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從良記

第七十四章 東宮之言

第七十四章 東宮之言

曹公公忙恭身答道:“太子注重骨肉親情,賢王賢明清正,各有各的好處。”

皇上便笑道:“你跟著朕也有幾十年了,如今也學會了打馬虎眼!果是高處不勝寒啊!”

曹公公見皇上有些傷感,忙道:“這真是奴才的真實感受,不知皇上又是如何看待他二人呢?”

皇上歎道:“太子方才不過是為了讓朕相信,他是愛護弟弟們的,到底其心真實如何,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賢王倒是不錯,不是嫡不占長的,倒是可惜了。況且他還有一個不妥之處:太專情了,敬重嫡妻也要有個限度!若是做個王爺也就罷了,想要更進一步,卻有些不妥!”

再說太子回到東宮,見到太子妃吳氏,便不悅道:“以後不要再與你妹妹一家來往,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太子妃忙低眉順眼地諾諾答應下來,旁邊的幾個太子新寵便都眼中有了輕蔑之色,更覺得以後極有奔頭了。

其實太子是個典型的窩裏橫的主。

大部分的臣子們是看皇上的喜好,但已有相當一部分的大臣與賢王交好,太子心裏便急燥得利害,稍不順心,就拿妻妾出氣,隻不過是因為怕被人垢病,在外麵仍是與太子妃裝作恩愛夫妻罷了。

太子妃嫁給他也十多年了,早就有些麻木了,偶爾也會心裏發狠:現在就這樣對待自己,以後若真做了皇帝,自己到那時人老珠黃,還不知被扔到哪個旮旯呢,倒不如就做一輩子的太子妃算了。

可惜父親他們被皇後母族的榮耀迷昏了頭,總擔心太子被賢王所取代,整日鑽營,但據她的冷眼旁觀,隻要太子老老實實不節外生枝,皇上定不敢輕易換下太子。

早年她也曾勸說過太子與父親,可總被他們斥責婦人之見,也罷,她也懶得管,隻安心做她的太子妃。

太子來到書房,太子謀臣徐戒便上前問道:“皇上可問沈金兩家的事情,太子又是如何作答的呢?”

太子聽了問話,不由心中發虛。

太子老早就聽聞了沈家的流言蜚語,也曾當成樂子與人取笑沈家。直到今日才知,原來還與六弟有關係。

他與舅舅早就想著借此機會,好好整治一下沈府,也讓賢王看看自己的利害。

但是徐戒卻極力阻道:“沈侯是個明白人,必不會摻和到皇子奪嫡的事情上來,殿下又何須硬將他推到賢王一邊呢!”

吳天佑則道:“賢王是他的女婿,他為何放著國丈不做,隻甘心做個侯爺?況且再過幾年,天下太平了,手中權勢一收,也就是個虛爵罷了,他早晚都會站到賢王一邊的。不如現在就找機會剪去其羽翼,賢王便是得了他,也沒什麽用處了!”

太子聽了也覺得有道理,頻頻點頭。

對於的吳天佑的小人之心,徐戒歎息後,仍是苦口婆心地勸太子道:“僅憑這麽一件小事,除了讓他家姑娘不好嫁人外,實在看不出能動搖沈侯地位的地方,若是太子剪除沈侯,必要一發既中,讓他不得再翻身,否則打虎不成反遭其害。”

太子被徐戒聒噪得不耐煩,隻得同意此次隻袖手觀旁,決不插手沈府之事。

可惜計劃不如變化快,太子半路上被賢王拿話一激,便沒控製住,終是在皇上麵前出了歪主意。

此時被徐戒逼問,太子不由支支唔唔,最後惱怒道:“父皇雖說借此事來考驗孤,可是孤曆來不得父皇喜愛,若是秉公處理,說讓六弟舍了名聲,成全沈家,父皇必會不悅我不念手足情;如今保下六弟,亂了法紀,父皇也一樣不喜我!我怎麽做都是錯的,我心裏不痛快,倒不如大家都一起不痛快,也讓賢王鬧鬧心,不僅嶽家名聲臭了,而且還有那樣一個連襟,想想都覺得心情好多了。”

徐戒聞言不由頓足歎氣。

偏偏吳天佑此時也悄悄來東宮問此事。

太子便笑著將當時情形細細講了出來,吳天佑也道:“讓沈家三小姐嫁那麽個窩囊廢,既不能成為賢王的助力,說不得還能拖一拖他的後腿呢!看賢王還裝不裝英明神武了!至於沈侯早晚也要站到賢王那裏,正好可以警告於他!”

