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從良記

第三二五章 負麵例子

環姐兒不由惱怒妹妹辜負姑母的好意,忙伸手捏了妹妹的肩膀硬是將她摁了下去,轉臉對著沈秋君笑道:“我當年是懵懂不知事,可不是姑母所說的恨嫁,倒是妹妹心性純貞,有些懼嫁了。這可不好,我回去一定稟明祖母,必要尋個讓您麵上也有光的侄女婿。”

沈秋君笑看著環姐兒說道:“那敢情好,若真尋個好的,我讓皇上為珍兒賜婚。”

環姐兒聞言大喜,如此一來,隻要有皇上的金口玉言,不管父親弟弟官爵如何,妹妹都可以在夫家橫著走了,於是急忙拉著妹妹跪倒在地:“我和妹妹先在此謝過姑母,到時姑母可不要食言啊。”

沈秋君點頭道:“必不食言。好了,我今天也有些乏了,而你們進宮也大半天了,還是早早回去吧,免得你祖母他們擔心。”

一時環姐兒姐妹二人退出殿去,那女官上前服侍沈秋君,笑道:“娘娘果不愧是天下之母,心地是天地間獨一份的仁慈。”

沈秋君看著遠處,慢慢說道:“鬧出去丟的是沈家的臉,我臉上也沒光彩,況且到底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一時意亂情迷罷了,不代表她就真是個沒廉恥的,何必非要置人於死地呢,聖人尚不敢說無錯處,便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吧,隨著時間的消逝,心便也會淡下來,等到她有了可心的夫婿,越發不相幹了。”

不過想到方才珍姐兒的舉動,沈秋君唯在心中歎息,但願珍姐兒能不辜負自己的這一番苦心。

此時坐在車中的環姐兒正氣急敗壞地教訓妹妹道:“看你也是個聰明的,怎麽如此不知好歹,若不是我在場,我看你如何把事情圓了回來。”

珍姐兒冷笑道:“我自然沒有姐姐那般識實務,一味地對皇後阿諛奉承。卻不想想父母因為她,都得了怎樣的悲慘遭遇,如今她又想來擺布我,我豈能讓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如了願。”

環姐兒這才明白,原來是因為長輩之間的矛盾摩擦影響到了妹妹,便緩和了口氣,說道:“他們是長輩,我們身為晚輩也不好介入其中的事事非非,我們隻管做好小輩應做的,其他的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裝看不見。”

珍姐兒聞言,怒道:“姐姐可以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仰人鼻息,我卻做不到。況且就算你肯卑躬屈膝,也未必真能換來富貴榮華。你可知今日皇上是如何評價母親的嗎,想他一個胸懷天下的皇帝,怎會關心一個內宅婦人的行力如何,這必是皇後讒言所致蠱惑了皇上。皇後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環姐兒搖頭道:“你不能這麽想,說句大不敬的話,如今皇上是胸中裝有乾坤的人,可有時他的心卻比那針尖都要小,況且他說話一向難聽,必不是姑母在其中說了什麽。說起來也怪父親當年做的太絕。誓要取了姑母的性命,如今又不肯低頭,姑母如今冷淡無視於父母。也是仁至義盡,不說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便是尋常人,也做不到被人那樣對待,還要笑著伸脖子讓人去打臉。”

珍姐兒冷冷說道:“這麽說來。姐姐是打定主意,要站在一旁看父母如何被皇後整治?”

環姐兒歎道:“其實隻要父母自此小心謹慎。不徒惹事端,這一生也定能安享富貴榮華的。”

珍姐兒冷笑道:“虧得姐姐還是將門之後,竟這樣沒出息,我可做不到眼睜睜把父母的性命交到他人手中,凡事還是靠自己才成。”

環姐兒問道:“你待要如何?”

珍姐兒笑道:“說與你也無防,你若要去告狀隻管去好了,我不怕。皇後之所以能將我們一家弄得這般,還不是靠著在皇上麵前極力抹黑我們一家,才讓皇上對我們一家有了極大的偏見,我們為何不能將皇上拉攏過來,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

環姐兒聽了妹妹之言,不由好笑她在癡人說夢,先不說姑母雖與父母不和,卻也不是惡毒之人,哪裏就到了妹妹口內心中你死我活的地步,再則皇上與姑母是夫妻,哪裏是說拉攏就能拉攏過來的,環姐兒正要開口指出妹妹的荒謬之時,卻腦中閃過一絲念頭,不由驚嚇道:“你到底是打的什麽主意?”

珍姐兒笑道:“姐姐不是已經猜到了嗎?自然是取而代之。”

環姐兒變了臉色:“你快收起你那荒謬的想法,你堂堂一個侯府出來的千金怎麽會有此該死的念頭?你這是要害死全家啊,姑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絕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你憑什麽可以取而代之?”

