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欠債
俞希望著永遠也打不通的電話，徹底絕望。
她無力的扯了扯嘴角，她還能對李秉澤抱有什麽幻想呢。
夜，越來越寂靜。
俞希在廳裏有些冷意，她強撐著精神。耳邊時不時傳來壓抑的哭聲，以及痛苦的哀嚎。
她頭皮發麻，整個人身體都是僵硬的。
怕。
從小就怕。
剛和李秉澤在一起時，李秉澤聽從朋友建議帶她去看恐怖電影，想要達到什麽目的呢，看到恐怖環節尖叫著撲進他懷裏。
可俞希怕得要命，全程不敢睜眼，哭得山崩地裂。
李秉澤耐心哄著她，說她膽小，以後不能留她一個人，還說去哪兒都要把她帶著，怕她一個人會哭得稀裏嘩啦。
那時李秉澤對她很好，她也不諳世事。
可後來，她夜夜獨守空房，李秉澤也不在乎她會不會哭得稀裏嘩啦。
俞希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她扶著牆壁去洗手間。
不知是幻覺還是什麽，出門就看到黑影兒。她緊繃著神經，腳步加快走到洗手間。
可站在門口又不敢進去，猶豫半天還是決定回去。
剛轉身就撞在一堵肉牆。
俞希驚叫連連，魂魄盡失。
“是我。”
俞希手腕被拉住，勉強鎮定心神才看清自己撞得人是戰羨。
她眼角還泛著淚花，喊了句：“舅舅。”
戰羨劍眉微蹙，抬手貼著她額頭，安撫似的拍了拍：“怕了？”
小時候戰羨總是這樣安撫害怕的她，可是現在……
俞希向後躲了躲，喉嚨裏應了聲。
“我來看望故人，你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李秉澤呢？”戰羨收回手，視線仍舊落在她身上。
俞希剛受到驚嚇，呼吸有些不穩，卻還是老實告知：“我爸去世了。”
向來泰山崩於頂而色不變的戰羨臉上露出驚詫神色，隨即道：“帶我去看看。”
俞希抬眼看他，眼神裏有迷惘和不解。
後來又想想，戰羨是顧雨凝的親舅舅，小時候戰羨待她有多好，現在就會待顧雨凝有多好。
俞致遠不是顧雨凝生父卻是養父，實實在在養了這麽多年，看在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所以來看望也是情理之中。
俞希沒有多想，帶著戰羨去守靈廳。
“你一個人……不怕嗎？”戰羨進去後，臉色驟沉。
俞希不想自揭傷疤，更不想家醜外揚。即便眼前的人曾和她很親近，可畢竟現在毫無關係。
所以也沒解釋什麽。
或許是出於往日情分上，戰羨祭拜後並未離開，斷斷續續和俞希聊天。
三年不見，兩人陌生又生疏，更不知聊些什麽。
就在氣氛僵硬冷場時，俞希手機響了起來。
似是找到救星，俞希急忙接聽電話。
冰冷的機器裏傳來李秉澤傲慢的聲音：“俞希，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
一句話令俞希七竅通了六竅。
錯誤？
俞希苦笑了聲，她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愛李秉澤愛得不要命。
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要積極改正。
“既然撤了資，離婚協議書也別忘了簽字。”俞希提醒著。
電話裏聽著吸氣聲，而後是李秉澤盛怒的質問：“俞希，你瘋了嗎！”
俞希冷笑著：“我瘋了這麽久，你才知道嗎！”
她是個慢熱的性子，李秉澤喜歡她的時候，她並不喜歡李秉澤。
李秉澤對她體貼寵溺，令她一點一點愛上李秉澤，愛到不能自拔。
可李秉澤不是慢熱的人，他的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在她愛得濃時，李秉澤卻早已經不愛了。
所以她在李秉澤麵前一直乖順，幻想著有一天李秉澤能夠重新愛她。
幻想了三年，她該醒悟了。
李秉澤冷笑著問：“你想離婚，我就成全你，離婚協議書寄到俞家？”
“殯儀館！”
俞希無視李秉澤怒火，直接掛斷電話。
掛斷電話後才想起來戰羨也在。
戰羨並未詢問，好似什麽也沒聽到一樣，卻陪著俞希守了一夜靈。
天亮，戰羨起身離開。
臨走前隻說了句：“如果離婚有麻煩，我可以幫忙。”
俞希道謝卻沒往心裏去。
或許戰羨隻是客套，她要是真的尋求幫忙就是不懂事。
或許戰羨真心想幫忙，可她不能給戰羨平添麻煩。
一夜未睡，俞希腦袋暈暈乎乎的。
她去吃個飯的功夫，守靈廳裏就擠滿了人。
有眼熟的麵孔，也有眼生的。
俞希以為都是來送俞致遠最後一程的故人，卻不曾想開口竟是。
“俞致遠就這麽走了，答應給我們的工程款怎麽說？”
“上個工程都是我墊的錢，俞致遠說月末給我結算，還沒結算人就走了。人死債可消不了！這輩子不還，下輩子也要還！”
“我房子都抵押出去了，這錢要是不還我，我老婆孩子你給養嗎？”
“……”
一屋子的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俞希頭暈腦脹的也大概聽清楚了。
這些人不是來送俞致遠最後一程的，都是來要債的。
俞希腦袋疼的更厲害了，她捏了捏掌心：“我爸雖然去世了，可公司還在，拖欠你們的錢會給。”
公司雖然不大，但要是破產抵債大概也夠了。
即便不夠，劉玉霞這些年手裏也攢了不少錢，再加上俞家現在住的房子。
“放屁！你們要是真想還錢的話，還會連夜搬空公司嗎？”一個中年男人臉漲得通紅咒罵著：“我就是看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才沒在俞致遠住院時去要錢，早知道你們沒良心，我才不會顧及情麵！”
俞希心有些涼，連夜搬空公司？
誰搬的？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俞致遠人剛死，還沒涼透呢，劉玉霞低價把房子賣掉就跑了！”
“就是！咱們要不是來的早，俞希也要跑了！”
“今天不把錢還給我們，你就別想走！”
黑壓壓的人將俞希堵住，連個喘氣的空都不肯給她。
俞希頭疼的快要炸開了。
她根本不知道俞致遠拖欠了多少錢，也沒想到劉玉霞會把房子賣了一走了之。
劉玉霞走了，可她怎麽辦？
她要怎麽把錢才能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