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從良記

第一二零章 太廟事件

李瑤琴打定主意,便慢慢靠近沈秋君搭起訕來,先從天氣說起,再談園中景色,然後又聊些家常話兒,外人看來,二人倒也語笑晏晏,相談甚歡。

沈秋君雖然對李瑤琴的突然示好感到不解,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再加上她也有自己的幾分小心思,所以對李瑤琴不熱絡,卻也不至於冷淡。

看到李瑤琴脖頸上的淡淡疤痕,沈秋君歎道:“太醫院的藥膏果是名不虛傳,看來再來再過不兩個月,便可完全好了,一點疤痕都沒有呢。”

李瑤琴聽沈秋君如此說,手不由撫上脖子,有些心虛地訕訕笑道:“幸好得了那些藥膏,不然我怕是還得在家裏關上一陣子呢。”

沈秋君隻是淡笑,那件事大家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心照不宣地點到為止,並不深談,而她與李瑤琴並不親近,彼此都是未嫁女,倒也不好在此事上打轉。

李瑤琴笑道:“自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那做惡害人的,也該遭些報應了。”

沈秋君不由一愣,聽這話,好像是太子要倒黴了,但是自己腦中為何毫無此事?

哦,是了,前世的自己,此時已經嫁入賢王府,賢王不知為什麽,總是很少與自己說朝堂上的事。

當然,他便是說了,自己也沒工夫理會,因為自己正焦頭爛額地忙著補虧空,而蘭姐兒又因喪母心痛過度,天氣又熱,不思飲食,直急得自己口角上火吃不下去飯,偏偏桂哥兒不知什麽原因,總是夜裏哭鬧,尋醫問藥,求神問卜皆不管用,無計可施的她,隻有一邊陪著桂哥兒哭,一邊讓人做了各式好吃的,求著蘭姐兒能多吃點東西,對外麵的事情竟一點都不知道。

沈秋君已經收起心思,笑道:“我常聽人讚你聰穎多才,沒想到你還懂得推算卜卦?”

李瑤琴見沈秋君果如自己所料的那般反應,自此便不再懷疑於她的身份來曆。

李瑤琴忙笑道:“我哪裏懂那些,不過是乞求上天睜睜眼,能天理循環、因果報應罷了。”

沈秋君點頭,心裏卻不信,李瑤琴既然如此說,隻怕太子必會有不妥的地方,如此一來,六皇子投靠太子的良機也要到了。

沈秋君同母親一起剛回到家,沈麗君就慌慌張張地跑來了。

沈夫人見狀嚇了一跳,急忙問女兒出了什麽事。

沈麗君眼中滴淚道:“也不知為何,桂哥兒一到半夜時分,就開始哭閉不止,直到天亮才好些,已經三四天了,太醫們也束手無策,想請辛先生一同過去看看。”

沈夫人一聽急忙讓人去告訴辛先生,一邊又急道:“連太醫都看不出什麽毛病來,莫不是他小孩子眼睛幹淨,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吧。”

沈麗君聞言,猶豫了一會,說道:“前幾日,有個下人不規矩被教訓了一頓,奶娘抱他出來後,倒是看到了一眼,不知與這是否有關?”

沈夫人聽了不由埋怨女兒道:“你也太不小心了。誰家新添了孩子,不行善積德的,那下人們再有不是,直接攆到莊子上就完了,怎麽還打起人來了。”

沈麗君忙道:“現在說什麽也晚了,再說也未必就是因此而起的。母親生養了我們兄弟姐妹,自然極有經驗,還請母親也一同過去。”

便是沈麗君不提,沈夫人也不能放心地在沈府等消息,一時辛先生收拾妥當,沈夫人又交代了沈秋君幾句,這才一同去了賢王府。

沈秋君知道桂哥兒最終會平安無事的,便也不十分往心裏去,到夜裏沈夫人又派人回來說:先暫在賢王府陪著沈麗君住幾夜,府裏的事暫交給沈秋君處理。

這下子倒把六皇子給樂壞了,一天幾趟地往沈府裏跑,若不是因為詛咒小嬰兒太不厚道,六皇子倒寧願桂哥兒多病幾天。

賢王也心疼兒子每到半夜便嚎哭不止,故此這幾日也是心煩氣燥,如今見沈夫人親自坐鎮,又有辛先生在此,這才稍稍安心,來到前院處理起他的事情來。

來到一處偏僻小院子,賢王一進去就看到頗有些狼狽的空渺道長,不由譏諷道:“道長既有神通,如今三四日了,怎麽還在這裏?”

