇帝看重,即便有帝後珠玉在前,朝中文武大臣都不願將自己的生日宴大辦特辦,可是那些人想要討好許少傅,自然有的是辦法送些孝敬上來。
在這種情況下,葉漁歌在第一年在葉浮光的主意下,尚還能以朋友的名義過年去拜訪許家,後來卻不願再去了。
也不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那麽誇張——
就是單純覺得,比起自己這個沒什麽黨羽、也沒有什麽助力能提供的老朋友,許樂遙應該還有許多更值得花費心思與時間維係的關係,她就不去占時間了。
反正她同自己相處,也怡然自樂。
不過,她雖然寬以待友,卻也沒興趣大半夜聽對方用那副糊弄別人的神色扯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所以她打斷了。
“許少傅,下官雖不善人情世故,卻還不至於連您的真話假話都分不清,倘若您再用這些話搪塞——”
她後麵的話沒說。
不過略有些不耐煩的眼神,以及那愈發閃爍的銀針,已經昭示了她的心情。
許樂遙有些訕訕。
她抬手摸了下鼻尖,不敢再和葉漁歌的目光相對,輕聲反駁:“別這樣自稱……”
頓了頓,她把自己那沒來由的恐慌,以及此刻尚且捋不清的想法,一股腦地道出,“我隻是想你陪我。”
……
話一出來,兩人都愣了下。
不過許樂遙反應更快點,反正話都說出來了,也沒什麽不能承認的,她就是被那場噩夢給魘住了,患得患失,想要拉著夢裏至死都沒能再相見的朋友多待一會兒,這怎麽了?
前朝還有不少皇帝喜歡跟自己的臣子抵足而眠呢,她跟葉漁歌認識了這麽久,夜半在府門前遇到了,再留好友宿下,這也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吧!
許少傅將自己說服了。
然而坐在她榻前的人,卻用那如鋼刀一樣的眼神仔仔細細地打量過她,直到她重新抬眸,才氣定神閑地與之對視,出聲問:
“為何?”
為什麽偏偏是現在,偏偏是今天,在沒有發生任何事的情況下,怎麽就突然想要她的陪伴?
許樂遙喉嚨動了下,聞著她身上那平和的、在正常狀態下毫無威脅力的竹香味,即便知曉在乾元們針鋒相對時,這竹葉會生長成何等凜冽割喉的模樣,卻莫名其妙對她的味道產生一點安心感。
她想要留下葉漁歌。
直到搞清楚自己這恐懼從何而來。
“或許是前幾日夜半感染風寒,突然怕死了,見著醫者就特別安心,尤其那醫者是你,這理由足夠你留下嗎?”
許樂遙直視著她那雙比葉浮光更冷、卻輪廓終究還有幾分相似的眼睛。
葉漁歌緩緩眨了眨眼。
也看不出她對這話的反應如何。
片刻後,點了點頭,“隻要你沒騙我,我今晚可以留下。”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不談政事。”
許樂遙哪能不知道她的性子,當即懶懶地笑著應,“知道了,葉禦史,我身為大宗朝臣,雖有黨羽,目前卻還是問心無愧,還不至於到需要拉下老臉、放下身段,讓禦史台高抬貴手、放我一馬的地步。”
葉漁歌又看了她一眼。
她不說,自己都還沒想起來,這次出永安之後,因為許樂遙跟在皇帝身邊,所以留在宮裏處理朝政的那些臣子,就想借著一些機會,改改這大宗朝堂的局勢。
禦史台和三司那邊還真有人查出一些許樂遙門生在鄉裏做的一些難看事,想借此抨擊許樂遙仗著帝心、大肆在鄉下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
葉漁歌正在調查此事。
倘若真和許樂遙有關,她確實會來問問對方究竟為何如此。
“……等等,小魚。”
“嗯?”
“你先把這眼神收一收,我好像猜到你那邊有與我相關的事情了——你再用這種目光,我真的會忍不住問的。”
“哦,那我睡哪?”葉漁歌從善如流地挪開了視線。
……
雖然以許樂遙如今的財力,在這燕城暫時租下一個四進的院子,能夠離燕王府靠近些並不難,不過她卻偏要留葉漁歌跟自己睡一個屋。
反正都把人留下了,那肯定是和從前一樣睡一個屋最有安全感,倘若是在隔壁或者其他地方,那跟她們倆現在同住一條街有什麽分別?
