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可望

第2章 契約精神

薑懷夕走出市場,清早的東州還有點冷,空氣中還帶著絲絲水汽,她站在外麵發了會兒呆,在最近的早餐攤子上買了份煎餅果子回到了車上。

吃了早餐,薑懷夕掏出手機,對著手機在導航裏輸入了自己接下來的目的地。

鴻基國際中心,整個東州最繁華的地方,東州最高檔的寫字樓都聚在那一塊兒。

到地方的時候還沒八點,薑懷夕找了個免費停車位,車子停好後,她又定了個十點的鬧鍾。

做好這些後,先放平座椅,伸長胳膊先先從後座夠了個毯子過來,往後一躺,毯子一蓋,鴨舌帽往下一扯,蓋住臉就睡了過去。

她這些年睡眠就沒好過,一閉上眼睛就做夢,但此刻在這逼仄狹小的車廂裏卻是一覺無夢,睡了個舒服。

鬧鍾響起的時候,薑懷夕睜開眼睛,首先被外頭的太陽刺的抬手擋臉,臉上的帽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下去,太陽透過車窗照進來,曬得她半邊臉都是燙的。

她愣了一會,發覺腿腳發麻,搖起座椅,先找出濕巾擦了把臉,又胡亂往上抹了層麵霜,找到便攜漱口水漱了嘴。

做完這些的時候,她腿腳的酥麻感也退了下去。

薑懷夕下車,帶上鴨舌帽,跺了跺腳,進了對麵的寫字樓,電梯直達十二層。

來之前她查了一下,這棟樓十二層整層樓都屬於明思設計公司,以適老設計為主,在業內還算出名。

從電梯出來,薑懷夕找了一圈前台所在的方位,靠近前台三米的時候對方就站了起來,笑容得體地問她:“您好,請問您找哪位?”

薑懷夕說:“我找宋聆秋。”

對方笑容不變:“請問您有預約嗎?”

薑懷夕抿了抿嘴,從兜裏掏出個信封放在了桌子上:“沒有預約,不過麻煩你把這封信給她。”

前台依舊得體的笑容裏帶上了幾分為難:“實在不好意思,沒有老板允許,我們不能擅自接管她的信件。”

薑懷夕頓了會,拿回信封:“這樣吧,你給她或者她的助理之類的打個電話,麻煩轉告一聲,有個叫沈素卿的人找她。”

見對方遲疑,薑懷夕又加了一句:“這個人對她很重要。”

她明顯不準備離開,態度又算得上好,再加上她最後說的那句話,前台思考了一會兒:“那我幫你聯係一下她的助理吧,至於結果我不敢保證。”

薑懷夕鬆了口氣:“好。”

前台打電話的時候,她很自覺地退到了一邊,拿了雜誌位上的一本雜誌翻開。

雜誌正中間的內頁紙質跟別處不一樣,薑懷夕定睛一看,是一篇關於宋聆秋的人物專訪,她返回書封頁一看,雜誌名字叫《時代人物》,薑懷夕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但也知道能登上這種雜誌的人有多厲害。

薑懷夕剛看了個人物介紹,那邊前台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女士,請問您貴姓?”

薑懷夕放回雜誌:“姓薑,生薑的薑。”

前台捂著電話,語氣溫柔:“老板想知道,您跟沈素卿沈女士是什麽關係?”

薑懷夕想了想:“雇傭關係。”

前台將話轉達過去,沒過多久就掛了電話,笑著對薑懷夕說:“老板請您進去。”

薑懷夕應了一聲的時間,裏頭就出來了個打扮利落的女人:“薑小姐是吧,請跟我來。”

薑懷夕跟在她身邊,對方領著她走到走廊中間的一間辦公室門口:“老板就在裏麵。”

薑懷夕走進去,一眼就看到辦公桌後正盯著她看的女人。

相較於剛才那本雜誌上的宋聆秋,此刻在薑懷夕麵前的真人似乎顯得更加冷淡,她的眼神很有氣勢,再加上這間辦公室裏冷色調的裝修,薑懷夕腦子裏首先想到了“女魔頭”三個字。

唯一不同的是,雖然這位女魔頭已經四十多歲,看起來也就三十歲的年紀,而且不得不承認的是,她長得很好看。

隻是薑懷夕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她應該柔和而又不失脾性的那種人,不該是這麽冷硬疏離的樣子。

在她審視著宋聆秋的時候,對方同樣將她看了個遍。

“聽說你有東西要給我。”宋聆秋直入主題:“是沈素卿給你的?”

