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一石落而天下驚
“轟隆——”
就在官兵與梁山匪人廝殺之時,船尾處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眾梁山匪人皆是愣了一下。
嶽飛麵露冷笑,知道自己的布置生效了,於是槍出如龍,洞穿麵前敵人的胸膛,而後大喝道:
“爾等已中埋伏,還不速速投降!”
話音傳開,周圍的官兵紛紛士氣大振,也隨著嶽飛大喊‘你們上當了’。
原來嶽飛安排撤離的小船上,其實並非是婦孺與財物,而是那些餓得無比削瘦,且被迫穿上女裝的方臘匪軍,以及一箱箱塞有碎石的火藥。
真正的婦孺則全都藏在船艙中,由陸紅提率領一隊官兵保護。
那梁山泊的‘神機軍師’朱武原本是看席君煜武藝低微,想照顧照顧他,才將追擊婦孺和財物的任務交給了他,卻沒想到對方居然中計。
當席君煜率領十餘條船追上小船時,所有船上官兵悉數跳進江中。
留守在船尾的陸紅提張弓搭箭,從船尾的窗口處射出火箭,點燃了小船上的易燃之物。
刹那間,火藥發生劇烈的連環爆炸,夾雜在其中的碎石激射而出,將踏上船隻的席君煜與梁山匪人們盡數射成了焦黑的篩子。
眾梁山匪人本就被官兵打得節節敗退,聽到官兵的大喊,士氣頓時更加低迷。
一番血戰,登上樓船的梁山匪人被葉子勳和嶽飛帶著官兵們殺退。
有名有姓的梁山一百零八將,在船上死了八個,又被寧毅開槍打死三個,剩下的人在神機軍師朱武的率領下滿臉不甘地退去。
……
……
清洗過後,甲板上還是彌漫著濃鬱的血腥之氣。
寧毅手持鉑金色M1911,站在船尾,注視著遠方乘風而去的七八條船隻。
葉子勳與陸紅提從後方走來,笑著問道:“怎麽不讓我把他們全都留下來?”
寧毅瞥了他一眼,搖頭道:“梁山雖然聲勢不小,但畢竟是匪賊,單憑他們,絕對拿不到官船的行程和秘密押送方臘匪人的情報。”
“除非朝中有人與其勾結……”
說到這裏,寧毅頓了頓,旋即笑道:“梁山上都是無法無天的亡命之徒,這一次敗於嶽飛之手,他們大概率不敢找官兵報複。”
“我與蘇家雖然有點危險,但應該也不是他們的第一目標……”
葉子勳若有所思地說道:“你是想放他們回去,讓他們去報複背後提供情報之人?”
寧毅笑道:“這是最理想的情況……真實情況大概率是他們不敢對背後之人出手,但就算不敢,該談的東西還是要談的。”
“無論是要好處也好,抱怨情報有誤也罷,他們肯定是要與背後之人見一麵的。”
“……有道理!”葉子勳點了點頭,旋即瞥著甲板上那些沉默不語的梁山俘虜道,“不過咱們俘虜了這麽多梁山匪人,為什麽不直接審一下呢?”
寧毅無奈道:“有名有姓的梁山一百零八將,基本都被你我打死了,剩下的就是一群小卒子,他們能知道什麽?”
“寧先生此言差矣!”
嶽飛略帶笑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三人轉過身,當即看到那年輕小將龍行虎步地走了過來,看上去心情甚是不錯。
“寧先生,陸姑娘,葉宗師!”
嶽飛對著三人拱了拱手,而後笑著說道:“寧先生,登船的梁山匪確實隻剩下小角色了,但葉宗師此前抓到的水鬼中,可是有條大魚!”
“哦?”
寧毅挑了挑眉,與葉子勳和陸紅提對視一眼,而後跟著嶽飛走進船艙。
很快,嶽飛推開房門,一馬當先走進房中。
寧毅與葉子勳三人緊隨其後,旋即便看到了被困在承重柱上的漢子。
那漢子神情麻木,**著上身,身上還殘留著此前銀絲落下的傷痕。
見眾人走進房間,那人抬頭望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偏過腦袋,看樣子不是很配合。
“寧先生請看,這就是那‘浪裏白條’張順,聽說水下功夫極為了得,尋常江湖高手,哪怕武藝比他更加高強,在水下也絕非他的對手……”
嶽飛笑著說道:“說實話,一開始末將並不知曉此人的身份,還是那些登船的梁山匪見到此人,失聲喚出他的名字,末將這才知道葉宗師抓了條大魚。”
“大魚嗎?”葉子勳打量著他,搖頭道,“也不過如此。”
“……”
張順聽到他的譏諷之語,轉頭怒視著葉子勳。
葉子勳挑了挑眉:“怎麽,想跟我打一架?”
