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引

第372章 情毒有悔

“王郎怎麽來了?”

閆若看見王峴,立刻將臉上的不高興收起,轉而小鳥般依偎到了王峴身旁。

王峴抬手撫著閆若的後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收斂了笑容,但聲音依舊溫柔多情,“來看看你,順道想請你幫著在閆家麵前說說情,此次虧錢,並未我所願。”

“沒事的,爺娘不會怪你的。”閆若忙起身安慰。

王峴似是料到閆若的反應,在她抬眼的一瞬間臉上便掛了笑,“阿若,別騙我了,我剛才看見阿兄,他很不高興。”

閆若張了張嘴,見王峴臉上的笑漸漸消失,她頓時急了,“奴家一定會勸爺娘和阿兄的,他們說離開長安隻是氣話,不會真的棄奴家於不顧的。”

“離開長安?”王峴先是一愣,而後微微眯起了眼,撫著閆若後背的手隻那麽一頓,極快地將她攬在了懷中,“果然,還是生我的氣了。”

“不是的,不是的......”

閆若忙搖頭,可卻不知道該怎麽再說下去,阿兄方才才那般氣憤的離開,顯然他們已經決定了,阿兄原本是來勸她保重自己的,可她卻將阿兄氣走了。

見她這般慌亂,王峴忙安撫道:“沒事,不然就我再去同阿兄說說,大不了賠了的錢我出。”

閆若詫異的看著王峴,繼而感動的一塌糊塗,她沒委屈錯了自己,眼前的郎君會一輩子珍愛自己。

兩人你儂我儂大半個時辰,鬱離看的哈欠一個接一個,心道女人不聰明沒關係,盲目自信卻是要不得。

閆若雖然有些美貌,但卻不至於讓人神魂顛倒,至於家世,跟王夫人更是沒法比。

畢竟在大唐商戶連尋常百姓都不一定比得過,何況是世家大族的旁支。

鬱離煽動了自己的小翅膀,撇撇嘴,她幼時的腳指頭都比這大,突然變這麽小,還真是不適應。

這想法在腦子裏才閃過,鬱離隻覺得眼前忽然一花,她一個不穩,就叢樹枝上落了下去。

咚的一聲,鬱離沒感覺到疼痛,卻聽見有人低聲說著話。

“都安排好了?”

“郎君放心,已經安排好了,在他們離開東都之前一定妥當。”

“那就好,務必按計劃辦妥,萬不可出現紕漏。”

鬱離的小腦袋一動,這兩個聲音中有一個她知道,那是王峴,另一個很陌生,不曾聽過。

不過她很清楚,她能出現在這裏,隻能證明此段記憶閆若有。

果然,鬱離從地上爬起來蹦躂了兩下,就看見廊下柱子後有人影,再仔細一看,那露出的裙子一角分明是今日閆若所穿那條的顏色。

王峴和另一個人說完話便各自離開,少頃,閆若也從柱子後走了出來,她愣愣的看著王峴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鬱離盯著閆若,她既然聽到了這些,怎麽可能會沒想到王峴要做什麽?

可閆家的結局還是家破人亡,獨留了閆若一人,可見閆若並沒有提醒自家人。

鬱離突然就明白閆若聽見冉樂說她沒有中情毒時為何會那般失神,她怕是無法麵對閆家最後的結果,想著以情毒為借口,來掩蓋自己當初的不作為。

隻可惜冉樂將她的自欺欺人拆穿,閆若哪裏會受得了。

鬱離很想摸一摸額頭,抬起來卻是個小翅膀,至於額頭,摸確實摸到了,不僅摸到了額頭,還蓋住了整個腦袋。

鬱悶的叫了一聲,鬱離幹脆撲棱著翅膀飛到了牆頭,兩隻小腳丫剛落上去,眼前突然起了迷霧,瞬間就將周圍一切都給淹沒了。

等鬱離再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一臉蒼白的閆若。

她目光呆滯的癱坐在地,似乎人生唯一的希望破滅了,她再無生機。

“事實如此,自欺欺人又是何必?”鬱離坐回到矮桌上,抬手摸了摸額頭,嗯,還是自己的額頭摸起來舒服。

老道士見她完事兒,便也不再阻止蛛女。

“什麽事實?”老道士坐到鬱離對麵,好奇的問道。

鬱離努了努下巴,“閆家的結局原本可以改變。”

一句話,不需要再多說其他,老道士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難怪閆娘子這般狀態,要是換做他,恐怕也不會比閆娘子好到哪兒去。

蛛女上前將閆若扶住,隻聽見閆若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蛛女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鬱離,可眼見閆若如此,她總該要問個明白。

“你倒不如問問她做過些什麽。”鬱離歪頭,“不對,應該是少做了些什麽。”

如果當年她不將閆家即將要出東都的事告訴王峴,也許王峴沒那麽及時動手,閆家多少還能保全幾條命。

或者她將那晚聽見的事情告訴自家,說不定也不會成為今日的孤家寡人。

蛛女到底在凡間混的時間不長,有些話不說的明白,她根本聽不懂。

閆若總算回過神來,在蛛女準備再次質問鬱離時拉住了她,“是我自己的錯,不關鬱娘子的事。”

她閉了閉眼,毫不遲疑的跪下,“鬱娘子,奴家所求之事可否能完成?何時完成?”

“自然。”鬱離道:“隻要王夫人身體撐得住,隨意可以完成。”

頓了頓,鬱離又道:“其實即便沒有王夫人,閆娘子當年不也留了手?為何不敢自己站出來?”

蛛女詫異的看向閆若,閆若則緊抿著唇,良久才緩緩開口,“奴家並無把握。”

“不是沒有把握,而是這些年你時常窺見王峴所作所為,心中感到害怕罷了。”鬱離歎了口氣,“可隻為了這個,你便舍去來世三年壽數,值得?”

“值得,隻要能讓王峴付出代價,奴家做什麽都值得。”

閆若毫不遲疑,她可以忍著王峴這些年越發冷淡的態度,卻不能忍受自己被騙,且因為被騙做了那麽多違心又悔恨的事。

“也罷,你隻要覺得沒問題就行。”鬱離不再多說,反正生意做成便是,其餘的並不在她的管轄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