葉漁歌沒什麽多餘的反應。
反正她們都是乾元,而且從前遊曆時,身上錢財不多時,她倆一起連破廟都擠過,即便不知許樂遙是懷念的哪門子舊、又或者是被病嚇出什麽後遺症,不過連留下都答應了,睡一個屋也無妨。
許少傅禦下有方,在做了決定、讓人挪開一些屏風,重新擺榻的那些吩咐裏,府中的仆從都眼觀鼻、鼻觀心地照做,沒有人擺出奇怪的眼神。
直到燭火被熄滅。
葉漁歌抬手扯了下自己的被角,聽見對麵床榻的人慢吞吞地出聲,“不談政事,談談那個噩夢怎麽樣?”
反正養生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怎麽都是熬夜、所以幹脆奉陪到底的葉漁歌應答,“你想談什麽?”
“這個夢很特別,最特別的是開頭,我夢到岐王……並未被那場先帝賜下的衝喜婚事給救醒,而是……長睡不起。”
這說法已經夠委婉了。
實際上,許樂遙想說的,她夢到沈驚瀾在很早以前就死了。
而葉漁歌現在珍惜的那位皇後姐姐,也因觸怒皇帝,被淩遲。
在這個開頭之後,葉漁歌就已經確認,她倆做的是同一個夢,不過她比較好奇的是,做這個夢的人究竟有幾個,為什麽偏偏挑中的是她們倆?
葉浮光呢?
她入贅岐王府之後性情大變,和這個夢有關係嗎?
現在的皇帝沈驚瀾又會如何想?這趟來燕城舊地的事情,又有幾分與這夢相幹?
不光是葉漁歌了解許樂遙,在這隻能隱約捕捉到對方呼吸聲的黑暗裏,許樂遙也一時忘卻這些年在朝堂上沉沉浮浮的那些人與事,仿佛回到了曾經和她互相倚靠的那些時光,過了會兒,自顧自地笑了下。
“所以,你也做了和我一樣的夢。”
“很奇怪呢,夢裏的那個岐王側妃,才更像是從前永安流傳的那位葉家長女。”
愚蠢、貪婪、惡劣、又毫無自知之明。
跟現在這個溫柔、偶爾迷糊的、卻極其洞察她們的皇後完全不同。
直到這時,葉漁歌才緩緩應答,“那隻是夢。”
……
許樂遙明白她不想細提的部分,靜默片刻,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對自己說,“可是很真……”
太真實了。
尤其是她位極人臣、掌控朝廷之後,因為擁有從未有過的財富、權勢,所以在人不能掌控的生死麵前,那些令她思緒混沌、身體日漸消瘦的疼痛,讓她時時刻刻都感受自己的生命力流失,而她卻一點都不能挽留這風吹西沙的感覺,讓她恍惚自己好像也被困在那行將就木的軀幹裏很多年,一點點品嚐死神鐮刀割下她頭顱的痛苦。
“太疼了……”
她又不自覺地低聲說道。
葉漁歌沒有錯過她的這一句,實際上她兩度給許樂遙把脈,已經看出來她脾胃失和,這也很正常,以許樂遙在朝廷裏的忙碌程度,肯定是每日的餐食都不按時用,而且常常為政事思慮到夜半。
即便現在的程度還並不嚴重,不過經年累月,也足夠讓她到老吃些苦頭。
於是沉思片刻,她倏然道,“現在開始將養,也來得及,我明日可以給你個方子,你平日裏多注意飲食,別過饑過飽,少飲酒。”
突然進入養生頻道的許樂遙:“?”
她感覺自己好像是隱約得到了想得到的。
但又好像不是想要這種。
而葉漁歌的下一句也在這時候接上,“晚睡也不利於身體健康,現在時候不早了,先睡吧。”
莫名其妙又被結束了夜聊的許樂遙:“……”
她鬱悶地抓了下被角。
但是沒用。
葉漁歌這人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再改,比牛都倔,於是她隻能悶悶地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入睡。
也不知道是對方的信香真讓她有安心的感覺,還是剛才那些淺談的內容讓她稍微能夠緩解那噩夢的恐懼,沒過多久,她還真睡著了。
……
葉漁歌起得很早。
但她離開許樂遙府宅的時候,卻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對方著一身平民穿的素衣裳,身後卻跟著同樣打扮的婢女,暗衛都易容成了街頭巷尾的販夫走卒,而主角雙手環胸,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後麵明顯不是她屋門的宅院。
“嘖嘖嘖。”
女人眼神裏帶著暗示,意有所指地問,“這個時間點……大人,你該不會是剛從許大人的屋子裏出來吧?昨夜睡在這裏啊?”
葉漁歌很努力才忍住白她一眼,或者拿出銀針紮她讓她閉嘴的衝動。
她抬手想行禮,然後被葉浮光一把給握住,“誒,葉大人怎麽好向民婦行此大禮啊?”
