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同為庶女
董!惜!蓮!
她可是她的阿姊,自小和她一起長大的阿姊。
她們的父親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隻要她看上的首飾,她從來都不吝嗇。
隻要她想要的東西,即使她沒有,她也會去尋。
隻因為,她是她的阿姊。
隻因為,她們自小一起長大。
為何,她竟這般恨她……
奪去了她所有的一切,還要日日羞辱她,讓她生不如死……
這笑聲,如同夢魘深處的惡魔,纏了她整整十五年。
直到她被活生生溺死在洹河中……
“你拉我什麽做什麽?”一聲怒喝將她思緒拉回。
董惜蓮一把摔開身邊婢子的手,越說越得意,轉眸看向身側一人,“不是我說你,甄珍兒,你竟連一個庶妹都管不好,難道被人瞧不上!要換成是我,早大耳瓜子甩上去,哪還容她這般囂張?”
“阿姊,你也在。”惜雪看到甄珍兒,腦中倒是逐漸清朗。
想必,剛才沒少在董惜蓮麵前說她的壞話。
那好,今日,新仇舊恨就一起算。
“無論在哪裏,你都那麽喜歡湊熱鬧。”
甄珍兒看著那雙冰冷的眼,想起前日之事,眼中怒火中燒:“我可是甄家嫡女,你一個庶女,豬狗不如的東西,怎麽敢出來?”
“是啊,是啊,長成這幅樣子,就應該躲在家中不出門,還出來丟人現眼,真是丟了甄太傅的臉麵!”
“以為攀上了定北侯就能耀武揚威,真是癡人說夢!說不定嫁了之後,直接就被帶回隴西那個鬼地方了。聽說那地方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到處都是野狼……”
圍在董惜蓮周圍的貴女,都捂嘴笑了起來。
惜雪看著這群人,一一記住了長相。
她目光清冷,對上董惜蓮那雙譏諷的眼眸,此時恨不得手中有利刃一把剖開她的心,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穩住心神,她語氣清冷:“如果我沒記錯,惜蓮阿姊也是庶女?聽聞你的阿母,隻是主母身邊的洗腳婢。”
“你……你個……”甄珍兒被當眾戳破了臉麵,揚起手就要打下來,“你個賤蹄子,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訓你。”
她的手尚未落下,沒等月雨出手,惜雪已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她手中一用力,就看到甄珍兒痛得變了臉色。
“阿姊,你剛說庶女,都是豬狗不如的東西?那你豈不是罵惜蓮阿姊也豬狗不如?”她一把甩脫甄珍兒的手,語氣之中滿是譏諷,“哦,我明白了,你其實心裏一直都是這麽想的,隻是平日裏不敢說。今日你有這機會,就想指桑罵槐。不然你為何不在家中罵,而要跑到這大庭廣眾之下罵我?現在明白了,原來你罵的不是我,而是惜蓮阿姊!”
說著,她轉過頭看向董惜蓮,長長歎了一口氣,“惜蓮阿姊,你被人罵了,還幫人數錢。我真替你感到可惜!要想找到像你這樣,既仗義出頭,又聽不懂人話的,真的是少了!”
董惜蓮看著那張臉,心裏明白甄家這混賬丫頭是在挑撥離間。可庶女嫡女這話,的確也戳中了她痛處,她厲聲嗬問甄珍兒:“你真是這麽想的?”
甄珍兒被董惜蓮眼神中的惱恨嚇了一大跳。
平日裏,她都是討好賣乖才能混入忠慶王府,哪敢有這心思?
她慌忙解釋:“惜蓮阿姊,你別誤會。也不是所有嫡女都是好的,也有的是爛了心肝的混賬東西,一肚子的鬼祟……”
她這話一出,邊上的兩個女娘黑沉下了臉,不約而同嗬道:“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我不是說你們,你們怎麽……”甄珍兒瑟縮著往後要走。
這兩個嫡女攔住她去路,推著她的肩膀喝道:“你倒是說說清楚,什麽叫嫡女一肚子的鬼祟,什麽叫爛了心肝……”
甄珍兒慌了神,一張臉煞白,根本沒有招架之力,隻哀求著朝涼亭看去。
她的阿母怎麽還在閑聊?她的肩膀都快被人給戳穿了。
惜雪抿了抿唇,靜靜看著這一場好戲。
蠢東西。
真是越描越黑了。
嫡庶是董惜蓮心中最隱秘的痛處。
她就是要讓她們狗咬狗,一嘴毛。
“好手腕啊,竟讓我們先自相殘殺。”董惜蓮陰冷的目光盯在惜雪麵上。
惜雪冷哼一聲,微微側目,眼眸中閃過一抹厲色。
看著她這般姿態,董惜蓮隻覺說不出的熟悉,她脫口而出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惜蓮阿姊難道不知?”惜雪仿似未看到她臉上的震驚,“和你一樣,都是庶女。”
董惜蓮死死咬著牙,可捏著帕子的手抖得厲害。
怎麽可能?
那人已經死了,屍體從洹河浮了上來,她親自去驗過,不會錯的,不會錯的!
定是氣糊塗了,這才覺得,眼前這人竟會是她,隻不過神情相似罷了……
外間小女娘之間的爭吵聲,隱約傳到了涼亭。
袁氏看自己女兒快招架不住了,頓時急了,抬腳剛想去相幫,驀然被人攔住了去路。
“甄夫人,你是幫你嫡親的女娘,還是已掛在你名下的庶女?你可是出了名的賢惠,總不會隻念著自己的女娘吧?”
自惜雪出了簡一堂,劉氏也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看到袁氏在涼亭,她就特意候著,就防著這一招。
當年她也是庶女,被嫡母欺壓,剛看到甄家小娘子手臂上一道道紅痕,她恍若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她聲音響亮,在涼亭中的其他女眷,都轉過頭朝她們看來。
袁氏未曾料到李氏竟當眾給她難看,頓時麵色很不好看,低低問道:“此事和禦史夫人有何關係?我管教家中的女娘,難道還需要請示禦史夫人不成?”
“今日這事,不成。”李氏揚聲開口,“如若你去幫盼兒,那我自然無話可說。可如若你隻去幫你的嫡女,那……”她話音一頓,語調冰冷,“你既不護她,那我來護。”
“你這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袁氏氣急了,氣得一撩額頭上的發,露出了她額頭上被瓷杯劃傷的疤痕,跳著腳,聲音也高亢起來,“我管教自家的女娘,和你有什麽關係?”
“是嗎?你竟然說禦史是狗?就連當今聖上也不敢侮辱本朝禦史!”劉氏伸手指了指她額頭,“劉氏,我看你不僅傷了額頭,更傷了腦子!看樣子,現在連腦袋都不想要了!”
袁氏被她這陰嗖嗖的眼神看得心裏直發毛,她驀然覺得,自己一腳好像跳進了陷阱。
“我家夫人哪敢這麽說?”跟著的趙嬤嬤忙拉了拉袁氏的衣袖,臉上皺紋笑地堆在一起,“小女娘之間的玩鬧而已。今日吵一吵,明日鬧一鬧,後日又聚在一起描花樣子,好得像親姐妹一樣。依老奴看,不如不管,反倒清淨了。”
“還是這位嬤嬤看得清楚,不像某些人這般,眼盲心瞎,不知好歹。”李氏冷哼一聲,看著目瞪口呆的袁氏,轉身就坐到了她對麵。
“你個混賬東西,你怎麽幫她……”袁氏氣急敗壞地正要開罵,就看到趙嬤嬤指著一身影,輕聲湊到她耳邊說道:“夫人,您何必著急?你看,不是有人過去幫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