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有事霍郎君,沒事霍侯
惜雪抬眸。
他是在向她道歉?
“去不去?”霍野挪開目光,“就今晚有時間也有心情,下次你若想找人,本侯就不一定……”
“走!”
他話尚未說完,手腕已被拉住。
看著她瑩白的指尖落在他手腕上,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看到站在門口的月雨,又壓了下來。
惜雪讓月雨扮作她躺在屋內,她在天亮前定會趕回。
……
疾馳的駿馬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待敲了半天門,良久都沒動靜。
惜雪微微皺眉,看著牌匾上大大的“梅府”兩個字。
梅家,曾也是京城大戶人家,怎會連門房都沒有?
“看來,他們不想見我。”惜雪看了已到正中的圓月,一邊抓住他的手臂環上她的腰肢,下巴抬了抬,“霍郎君,你送我進去,今日之事,一筆勾銷!”
“有事霍郎君,沒事霍侯。”霍野看著她澄淨眼眸,還有唇邊隱隱的笑,隻覺氣得牙癢,“你可變得真快!”
“你說什麽?”
“我說,”霍野咬著牙,“你真是恩怨分明。”
惜雪微微皺眉,這話怎麽聽得那麽怪。
“抓緊了!”
霍野帶著她跳過圍牆,突然感到一陣風襲來。
他抬腳踹翻襲擊的家丁,將惜雪護在身後,厲聲喝道:“這就是梅家待客之道?”
“如若是上門,梅家自會以禮相待。但爬牆肖小,那梅家自會打出去。”從人群中走出一老者,麵相清雋,但眉間愁緒深籠,盯在他們麵上,“你們是誰?”
“我們是誰,梅大人不是已猜到?”惜雪從霍野身後緩緩走出,“明明已聽到敲門聲,卻裝聾作啞,在這裏嚴陣以待,到底誰是肖小行徑?”
“我今日來是為梅若雪,如若不是事情緊急,也不會叨擾梅大人和梅夫人。可梅大人什麽都不問,就倒打一耙,難道你已猜到我們所行目的?”
梅敏博麵上倏然變了臉色,甩著衣袖:“老夫不知你們在說什麽,送客!”
“梅大人不知道,那梅夫人呢?”惜雪眸光掃過藏在門柱後的一抹裙裾,冷聲喝道,“唯一的女娘死得不明不白,梅夫人就這樣難道眼睜睜看著?”
“什麽?不明不白?”藏在柱後的梅夫人跑出來,“你到底知道什麽?”
“夫人,他們在胡謅,阿雪是病死的,你難道忘記了!”梅敏博朝邊上奴仆喝道,“夫人累了,還不快扶進去?”
“如若是病了,忠慶王府為何不來報信?可有臨終話語交托?”惜雪冷笑。
“梅大人瞞著夫人這麽多年,明明什麽都知道,卻日日見妻子垂淚,梅大人真是好狠的心!”
梅敏博這般提防,定對當年之事有所知曉。
她繼而跨步上前:“梅夫人,男子對女子生養之痛無法體會。當年十月分娩,苦心撫養長大,其中酸楚又有誰知?”
“是啊,阿雪去得很突然,我竟連她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梅夫人一把拽住梅敏博的衣袖,老淚縱橫,“夫君,阿雪是我們唯一的女娘,我每每都會夢到她背著身在哭。你告訴我,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梅敏博用力甩脫她的手,搖著頭讓人強行將她帶走。
“當年,要不是你逼著她嫁給董致遠那禽獸,她怎麽會死得不明不白?”
梅夫人死命推開奴仆的手,“你明明知道,她和董致寧兩情相悅,你卻顧忌你該死的清名,將他們活活拆散!”
“阿雪生下三郎,身子虧空,而你又和我說,不要讓人以為梅家攀附忠慶王府,竟不讓我去!後來,阿雪含恨而終,都是拜你所賜!”
“阿雪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是我唯一血脈,而你轉頭就將他忘得幹淨,你心裏隻有你的案子,你還是不是她的阿父?!”
“梅敏博,你好狠的心!”
臉皮被撕下來,梅敏博一張老臉氣得通紅。
“那你可知,她當年為何願意嫁給董致遠?”
看老妻張著嘴,他想起當年之事,雙眼也已通紅,“你以為我逼了阿雪,阿雪就會答應?”
“你女兒是什麽性子,你難道不知道?”
梅氏目瞪口呆看著他。
“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你又何必重提往事,徒惹傷痛。”梅敏博緩緩走到她身旁,攙扶住梅氏,低聲勸道,“夫人,回去吧,讓阿雪安息。”
“梅大人,讓罪惡之人逍遙法外,如何讓你的女兒安息?”惜雪快步走上前,盯著他麵上,咬著牙開口,“你一再退讓,得到的隻有女兒慘死和妻子的埋怨。為了這所謂的名聲,你可值得?”
“夫人!女娘死得好慘!”驀然之間,一個身影從後跑出。
這人頭發已灰白,身上穿著粗布衣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女娘不是病死的,而是上吊自盡!”
“你在說什麽?”梅氏推開梅敏博抓著的手,踉蹌衝過去,“錢嬤嬤,你再說一遍!”
“女娘生下三郎不久,那日老奴就聽到女娘和董致遠吵起來。他們越吵越凶,老奴想要抱走三郎,卻被董致遠搶走,讓老奴滾。”
錢嬤嬤是梅若雪的奶母,跟隨她進入忠慶王府。
梅氏死後,她就回到梅家。
“三郎哭得撕心裂肺,老奴實在不忍心就偷跑去照料。沒想到,就看到……看到……”似是想到當年的慘狀,錢嬤嬤的唇抖得厲害,一張臉煞白,“董致遠竟舉著三郎,要將他從窗戶扔下來!而女娘……女娘跪著求……”
梅氏臉上都是淚:“這個殺千刀的,這可是他的親生骨肉!”
“後來,我趁著他外出,偷偷去看女娘。女娘被打得渾身青紫,奄奄一息躺在**……”
“他竟對阿雪動手?”梅敏博麵色大變,“他曾答應老夫,會善待阿雪。”
“梅大人,畜生的話,你豈可相信?”惜雪冷冷看向他,“與虎謀皮,無異於將手臂送到虎口,你又有何臉麵去質問?”
當年要不是他的掩護,董致遠也不會這般順手。
梅敏博一張老臉通紅,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女娘悄悄和我說,她做錯了事。但為護著三郎,她不後悔。她要活著,活著看三郎再長大點,才能去贖罪。”
“老奴以為她說的是胡話,沒放在心上。可第二天,就聽到已故忠慶王去了的消息。”
“你這混賬東西,胡說什麽!”梅敏博抬腳就要踹去,卻被人捏住手腕。
“梅大人,讓她把話說完!”霍野寒眸淩厲,指間用力,梅敏博痛得麵色煞白。
“老奴以為隻是巧合,可沒想到……”錢嬤嬤越說越急,“忠慶王頭七那日,我陪著女娘去祭拜。女娘跪著說,讓他等一年,一年後她就來陪他。當時,簡氏就在身邊,她打了女娘一巴掌,說……”
“說什麽?”想起素來溫順的阿母,惜雪心口一陣陣糾得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