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還不快拿水將她潑醒?
甄珍兒被抬回了甄家。
她醒來後,拉著袁氏的手:“阿母,你一定要幫我留住嚴家的婚事!”
“你放心,還有你大父在,嚴家不敢退婚!”話雖這般說,可袁氏心裏還是打著鼓。
嚴雲軒,她看中的未來女婿。
可不能丟了……
她心裏籌算著,門房進來回稟,說嚴夫人到訪。
她心裏“咯噔”一聲,安撫了甄珍兒幾句,故作鎮靜前去見客。
眼見茶盞放在楠木桌上,連個茶蓋都沒掀,又看嚴氏臉色黑沉。袁氏三步跨作兩步,捧著一張笑臉就喚:“親家啊,今日是吹了什麽風,把你送來了啊?”
“不敢!這聲親家叫得太早了!”嚴氏坐著,麵露嫌棄,“你家的女娘我們可高攀不上。”
袁氏看她臉色不善,知昨日之事已傳遍了整個京城,但她畢竟理虧,心裏恨得牙癢癢,麵上卻還堆著笑:“這話是怎麽說的。兩個孩子情投意合,嚴夫人可不能因外麵的傳言,毀了兩個孩子的好姻緣。”
“和你家女娘情投意合的,是那個叫宋平言的吧?”
嚴氏出身商戶,嘴巴最是厲害,冷笑一聲,“甄夫人真是好算計,什麽好事都撿著自家人,連自家女娘也不放過。”
“你這是哪裏聽來的胡話?”袁氏聽她話說得難聽,臉上沉了下來。
當初要不是嚴雲軒中了魁首,就這等淺薄的家世,連給他們甄家提鞋都不配!
“滿京城都傳遍了,還問我哪裏聽來的?”嚴氏唾沫星子差點噴到袁氏臉上,“我嚴家還沒這等興致,專門撿別人不要的破鞋。”
袁氏“砰”地拍著桌子,指著嚴氏就罵:“嘴巴給我放幹淨點!什麽破鞋?”
嚴氏嗤笑:“連大腿根部有顆紅痣都知道,你家女娘都被人摸遍,還在我這裏裝什麽三貞九烈?”
“我呸!”
“看著就惡心!”
袁氏被氣得胸口起伏,可想起現在的境況,忍了又忍:“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你撒出來就是。婚姻大事,原本就是結兩姓之好,我家翁可是兩朝元老,門生故舊遍布朝野。”
“甄太傅還能活幾年?反倒是我兒高中魁首,前途無量,也不是什麽醃臢東西都能攀得上的!”
因著這婚事,嚴雲軒被同僚好一番嘲笑,連阿娘都不叫了。
她夫婿更是將她罵得狗血噴頭。
“你說話未免太難聽了。”袁氏壓著怒氣。
“難聽?還有更難聽的!”嚴氏冷哼起來,“一個小女娘成天塗脂抹粉惺惺作態,不是賤人又是什麽?我嚴家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怎麽會要這種既沒廉恥又狠毒的蠢貨?”
原是被罵得臉上通紅,之前額頭上留下的傷疤一陣陣地抽疼。
張嬤嬤見袁氏被氣得眼睛都發紅,忍不住在邊上開口:“嚴夫人,這都是謠言。是甄盼兒那個小賤人栽贓陷害,你怎能不問青紅皂白就來罵我們女娘?”
“你個老貨,你算什麽東西?”嚴氏反手就扇了過去,“在忠慶王府門口像條狗一樣跪在那裏,如今還敢在我麵前顯擺?”
張嬤嬤被打得耳邊轟鳴。
袁氏將張嬤嬤拉在身後,耐著性子開口:“你消消氣,我敢保證珍兒還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女娘。今後我甄府定會全力幫扶姑爺……”
“誰給你的臉?”嚴氏冷笑,“昨日在朝堂上,甄太傅可是被禦史狠狠參了一本。現在你們太傅府,就是陰溝裏的臭蟲,誰沾惹上誰倒黴!”
“你要是有點自知之明,今日就該主動登門退了這門婚事。今天還要我上門,你甄家是多大的臉麵啊!”
“這婚事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
但想著女兒千叮嚀萬囑咐,他活生生地咽下這口氣,幾乎求著開口,“你也知道,珍兒是我嫡女,她將來嫁入你嚴府,我定多陪點嫁妝!”