“嗯。”薑懷夕走上去,把信封遞給她:“她給你的。”

宋聆秋拆信封之前,薑懷夕主動轉過身。

薑懷夕這個舉動讓宋聆秋多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她就收回目光撕開了信封。

她信封裏的東西和張秀英一樣,都是一張紙條一張照片,唯一的不同隻是兩張照片不同。

宋聆秋的這張照片上,是她大學畢業時和沈素卿的合照。

二十年前的宋聆秋還會笑,臉上膠原蛋白滿滿,眼裏充滿著希望,她懷裏抱著一束向日葵,那是沈素卿送給她的禮物,而一直獨來獨往的宋聆秋,在那一天充滿自信地依偎在明媚而又時尚的沈素卿身邊。

往事忽然如潮水般從腦海中奔湧而來,宋聆秋眼眶微濕,她很快調整了情緒,語氣冷淡地問薑懷夕:“薑小姐,這張照片上的人,你認識嗎?”

薑懷夕轉身看到那張照片,心想,原來沈素卿年輕的時候長這樣啊,還怪好看的。

“認識。”她說。

宋聆秋站了起來,語氣裏帶了幾分期待:“她人在哪裏?”

薑懷夕卻搖頭:“不知道。”

宋聆秋皺眉:“我可以給你錢,告訴我她的地址。”

薑懷夕依舊搖頭:“這不是錢的事。”

宋聆秋有點不悅:“那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麽?”

薑懷夕提醒她:“信裏應該說了。”

宋聆秋這才想起紙條,她打開紙條,上麵的內容和張秀英的一樣。

聆秋,來找我。

宋聆秋盯著信封看了一會兒,看向薑懷夕:“去哪裏找她?”

薑懷夕說:“不知道。”

宋聆秋頓了頓:“所以你來,隻是為了送信?”

薑懷夕搖頭:“不是。”

宋聆秋臉色沉了下來:“薑小姐,方便一次性說明你的來意嗎?”

薑懷夕說:“後天早上十點,我在西市口新光旅社門口等你,來不來隨你,過了十點我就走了。”

宋聆秋深吸了一口氣,壓製著自己的語氣:“我不想等後天,現在行嗎?”

“不行。”

薑懷夕輕咳一聲:“宋女士,我們這次的路程可能會有點長,你最好安排好你接下來的工作。”

“路程?”宋聆秋皺眉:“要去哪裏?”

“我不知道。”

薑懷夕實話實說:“我隻是計劃的執行者,至於我們中間會途徑哪裏,終點是哪裏,我都不清楚。”

宋聆秋深吸了一口氣,她盯著桌子上自己和沈素卿的照片:“我需要聯係到沈素卿,不然我無法相信你。”

“我辦不到。”薑懷夕說。

宋聆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桌子:“沒有起因,沒有經過,更不知道結果,憑著一張照片和字條,你哪來的自信我會跟你走,而且,我有理由懷疑你在欺騙我。”

薑懷夕臉色不變:“跟不跟我走是你的自由,我隻是來傳話,後天十點,等不到人我就會離開,當然,如果你覺得我在欺騙你,甚至意圖敲詐你的話,你可以報警。”

這姑娘一問三不知,這會兒倒挺伶牙俐齒的,宋聆秋調整了一下情緒:“你剛才說,你跟沈素卿之間是雇傭關係?”

“是。”薑懷夕說。

“這就好辦了。”宋聆秋說:“她給了你多少錢,我出她的雙倍,我雇傭你,帶我去找她。”

薑懷夕的目光從窗戶外的建築上收回來,和宋聆秋的目光相對。

她說:“不好意思,我還是有契約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