說她裝得像吧,她偏偏要光明正大帶著人來許樂遙門前吃瓜;
說她裝得不像吧,從頭到腳這一身還真沒有什麽破綻。
葉漁歌不懂,怎麽每次看到這位尊貴的皇後,都感覺大宗朝堂這麽閑。
她隻能木著臉,掃了眼周圍,然後語氣古井無波地問:“你這又是哪出啊?”
“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贅婿大早上陪著妻主起來強身健體之後,將孩子留給她輔導功課,出來跟鄰裏鄰居鄉親嗑瓜子拉家常這出呀。”
葉浮光說著還讓如意把籃子裏的布掀起來,給葉漁歌秀了下自己昨天在舊時的燕王府破落宅院裏弄到的野蜂蜜。
“看,我還帶了走街串巷的門禮呢,你要不要整點,我昨天用它來衝水,還帶著花香,味道可好了。”
葉漁歌:“……”
她閉上了眼睛,連沈驚瀾都收拾不了的人,自己又怎麽可能降得住,隻好眼不見為淨地拱手,“多謝,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葉浮光揮手吩咐如意,“給漁歌府宅那邊送點。”
而後又拉上麵前人的袖子,“還沒用早點吧?我剛發現小許這屋子附近有個老婦人的糖水做得格外不錯,一塊去嚐嚐?”
葉漁歌神色古怪地看著她,“你……還沒用早膳?”
結果收獲了一個嫌棄她不禮貌的眼神,“怎麽說話的?不許人家吃正經早點一個胃,出來喝糖水是另一個胃嗎?”
“……”
這是皇後,不能紮。
葉漁歌心平氣和地反複提醒自己。
……
然後剛陪著買了一碗糖水、在小馬紮食攤上準備喝的葉漁歌就感受到了旁邊那道極具存在感的眼神。
她好像突然懂了雍親王每次收麵首的時候都不聲不響的習慣是從哪裏來的了——因為宮裏有個特別愛看熱鬧,能站在別人門口堂而皇之問八卦的惹不起的家夥。
她食不下咽。
端著手裏的陶碗,看著裏麵飄飄浮浮的圓滾芋苗,似乎還放了一些薑家在海外發現的……紅薯?總之,金燦燦黃澄澄的,在這散發著蜜味的水中,瞧著讓人應該挺有食欲。
於是她淡然地轉眼,去看快把“好奇”的眼神烙在自己身上的人,“到底想問什麽?”
葉浮光滿臉寫著“這可是你讓我問的。”
她清了清嗓子,假咳了幾聲,卻壓低了聲音,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和葉漁歌分享,“我聽說,乾元之間的信香其實也沒有那麽不相容,除卻一些人本身信香特別,其他的也有看緣分相處的,對吧?”
皇後也學會了委婉。
其實她想說的是,除了貴霜那種天生帶著毒、讓誰聞到都難受的信香之外,就葉漁歌和許樂遙這種,竹子和橙花,湊在一塊,應該夠不上強人所難的境地吧?
葉漁歌:“……”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不僅很閑,甚至牙口也不錯,什麽都能嗑的皇後。
“……是什麽讓您產生了如此特別的疑問呢?”最終,她如此道。
葉浮光想了想,“是偉大的愛情?”
“……”
葉漁歌現在開始思考辭官歸隱這件事了,因為這樣就不用麵對不能紮、但總是很氣人的皇後。
似乎看出她臉色不太好,怕她被自己氣死,葉浮光稍微收斂了一點,將手裏那碗糖水喝完,舔了舔唇,隨手招來路邊一個裝作路人的暗衛,給對方一串銅板,讓人帶兩碗送到燕王府。
隨後,葉浮光好奇地看著她,“那你昨晚怎麽在小許家裏?總不能是她又有點什麽事情,然後你又照顧了她一宿吧?”
這個“又”字充滿了不可說的曖昧。
葉漁歌迎上她的視線,片刻後倏然回答,“因為她做了個夢。”
“啊?”
“很特別的噩夢。”
“什麽?”
在葉浮光好奇的眼神裏,葉漁歌稍微想了想,將夢境的開頭隨口提了提,在這個過程裏,並沒有錯過對方眼神的變化。
……
怎麽連許樂遙和葉漁歌也做了這個夢?
葉浮光不解。
就好像原本隻有她這個穿越者知道的故事,在劇情大崩改之後,突然又被原著裏的這些角色所知。其實同樣的夢,沈驚瀾也做了,加上先前葉浮光到了乾元的情期,結果幹柴加烈火,葉浮光差點被榨幹在**。
連最近到了燕城,皇帝陛下也沒改那黏人的患得患失,葉浮光被勾得不行、生怕自己失去理智給人種下姻緣印,隻能忍下那情期快結束的熱意,上街來吹吹冷風,找個借口先和人分開。
誰知道一轉頭,吃個瓜也吃回了自己身上。
她表情微妙,不太懂這個已經被修改了結局的世界究竟會變成什麽樣。
“你對這個夢似乎並不意外?”