這話合了太子的心意,身心都頗為妥帖,一時舅甥二人都大笑起來。

徐戒搖頭歎道:“殿下如何如此,隻要您不主動出手,老老實實做您的太子,誰也別想拿您下去,須知多做多錯,這次倒也罷了,還望太子以後多加防範,若不能保證蛇打七寸,還是少出手為妙,況且這事還是咱們一起商定的,怎麽就如此輕易地介入了呢。”

太子不由怒道:“孤不是三歲小兒,做什麽事自然有我的想法!聽說先生這幾日身體不好,還是早早回去養病吧!”

徐戒長出一口氣,說道:“多謝太子關心,臣這就告辭!”說罷,徐戒昂首退了出去。

吳天佑看著他的背景不屑道:“仗著當年曾在太祖跟前侍候過,如今在太子殿下麵前也學會依老賣了!太子也未免太縱著他了。”

太子知道舅舅不服氣徐戒,便看著吳天佑冷笑道:“若是舅舅能有他一半的本事,我就打發了他去。”

這徐戒也算是有些來頭的。

當年太祖爺新建大齊,為了安定民心,給天下定立規矩,立嫡長子——即當今皇上為太子,又因為知道嫡長孫才智平庸,怕到時兄弟鬩牆,便將自己身邊的幾個謀士給了皇長孫——即現在的太子爺。

因為各種原因,此時也隻有徐戒還謹守太祖遺示,留在太子身邊為他出謀劃策。故太子對他也是相當尊重的。

吳天佑不由緘了口,訕訕陪笑。

沈父雖不敢在皇宮內埋釘子,以便於揣測帝意,今日卻得了有心人的相助,在當天夜裏便知道太子在東宮的一番言論,他此時坐在房中看書,心思去跑遠了。

如今已是深秋,晚裏越發的涼了,沈夫人拿著一件外衣幫丈夫披在身上。

沈父看著妻子勉強笑了一笑,複又皺緊了眉頭。

沈夫人以為他還在為女兒的事煩惱,便拿話開解道:“今日禦史的彈劾,還有你在朝堂上的一番陳述,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想來現在大多都明白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況皇上已派人來追查此事,你又何須在此憂慮呢!”

沈父歎道:“秋兒之事,必然會妥善解決的,我隻是擔心太子:我本想做個純臣,當年將惜兒嫁到永泰侯府,便打著不偏不依的態度,沒想到我這番苦心仍是不能消除太子的疑心。”

沈夫人也靠著丈夫坐下,說道:“太子這人沒本事不說,疑心倒是夠大!這也怪不得他,畢竟賢王是你的女婿,別說是他,就是旁人也未必相信你!我要說,賢王倒是個好的,老爺不如就擁著他做皇上,也算是遂了太子的心願了!”

沈父苦笑:“好好的,你又說什麽賭氣的話!將來誰是勝者,尚不可知!無論他二人誰登上那個寶座,我固然都不會再得重用,卻可保一家人平安。”

沈父繼續說道:“可一旦助了賢王,若是勝了倒也罷了,若是敗了,整個沈家危矣!況且他本就名不正言不順。當然也投不得太子,他定還以為我包藏禍心呢!可是今天,我才知原來太子早就將我看作賢王一派,由不得我不好好打算一番!”

城外郊院,於叔已經聽到今日朝堂上的事情,為該不該告訴六皇子,正猶豫不決。

這時一個少年敲門進得房來,說道:“於叔,楊遠已經出去一天一夜了,現在毫無音訊,要不要我帶幾個兄弟去看看。”

於叔看著手中的筆,冷靜說道:“他若是成了事,自然今天一早就該回來了,如今沒回來,定是出了意外!你們現在都還沒過了明麵,此時不好出現在人前,至於他到底如何,隻看他自己的造化罷了。”

那少年麵上帶了黯然,低聲道:“是!”

於叔見他欲退出又問道:“你可知他要去殺誰?”

那少年忙道:“不知道!這是小成子來下的令,好像是某個不長眼的東西,戲耍了爺,所以爺定要取了他的性命,否則不足以消心頭之火!”

於叔正要寫字的手一滯,不由自言道:“難道是那個金二公子不成?”

那少年搖頭道:“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於叔便忙道:“周少澤你速去各處作上暗記,告之楊遠,立刻停止刺殺!”

周少澤道:“那這封信還要不要送去?”

“你先去辦這件事,送信之事,暫不急在一時。”

周少澤忙出去動作不提,隻說此時賢王正在外書房,閉目思量,麵上頗有得色:沈侯爺應已得知太子所言,也該明白,在外人眼中,他與自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別妄想走什麽純臣之路,獨善其身!

至於太子也別以為事情隻到此為止,後麵仍是有你受的,千裏之堤,潰於蟻穴,長此以往,定能讓父皇對你徹底失望。

若是沈秋君能被逼嫁給金二,也算是除去心中隱患。

母儀天下?她一個惡毒殘暴、堪有呂霍之風的人,怎配當得此榮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