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引

第249章 鬼戲女鬼

女鬼在園子裏飄**了許久,她看見了青婆和鬱離,卻並不搭理,隻是在園子裏繞了三圈半之後就開始往外去。

“什麽意思?看不上咱倆?”

鬱離抱著孟極滿臉奇怪的看著飄出去的女鬼,心想冥府這麽多年待下來,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看見她無視她的。

她在冥府的人氣......不,鬼氣還是挺旺的,不管是新鬼還是老鬼,見了她總是喜歡同她嘮叨兩句,有時她手裏的生意便是從這些死鬼處得來,那可比凡間的輕鬆許多。

嗯......裴炎他阿娘那次除外。

“是知道你我不是凡人,對她來說,沒用。”

青婆毫不在意是不是被忽視了,抬腳跟了上去。

“說的也是。”鬱離一想,青婆說得挺有道理。

厚載門內,裏坊巷子一個女鬼飄啊飄的,後頭一個妖和一個抱著神獸的半妖不遠不近的跟著。

直到進了西市隔壁的從政坊,那女鬼站在一棵榕樹下仰頭呆呆地站了許久,嘴裏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唱什麽。

唱到了一半,女鬼忽然轉身快速朝著一個地方飄去。

“該去村子的廢墟上了。”這麽多年過去,這女鬼竟然還沒有變,青婆覺得挺意外。

跟著女鬼不多時就到了一處荒草更為深的地方,可即便荒草再深,鬱離還是看見了不少殘垣斷壁,在那上頭還有一絲絲燒毀的痕跡。

“百年已過,魂魄不歸,再回首時,物是人非。”

鬱離還在想著這裏保存的竟然如此完好,就聽見女鬼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

“昔日芳華,刹那消逝,那負心的郎君啊,可曾記得奴家是誰?”女鬼一邊唱著,一邊揮舞著手臂,那柔軟的腰肢如同洛水畔的垂柳。

“我見猶憐,奈何是鬼。”

鬱離聽了片刻,不僅聽出這是一出癡男怨女的戲碼,還順道發表了自己的感慨。

“鬼怎麽了?”青婆不解,她覺得女鬼唱得很尋常,應當不會讓鬱離突然有了這個感慨。

“要是個人,應當會嫁個好人家,幸福的過一生。”

鬱離琢磨著女鬼唱的那些,心想這還是個有故事的女鬼,要是她肯說,鬱離倒是願意當一回傾聽者。

可惜的是,人家女鬼壓根沒打算傾訴,隻是自顧自的在廢墟上咿呀呀地唱著。

孟極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它從前去秦家的園子裏聽,那是因為有好吃的,如今大半夜在不知道具體多少年的廢墟上聽,它隻覺得有點瞌睡。

“若真能嫁個好人家,她也不至於成這樣。”青婆雖不懂男女之間那點子彎彎繞繞,但卻見過不少凡間男婚女嫁的事,從一而終幸福美滿的少見,多是半路出問題,輕則一拍兩散,各自安好,重則家破人亡,孤魂野鬼。

“說得好像也對。”

鬱離瞧一眼女鬼的年歲,應是嫁了人的,那她口中的負心郎八成就是所嫁非人的那位了。

夜半三更,荒村廢墟上,一女鬼唱得淒淒慘慘戚戚,一妖一半妖聽得津津有味。

老道士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古怪的畫麵,若不是鬱離懷裏打瞌睡的孟極,他都要以為此處是秦家園子,裏頭有當紅伶人表演來著。

老道士一出現,那女鬼瞬間便不唱了,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盯著老道士看,似乎是警惕,又似乎是警告。

鬱離和青婆轉頭,鬱離嘿了一聲,“你怎麽來了?”

“路遇秦娘子,正好知道了此事,就想過來瞧瞧。”老道士其實一早知道這件事,隻是上一回他沒在兩京,隻耳聞有這麽一樁怪事罷了。

這回也是湊巧,他原本是打算去秦白月問問從長安帶回來的酒還有沒有,結果聽說鬱離來了厚載門這邊,一想就知道是為了此事,於是便跟來瞧瞧。

鬱離哦了一聲,顯然不信老道士這說詞,他能路遇秦白月,九成九都是自己故意遇見,不是為吃就是為酒,剩下的皆是秦白月有事找他。

“她好像不歡迎你。”鬱離指了指女鬼。

老道士不以為然,“老道好歹是個道士,陰魂不喜歡也是正常,你見過哪個陰魂見了道士如同見了親爺娘一般?”

鬱離語塞,確實沒有。

“百年前大火不見有人過問,如今百年已過,你們又來湊什麽熱鬧?”

女鬼這一問讓鬱離和青婆麵麵相覷,原來這女郎不是不搭理人,隻是不搭理她們倆而已。

“你也說了是湊熱鬧,要什麽理由?”孟極不滿地回了句,一張嘴把自己的尖牙露了出來。

女鬼也不怵它,麵色冷凝地道:“百年間此地物是人非,奴家不過是夜半出來緬懷過往,諸位便不要在此打擾了。”

“那為什麽是三十七年一次呢?”鬱離很好奇,她追著此事不妨,真的隻是好奇,連做生意的心都沒有。

女鬼抿唇不語,青婆便追問了句,“跟你唱的那些詞有關嗎?”

女鬼仍是不語。

老道士急了,上前一步一手叉腰說道:“死都死了這麽多年了,還有啥不能說的,你看老道今天也沒帶啥東西,你就當我們仨是吃飽了撐的無聊,同我們講講你的故事唄。”

鬱離和青婆,還有鬱離懷中的孟極齊齊蹙眉看向老道士,窮極無聊是沒錯,但他們可不是吃飽了撐的。

再說了,一個道士一定要這麽不務正業嗎?

女鬼的表情明顯也有些錯愕,她以為老道士即便不來降妖除魔,起碼也得警告她一番,結果竟真是來湊熱鬧的。

盯著眼前這幾個看了許久,女鬼知道自己什麽也不說怕是無法脫身了。

其實她想得有點多,即便她什麽都不說,以眼前這幾位的性子,最多在心裏歎一聲今晚白來,不會強行將她留下問個明白。

女鬼心裏打定主意,嘴上卻還是掙紮道:“百餘年了,知道了一切又如何?誰又能回到百餘年前幫我?”

“不能,不過你這麽一直被困也不是辦法,你說出來,她也許能幫你。”老道士一手將鬱離給指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