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命懸一線
白月瓏心頭微動。
“你答應跟我一起生個能擺脫蠱毒的孩子，卻總不讓我親近你……瓏兒，我對你已經很有耐心了！”
斬鳶淡笑著，輕輕撫上她的臉。
白月瓏強自鎮定下來，看向斬鳶：“如今怎麽看，都不是生孩子的時候吧？”
下一刻，像是回應她的這句話一般，門外驟然傳來一聲煙花炸響。
火光伴隨著大雪與無數齊整的刀槍碰撞，如同一塊烙鐵般投進幽州城這一汪沸水之中。
斬鳶動作停住，忽而笑道：“既如此，我們不妨一起去看看這場仗究竟打得如何吧？”
“固所願爾！”
白月瓏笑著起身，將紅白兩件披風都牢牢地裹在身上。
……
城牆之上，旗風獵獵。
無數火把猶如星星之火般，陣列在十丈多高的城牆下。
城樓上亦有無數的兵士們，正於黑暗之中浴血奮戰。
慘叫聲與刀槍碰撞聲不絕於耳，混合著滿天大雪和黑暗，掩蓋了一切動向。
天光越來越亮，白月瓏緊抿著唇瓣，靜靜等著。
隻聽得城中突然一道巨響，一束煙花穿過數百米的高空，照亮了漆黑的夜晚！
煙花為令，令行身動！
伴隨著“吱呀——”一聲厚重的聲響，幽州城門猛然大開！
數十座低矮的建築一齊被點燃，城內瞬間就亂了套！
斬鳶麵色一凝，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月瓏。
這些天的溫言軟語，他這一輩子好不容易交付一次的信任，女子的一顰一笑……此刻都伴隨著這場煙花，化為了泡影。
白月瓏回眸一笑道：“門主，我說過，我白家和顧家百年忠君為國，卻出了我這麽個投敵的混賬東西，我娘怕是都要氣活過來！”
“此等叛國之舉，我不願，也不敢！“
斬鳶咬牙，怒極反笑，恨不得掐死麵前的女人。
但心髒處除了憤怒，還有一絲茫然牽扯的隱痛。
“可你別忘了，你身上還有我親自種下的牽絲蠱。白月瓏，你不要命了麽？！”
斬鳶吃力地捂住胸口。
白衣狐裘的女子臉上笑容灼灼，麵若桃花。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門主一開始就該知道的！”
下一刻，曙光破曉。
在無數人震驚的目光之中，白月瓏宛如一隻折翼的飛燕一般，毅然決然跳城而下！
淒寒的身影像是雪中凋零的白燕，直直地墜下牆頭。
“不要——”
斬鳶眼眶微紅，用力一抓，卻隻抓住了白色披風的一角。
白色披風悄然脫身，那一件熟悉而溫暖的赤紅大氅卻仍然牢牢裹在她身上。
淒然落下的白燕羽翼褪盡，變成如血如火的鳳凰！
白月瓏閉上眼睛，聽著耳邊無數的呼嘯聲。
這一次，大概是真的要栽了……
千鈞一發間，城門口猛地奔出一道黑衣人影。
男人目眥欲裂，直直地衝向城外。
城牆處，程達瞪大了眼睛，丈八蛇矛猛然揮舞，配合著一柄巨斧，硬生生將一麵大盾揮出。
大盾橫著飛過眾人的頭頂，穩穩地將白月瓏瘦小的身子接在半空之中，隨即繼續墜落。
顧燁眼角溢出血淚，死死地抱住了那道淒豔的紅色身影。
“瓏兒——”
白月瓏聽著這聲呼喚，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她呢喃道：“顧燁，我今日穿了你送的披風，很好看……”
女人虛弱的聲音被五髒六腑傳來的劇痛所淹沒。
係統及時提醒：【係統檢查到宿主生命體征正在下降，危險，危險！】
“砰——”
巨大的盾牌落地，濺起一地的塵土。
顧燁緊緊地抱住昏迷的白月瓏，城門大破，喊殺聲四起。
無數的幽州軍放下兵器，舉起雙手。
城牆上，斬鳶呆呆地捧著披風，被畢坤拖走。
而在這混亂之下，別館的某一處。
奉命四處點火焚燒別館的雲七剛想翻牆而出，卻驟然看到斬鳶房間的牆角處，似乎有一堆尚未被掩蓋的新土。
他微微一愣，半晌，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三兩下刨開了新土。
隻見一個黑漆漆的瓦罐展露其中，封印著一條古怪的黃符。
雲七不敢打開，隻得將東西小心翼翼地包好，悄悄帶在身上。
曙光大亮，幽州城的五萬反軍全部舉手投降。
城牆內的一處茅草屋中。
大夫顫抖地看著眼前呼吸薄如白紙的白月瓏，手中捏著一包金針。
情況特殊，那些軍醫的手段有限，而他作為參與此次行動唯一的半個大夫，一時間，有些不敢動手。
他看著白月瓏纖細的手腕上如同活物般湧動的殷紅血線，半晌都沒敢下針。
“世子，月瓏郡主中得是牽絲蠱……”
“為今之計，還是要等張兆水神醫前來！”
身旁，顧燁眸色沉穩。
他淡淡地看向大夫，眼中甚至有一絲懇求。
“我已經通知了京城分部，讓神醫張兆水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但現在情況危急，她恐怕撐不了多久！”
“你盡管治，先穩住她的情況！求求你！”
大夫一怔，麵對顧燁如此信任，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深吸一口氣，指尖不再顫抖。
他堅定地撚起銀針，一針紮進白月瓏的心脈。
不知過了多久，他拔出了最後一枚針，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屬下的金針之術隻能維持月瓏郡主的十日生息，後續還是要盡快請張兆水老神醫來！”
顧燁眸光灼灼，低聲道：“京城離幽州距離最快也要二十日，但若我們同時出發，取中間地宣陽城，興許來得及！”
大夫猶豫了一下：“可是……”
顧燁呼吸停滯：“可是什麽？！”
“郡主身中牽絲蠱，我們隻能先找到母蠱才能離開！”
大夫低著頭，不敢去看顧燁的臉色。
“若是找不到的話，一旦遷移郡主，她在如此肺腑重傷的情況下還要承受骨骼寸斷之痛，那可真的會痛死人的！”
顧燁微愣，目光徹底灰敗下來。
可是……母蠱究竟在哪兒呢？
也許在那個狗屁門主身上，也許在遠隔千裏之外的地方……
要想在整個幽州城找到一隻蟲子，無異於大海撈針！
難道瓏兒真的命絕於此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