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威脅
“而我母妃是藏身在窖中才能躲過這一劫,否則,定江侯必定也會把我母妃也一並殺了,他有皇後撐腰,即便父皇追問起來又能如何?那時的皇後母家勢力正盛,又是太後的外戚,父皇根本鬥不過她們的!”沈嶠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感到後怕的瑟縮起了肩膀。
他母妃在地窖中藏了一夜,透過縫隙,能看到定江侯帶著侍衛虐殺霖妃殿內的所有宮人。
毒酒、白綾、利劍……宮人們死狀淒慘,可謂是以血腥、白骨鑄成了當夜的慘劇。
“親手害死霖妃的人,正是皇嫂你的父親,他狠辣、歹毒,將七皇兄逼得必須逃出宮去做質才能免死,你倒是說說看,七皇兄如何能不恨你母家?”沈嶠痛心疾首地望著容妤,他終究是全盤說出,滿眼悵然。
容妤緊咬著牙關,她久久沉默,好半晌過去才冷聲道:“你鬼話連篇,我是不會信的。”
沈嶠聞言一怔,“皇嫂,你怎能以為我是在撒謊,我斷沒有必要騙你!”
“我父親不可能會做出這種蠢事!”容妤高聲道,“更何況,霖妃的死我也知曉,絕非你口中所說!”話到此處,她冷聲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想要讓晏景被毀了仕途吧?隻要我將你們二人之間的私事說出去,再加上這條玉帶作證,你那心肝晏大人不被五馬分屍,也要被淩遲處置!屆時,看你還敢不敢騙我!”
沈嶠從沒料到容妤也會這般狠厲的一麵,當即跪到她身前求個不停。容妤作勢踢開他,他倒好,直接抱住了容妤的腿,“好皇嫂,你信我吧!我說的都是實情,可惜母妃已仙逝了,但她身邊的老嬤嬤還在,你大可去問她一番!”
“都是一丘之貉!”容妤掙紮道:“你放手!”
沈嶠不肯放容妤走,二人陷入了僵持。
直到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隱隱的黃昏血霞透過門縫灑照進室內,容妤看見了那雙繡著螭龍紋的烏皂靴,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沈嶠也意識到了不妙,他慌慌張張地回過頭,驀地瞪圓了眼睛,幾欲驚呼出聲。
俗話說的好,等下看美人,增色三分,如此豔絕的霞光下頭站著沈戮,也倒讓人覺得他貌美驚絕。
有那麽一瞬間,沈嶠還以為是霖妃活了過來。
苗疆女子的血統總能強勢延續,宮裏的嬪妃之所以在私下議論皇帝偏心沈戮,也是因為他長了張能讓皇帝可以回想起霖妃的臉。
隻不過,他眉眼冷厲陰鷙,此刻更是抿緊了嘴唇,踱步邁進門檻,緩緩地走到容妤和沈嶠麵前,竟是對沈嶠冷聲笑道:“九弟,怎到了魏府也還要纏著咱們皇嫂不放?不怕那魏侍郎見到後,一氣之下稟明了父皇麽?”
沈嶠嚇得抖如篩糠,他立即放開容妤,哆哆嗦嗦地跪在沈戮麵前顫聲道:“七、七皇兄,我……我什麽都沒做,事情斷不是你想的那般,是皇嫂……喚我進房的……”
容妤倒是不怕,她漠然注視著沈戮,承認道:“是我要他進來的,他方才正在和我講霖妃是如何死的。”
此話一出,沈戮麵色沉怒。
沈嶠已是嚇到低聲哀呼,直到沈戮冷聲令他道:“九皇弟,出去。”
沈嶠這才連滾帶爬地起了身,謝過沈戮後,便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房外。
房內隻剩下容妤與沈戮二人。
夕陽餘暉穿透窗欞落進屋裏,在地上灑照出斑駁的影綽。容妤繃緊了下顎,按照從前的經曆,她已經料到沈戮會如何待她。
但數十日不見,沈戮隻是站在原地細細地端詳著她麵容,這般近距離地打量,他竟覺得她其實消瘦了許多,麵色也不太好,都是依靠脂粉撲出來的假象。
再低眼去看,她露在袖外的手腕細如枝椏,令他不由地緊了緊眉,探手去握,隻輕輕一按,都仿佛能折斷了一般。
“魏確不給你飯吃麽?怎瘦成了這樣?”
容妤聞言一怔,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而後才不留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退後一些道:“勞煩殿下記掛,但臣婦衣食無憂,許是此刻室內暗了,才顯得臣婦身形枯瘦。”
沈戮聽出她語調中的顫音,輕歎一聲,沉聲道:“你不必怕我,方才那些我在門外都聽了個真切。”他加重語氣,“從頭到尾,一字不漏。”
容妤眉心緊皺,緩緩抬起眼,凝視著他。
沈戮嘴邊雖噙著笑,看向她的目光卻是黯然的,“沈嶠的那些髒事我早就打探了清楚,你當初真不必為了從他嘴裏套話而頂下那些子虛烏有,所幸我本就不信你會與我以外的皇子逾越雷池。畢竟,你是個滿口仁義道德的貞烈女。”
他這話,真是在羞辱她了。
容妤握緊了雙手,眼底浮起了恨意。
沈戮見她露出這樣的神色,倒是極為滿意了,他突然就俯下身來,盯著她道:“怎麽,你以為我會因為你通過我之外的人打探定江侯死前的勾當而生怒?還是說,你就算聽人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你,也還是不肯相信你父親本就狠毒陰險?”
“我隻知你才是最為狠毒陰險之人。”這一次,容妤竟不再退縮了,她手掌撫上自己隆起的腹部,似在以此來做威脅。
沈戮察覺到她的心思,也低眸看向了她的肚子。
“殿下把我安置在魏確府上,為的不就是避人耳目麽?”容妤道:“你連讓如玉懷假孕的招數都想了出來,必然是想要堵住悠悠之口,其中最怕的,便是柳氏知情吧?”
沈戮眯了眯眼,他直起身,緩緩地走到桌案旁坐下,撩開衣衫下擺,冷銳的眼神落到容妤身上。
“你最好別起歪心思。”他威懾道,“別忘了,蕭氏和容莘還在我手上。”
容妤卻莞爾一笑,她轉過身,托著自己的腹,淡淡掃過沈戮臉頰,“你也別忘了,你的孩子在我身上,一屍兩命,我可不虧。”
沈戮眼中的黯光都滅了下去,他對容妤的轉變感到意外。
忍不住想到了魏確,竟對那閹人的忠心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