說著,葉子勳轉頭望向嶽飛:“小嶽子,放開他,我看他好像有點不服氣。”
嶽飛苦笑道:“葉宗師說笑了……”
張順冷笑一聲:“‘轟天雷’葉子勳,你們天南三雄原本應是天南武林魁首,是‘聖公’方臘那樣的英雄豪傑,可某家實在沒有想到,堂堂天南三雄,武林宗師般的人物,居然也成了朝廷鷹犬,為那些朝廷的貪官汙吏做事——呸,某家不齒!”
張順吐了口唾沫,目光鄙夷地望著葉子勳。
“嘿,小樣,還挺有脾氣!”
葉子勳樂了,一邊擼著袖子,一邊嚷嚷著讓嶽飛放開他,好讓他能與自己大戰三百回合。
嶽飛苦笑著攔住他,好說歹說,總算是將葉子勳勸出了房間,隻留下寧毅和陸紅提在房中。
關上房門後,嶽飛與葉子勳迅速上前,貼在門上,好奇地聽著裏麵的動靜。
隻可惜,這位智計百出的寧先生並沒有使用什麽令人驚歎的手段審問張順,隻是好似閑談般隨意地與他聊了幾句,然後用梁山好漢所謂的情義威脅張順。
大致就是張順不說出實情,他就把船上的梁山俘虜全部殺死。
這種手段,對付張順這種人,確實顯得有些低端了。
見張順就是不開口,寧毅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帶著陸紅提走出了房間。
“寧先生。”
嶽飛拱了拱手,而後連忙問道:“現在該怎麽做,就這麽留著他嗎?”
寧毅笑著說道:“找間最陰暗,最潮濕,最逼仄的房間,把他關進去,備上七天的吃食,然後清空周圍的所有房間,嚴令任何人都不能與他有任何的交談。”
“等到了江寧碼頭,也不要把他放出來,先關上幾天,看看情況。”
……這樣就行了嗎?
嶽飛心中疑惑,但還是拱手應下。
待他離開,葉子勳臉色古怪地望著寧毅。
“老弟,要不要這麽狠,關小黑屋就算了,還是船艙底部,帶顛簸的那種,你就不怕這種感覺剝奪實驗把他精神搞崩潰了,什麽都問不出來嗎?”
“所以要適可而止……”
寧毅轉過頭,隔著窗戶望向房間裏仍舊一無所知的張順,笑著說道:“好漢嘛,都是硬漢,撐上七天應該沒什麽問題……”
葉子勳轉頭望了張順一眼,搖了搖頭:“懸。”
陸紅提站在旁邊,沉默地望著麵前的兩人。
說實話,她與嶽飛一樣,也不知道這麽做有什麽意義,但看寧毅和葉子勳的模樣,似乎都默認這是一種極其不人道的審訊方式。
……有這麽玄乎嗎?
陸紅提心中犯著嘀咕,琢磨著回到呂梁山後,是不是也可以試一下。
……
……
當天傍晚,船隻進入江寧,在碼頭靠了岸。
江寧依舊是往日那副熱鬧的景象,碼頭上人來人往。
寧毅與葉子勳告別了陸紅提,而後與蘇檀兒等人一起,找到附近的蘇家倉庫,打算從這裏提一輛馬車將懷孕的蘇檀兒載回去。
碼頭的掌櫃見到蘇檀兒和寧毅,頓時滿臉激動。
沒等他們笑著詢問蘇家的近況,一位身著華服的老人便從後方走來。
“……康老,怎麽是您?”
寧毅有些意外地望著老人,葉子勳也好奇地打量著他。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位老者便是成國公主的駙馬康賢,當年在江寧城秦淮河畔,正是他與秦嗣源一起下棋,進而結識了棋力驚人的寧毅。
在武朝的諸多大人物中,這位駙馬爺與右相秦嗣源,算是對寧毅最為賞識,也是關係最好之人。
見寧毅朝自己拱手,康賢笑了笑:“老夫原本打算等你歸家,再邀請你來府上做客的,不過聽說船上發生的事後,老夫便趕著過來見你了……”
寧毅笑道:“康老消息靈通啊,這船才剛靠岸,您就已經聽說了?”
康賢失笑一聲,搖了搖頭道:“你這臭小子,居然還懷疑起我來了……算了,也不怕告訴你,這密偵司其實是我和老秦……我們幾個老家夥建立起來的,成國公主府下,就管著江寧的密偵司,你船上也有我密偵司的人手,要不要猜猜是誰?”
葉子勳舉手道:“反正不是我!”
康賢望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這位應該就是天南三雄之一的葉子勳,葉宗師了吧?”
葉子勳笑眯眯地拱手道:“康老客氣,不過是會些莊稼把式,不足道,不足道……”
康賢搖了搖頭:“葉宗師謙虛了……杭州城內三人破千軍的傳說可是已經傳開了,天下人雖然表麵對此不屑一顧,以為誇大事實,但實際上……”
康賢頓了頓,旋即笑道:“你那兩位兄長在湖州失蹤後,各路人馬都在打探他們的消息,東南道所有權貴身邊的保護力量都有加強,可謂是一石落,而天下驚。”
“老夫真是羨慕之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