“誰稀罕你們這些髒東西?”聽到嫁妝,顏氏眼眸中閃過一抹算計,“因你們女娘這醃臢事,連累我兒官聲受損。你們甄家難道不給一些補償?”
袁氏聽著這話,險些一口血嘔死,她再也忍不住冷哼一聲:“親家母真是好算計,果真出生於商賈之家。”
“你以為你是什麽好東西?成日讓自己的女娘勾三搭四,像個窯姐似的。叫什麽甄府?叫花韻樓才是。”
被揭穿老底,嚴氏音量陡然尖銳起來,“自己養的女娘是這般,你這當阿母的也好不到哪裏去。保不住,暗地裏養了幾個小白臉……”
“你說什麽?”袁氏陡然站了起來,雙手緊握成拳,“你再敢說一句,看老娘不撕爛你的嘴。”
“我說什麽了?難道你沒做,還怕被人說?”嚴氏不甘示弱,語氣中充滿嘲諷,“還是像你女娘一般,明明就是一個****胚子,還要裝得三貞九烈?”
袁氏被氣瘋了,她伸出手猛然推了一把嚴氏。
嚴氏沒有防備,被推得後退幾步,摔倒在地。
但她豈是那麽容易吃虧的人?
雙眼閃著怒火,一把揪住了袁氏的頭發,用力拉扯。
袁氏的頭發被一縷縷地拉了下來。
袁氏徹底瘋了,她用力撕扯著嚴氏的頭發,看到她臉上扭曲的表情,下手愈發用力。
“哎呀,兩位夫人息怒啊,這是怎麽回事?”張嬤嬤急了,忙要上去勸架,可手還沒碰到兩人,已被推搡開。
她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咯噔”一聲,她身子一僵。
老腰扭了。
“你們在幹什麽?還不快鬆開。”就在兩人撕扯越來越激烈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口一聲怒喝。
張嬤嬤忙令奴仆將兩人拉開,隻見兩個人喘著粗氣,頭發淩亂不堪,臉色蒼白,死死盯著對方,恨不得將對方給生撕了。
“你們好歹都是當家主母,怎麽同市井村婦一般撒潑廝打?成何體統!”
袁氏此時才從震怒中抬起頭,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京城中所有有頭有臉的豪門貴婦,簇擁在董老夫人的身旁,全都看著她。
嚴氏在奴仆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來,哭著就嚷:“董老夫人,您可來了!袁氏真不是一個東西,她不僅欺負盼兒,還想將我困死在甄府。隻因我讓她嚴加管教甄珍兒,她就惱羞成怒將我打成這樣。”
“你看我這手臂……”
眾人看著嚴氏手臂上這一道道血紅傷痕,都皺起了眉頭。
董老夫人心中一動。
她驀然想起惜雪剛進忠慶王府時,手臂上也有一道道傷痕。
袁氏看著這麽多熟悉的麵孔,腦袋一暈,幾乎要栽下去。
平陵郡主,王丞相夫人,還有張侍郎的兒媳……
都是她平日裏削減了腦袋要結交的人,此時都站在她麵前。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惜雪淡淡的看著這一切。
昨日,她隻不過給霍野送了口信,讓他磋磨一下嚴家郎君。
沒想到效果這麽明顯,嚴夫人第二天就殺到太傅府。
但既然有人搭了台子,她不唱戲豈不可惜?
她緩緩走到嚴氏跟前,輕聲說道:“嚴夫人,這抓傷最忌生水,否則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好。我這有些膏藥,日常都是我用的。待會我就命人送到你府上!”
“你經常受傷?”嚴氏是個厲害的,她很快就捕捉到了惜雪話語中的意思,回頭朝著袁氏狠狠淬了一口,“喪天良的東西,欺負沒娘的女娘,小心一道雷打下來劈死你!”
“是我自己不聽話。”惜雪垂下眼眸,“怪不了阿母。”
袁氏看著那小女娘臉上哀痛無奈的表情,頭一陣陣地發暈。
她掙紮著站起身,伸手就要去抓惜雪。
可她的手還沒碰到,“撲通”一聲就暈死在台階上。
“張嬤嬤,阿母中了暑氣,還不快拿水將她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