原來前幾日賢王的人終於查尋到空渺道長的下落,於是那日夏良便帶著人將他捉了回來。

賢王這段時日本就氣不順,再加上天氣炎熱,難免心浮氣燥,想起之前自己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不由上前打了他一頓,卻不想竟驚到了兒子,這幾日不得不暫時將他置於一旁。

空渺道長哈哈笑道:“王爺是要成大事的人,我跟著王爺將來也能有發達的一天,貧道為什麽要走,這裏很好。”

賢王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日為何不告而別,溜之大吉?”

空渺道長眯了眼,冷笑道:“如果不是我那日心血**掐算了一回,隻怕王爺根本就不聽我的解釋,而是直接派人殺了我吧,我又怎能坐以待斃呢。”

“哦,那今日道長就解釋給本王聽聽吧,說不得本王一高興,就放了你呢。”賢王嘲諷道。

空渺道人不理會賢王口中的譏諷,正色道:“王爺雖是天命所歸之人,然畢竟有違三鋼五常,自然要被上天多次考驗,吃些苦頭。至此上次,貧道推算不準,乃是因為有異星出現,攪了局了。”

賢王忙問道:“那異星應在誰的身上?”

空渺道人搖頭道:“已在京城,但須要見到本人才能真正確定下來。”

賢王聞言冷笑道:“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空渺道人笑道:“貧道是實話實說,信不信在於王爺,不過,世間之事,有時便是神仙也未必能完全掌控,何況貧道乎!眼下貧道就推算出兩件事來,可以說給王爺一聽,以便王爺也好驗證。”

“是什麽事?”賢王忙問道。

空渺道人篤定道:“下月朔日,太廟一角會塌陷。”

賢王一聽,表情便嚴肅起來,在室內來回走了幾圈,站在空渺麵前問道:“你可是算得準了?”

見空渺點頭,賢王又問:“另一件是什麽事情?”

空渺笑道:“等這件事應驗了再說不遲。”

賢王仍是猶疑不定,空渺見狀笑道:“我如今人在府中,要殺要剮,都由得王爺,王爺還有什麽不敢信的?”

賢王聽了,便對守衛的人道:“好好照顧道長,若是有個閃失,可怪不得本王心狠。”

守衛們忙恭身答應著,賢王快步走出,到了外書房,考慮良久,終是打定主意,叫了心腹進來細細謀劃。

這日六皇子正在沈府悠哉遊哉地吃著瓜果,沈秋君笑道:“昨日夜裏柳禦史被打,是不是你做的,他前日才彈劾你:上次在太祖冥壽祈福時心不誠,以至於今年大旱。”

六皇子愜意地笑道:“天不下雨和我有什麽相幹?他們拿著朝廷俸祿,不說為君分憂,出點子事,就知道亂咬人,不教訓教訓怎麽成。反正他也捉不到我的把柄,隻能自認倒黴了。”

沈秋君笑道:“他倒是個膽子大的!”

“可不是嘛,”六皇子點頭讚同道,又疑惑道:“不過好端端怎麽又扯到這事上頭了,不下雨自有欽天監,欽天監求不下雨來,難道還是太祖在其中擋事不成?”

沈秋君也覺得奇怪,難道這就是李瑤琴所說的太子要倒黴的事情?

這時眾臣們被柳禦史的話提醒了,紛紛道:太祖冥壽不該儉省了辦,必是上天因此發了怒。

皇上心裏叫苦不已,大齊為統一中原,連年東征西戰的,耗費極巨,偏偏這幾年時時有個天災人禍的,去年太祖冥壽,因不是整數,他體恤下情,酌情簡辦了,如今竟被眾臣說成自己不孝,若要補辦又要花費大筆銀子,可不補辦,這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這時太子站了出來,道:“太祖爺一向賢明仁德,愛民如子,此事怕他老人家在天上並不知曉,兒子願代父皇去太廟稟明太祖爺,請求太祖爺去龍王處為大齊百姓請雨。”

皇上聽了不由點頭,為兒子的貼心而感到欣慰,徐戒聽說後,亦是對太子的表現倍加讚賞。

太子也得意非常,雖說如今他也跟著皇上學習處理政事,但是總覺得處處被壓製,不能真正表現出自己的才能,如今他代皇上去麵告太祖,意味著自己終於可以走在人前,而且自己領著眾臣前去,再不是由皇上帶領著,想想心裏都覺得痛快。

吉時很快選好了,就在下月初一。

到了那一日,太子一身杏黃蟒袍帶著群臣來到太廟祝禱,心裏著實興奮,全然不覺得天氣太熱,而自己身上的衣服著實厚了些。

太子在太廟門祝禱後,站起來剛向裏邁步時,忽然就聽眾人大叫,便有小太監衝上前,拉著他後退。

太子勉強穩住腳,抬頭看去,卻見太廟東南角塌了一塊下來,不由怒道:“宗正寺隻是吃白飯的嗎,怎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