珍姐兒不以為意,說道:“姐姐難道沒看到皇後已經老了,色衰愛弛是她的必然結果,而皇上卻是正當年。就憑皇後為了自己的榮耀一直將皇上的尊嚴踏在腳下,她就必會有遭到厭棄的一天,而我卻青春年少,哪個男人在功成名就後,不想有一個視他們如天神的年輕女子伴在他的身邊?”

環姐兒驚懼道:“你這是瘋了嗎,竟連倫理綱常都不顧了,況且你真以為自己青春貌美,便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皇上與姑母十幾年的感情,豈是你說破壞就破壞的,到時惹了聖怒,看你如何收場?”

珍姐兒恨道:“我們一家的恥辱和我今天在宮中受的委屈,都是皇後一手造成的,如今也不知她又對我打什麽主意,我若不反抗,還不知要嫁給怎樣糟糕透頂的人呢,這教我如何忍下這口氣來?姐姐隻管看吧,我必會報此仇的,不要說什麽十幾年的感情,自來隻有新人笑,哪裏能聞舊人哭,定國公府的林世子不也一樣對其夫人情根深種,可如今還不是一樣納了新寵,皇上也是男人,為何就要獨守一個老婦?我這是在拯救皇上,我要給他一個男人應有的全部的尊嚴。”

環姐兒驚駭於妹妹的瘋狂,一把扯住妹妹,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怎麽把姑母想得這般惡毒不堪,她是與父母不和,可隻要你規規矩矩的,她就絕不會對付你的,親事自有祖母和我把關,你擔心什麽?你腦子裏都想得的什麽啊。”

珍姐兒甩開姐姐,冷笑道:“我不喜歡父母趴在她腳下搖尾乞食地活著,更不喜歡將自己的命運交於他人之手。”

環姐兒聽了,氣道:“我不會讓你瘋下去的。”

珍姐兒冷哼一聲,姐妹二人便賭起氣來,各自坐著誰也不理會誰。

環姐兒默默坐在車上,心中既怨父母不好好教導妹妹,將對姑母的偏見盡數澆灌到妹妹心間,又恨妹妹目光短淺鮮廉寡恥,竟起了那該死的念頭,一時又在心中遷怒林景周:林世子也真是的,為何不能從一而終做他的情種,偏要臨老入花叢,倒白白給妹妹尋了個壞先例。

要說如今誰家的事情最為京城百姓津津樂道,那就莫過於定國公府的林世子納妾一事了。

原來外近一個月的時間的林景周,終於在李瑤琴的日夜盼望中返回到京城。

李瑤琴懷著與往常不同的新情懷笑著走向丈夫,轉瞬間,她的心卻被狠狠紮了一下:林景周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而是帶了一個年輕女子一起回到京城。

看到林景周正溫柔地攙扶著一個年輕女子下了馬車,李瑤琴臉上笑容凝住,她仔細一看,沒錯,林景周確實正攙扶著一個女子,並對那女子溫柔地笑著,她的心頓時如被針紮一般,痛得呼吸不過來。

林景周這時看到了妻子,他臉上有瞬間的掙紮,轉而便又恢複平靜,淡淡說道:“此事一會再提,我多日未在府中,要先去見過父母。”

李瑤琴木木地看著丈夫離去,半天才看向那個女子: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容貌說不上多美,仍是清秀而已。

倒是那青春逼人的肌膚狀態,讓已年過三旬的李瑤琴抓狂,更讓她抓狂的是,那女子此時正如小妻子一般溫柔迷戀地看著林景周的離去。

直到察覺出李瑤琴不善的目光,那少女忙上前躬身行禮道:“婢妾夢兒見過少夫人。”

李瑤琴被一句“婢妾”直炸得頭昏腦漲,恨恨地瞪了夢兒一眼,她沒想到當自己翻然悔悟要好好和林景周過日子時,老天竟和她開了這麽大的一個玩笑,李瑤琴強忍著淚水,咬牙離去。

此時定國公夫妻也得知了林景周從外麵接進家一個女子,心中大為不滿,尤其是林夫人,雖然她看不上李瑤琴,也想兒子納妾好冷落她幾分,可那也得是知根知底府中人才好,哪能隨意在外麵就接一個不知底細的女子回家呢。

林景周解釋道:“夢兒是咱們莊子上一個老秀才的女兒,是個正經的良家女子,且頗識得幾個字,人也知書達理,極本分安靜又乖巧,很得兒子的心,兒子已經收受了。”

因為兒子皆竟是人到中年了,且一向行事穩妥,林夫人也懶得多管,便道:“不過是多養個人,府裏還不差這點銀子,隻是你要好好向你妻子解釋一番,別到時鬧得府裏人仰馬翻惹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