在她走神得厲害時,葉漁歌觀察著她的麵色,忽地出聲問道。
葉浮光抬眸對她笑了下,“三千世界,在宗教裏不是很正常嗎?或許隻是一點巧合,大家都看見了這世界的另一種可能?”
葉漁歌有些執拗地問,“所以,你也做了一樣的夢嗎?”
“……你這麽聰明,應該猜到了答案吧?”
“……”
葉禦史陷入沉默。
卻見最可疑的那家夥湊到自己跟前,仿佛一點不知道後宮和臣子的距離,一如從前那樣肆無忌憚地對任何人想靠近就靠近,“你是更喜歡夢裏的那個葉浮光,還是更喜歡麵前這個呀?”
——也像以前那樣口無遮攔。
她退後了半步。
被偏愛的可以有恃無恐,但是偏愛這位的人,醋勁兒倒是挺大的。
就在葉浮光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葉漁歌忽地輕飄飄落下一句,“我更喜歡現在的日子。”
嘁。
跟以前一樣別扭。
葉浮光抱著手臂看她,“真不知道小許到底是怎麽把你給留下的。”
葉漁歌沒理她。
結果問出問題的人自己品著品著,發現不對勁,“誒不是,話說回來,你剛說她做了個特別的噩夢,所以你就陪她睡啦?”
“沒、有、陪、睡。”
“你昨晚是不是在她宅子裏過的夜?”
“……”
“是不是和她一個屋?”
“……”
“哦行,那我換個問法,你倆是不是昨晚睡一塊了?”
葉漁歌覺得自己剛才真是鬼迷心竅才會答應陪她過來喝什麽糖水:“微臣告退,娘娘自便。”
被當街叫**份的葉浮光:“哎你——”急了是吧?
……
偏偏送走了一尊佛,回府沒多久,葉漁歌又因為公事,恰好需要外出,跟著工部的人到傍晚才重新入城。
這一進城,就路過那些在夜裏做營生的花樓,並且一眼就看到了某個被侍從扶著、裝作不勝酒力的眼熟身影。
許樂遙也一眼看到了她——
莫名其妙的,有種難言的心虛感,本來裝出來的醉意也消失無蹤,她瞪圓了眼睛,讓本來還在恭維她的同儕們下意識地扭頭。
就見到這位與工部一齊出城辦差的葉禦史。
不知誰被夜風吹得一拍腦袋,趕緊出聲道,“我、我們今夜的花銷都是連大人自掏腰包,也沒有超出臣子宴請的規格,葉禦史明鑒啊!”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對對對,而且我們也沒有狎.妓,隻是正常的與同僚一起飲酒。”
“是的是的。”
葉漁歌牽著馬,因為天邊已經是夜色,她也沒什麽急事,就不在街市上縱馬,這會兒在那些人裝模作樣想把鐵麵無私的她直接請走的神色裏,重新挪開了目光,邁開步伐帶著自己的馬一同離開。
隻不過路過許樂遙和她的車馬時,忽然頓了頓,雲淡風輕地丟下一道視線,“我說過,讓你少飲酒。”
被逮個正著的許樂遙:“……”
她表情變了又變,從牙縫裏擠出很輕的一句,“沒怎麽喝。”
葉漁歌沒有管她,正想目不斜視地回到自己的落腳地時,又見許樂遙忽然將自己身邊扶著的人給推開,三兩步走到她的附近,本來隻是隨意做了個假動作攔她,結果長袖拂過,落下時把她腰間的一串玉竹裝飾碰到——
掛著玉飾的編織繩忽然斷裂。
兩人同時變了神色,一起抬手去抓,許樂遙的腰彎得低了點,葉漁歌下巴撞到她的頭頂,二者齊齊吸了一口涼氣,等周圍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們一個捂著腦袋一個捂著下巴,好懸才沒摔做一團。
葉漁歌緩了會兒,先放下了手:“……什麽事?”
許樂遙盯著她手裏的那串玉竹,發現沒有摔壞,這才鬆了一口氣,因為心神一鬆一緊,所以沒有顧上周圍的人,將那句本來不該在大庭廣眾下出口的話問了出來:
“早上走的時候,怎不和我說一聲?”
旁邊的臣子:“……!”
哦豁!
這也是他們不花錢就能聽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