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秀

第69章 怎麽感覺你們拘束了?

開場表演驅散長久以來的陰雲,在場觀眾用力地鼓掌,在爆笑過後,獻上了敬意,久久沒有停歇。

眾人基本都看過節目,專程奔赴《內部有個梗想講講》,不僅僅是線下觀眾,更是節目的愛好者。他們一路看著節目成型,都被現場感染力深深打動,用掌聲表明自己的態度。

楚獨秀表演結束,劇場內徹底歡騰。

觀眾們壓抑的情緒釋放,狀態鬆弛起來,觀看後續演出,反應也很熱烈。

楚獨秀作為首位演員,將總決賽亂象戳破,後續的演員添磚加瓦,王娜梨、小蔥等人依次上台,講述總決賽及節目對自己的影響,有些人吐槽了混亂不堪的決賽,有些人描繪成名回家後的景象,有些人說起初進公司的遭遇,激起一陣又一陣的笑聲。

首演效果大獲成功,所有人表演結束,還被再次叫上台。

北河高聲道:“今天是我們的加場首演,讓我們有請所有演員重新登台,跟現場觀眾一起合照,攝影師稍後也會將合照上傳,大家可以自行下載使用。”

楚獨秀等人跑上台,隻聽台下傳來歡聲。他們先跟觀眾打過招呼,接著並肩站在一排,背對著觀眾席,從舞台角度拍攝劇場內全景。

北河笑著提議:“難得那麽多人拍合照,大家一起喊個口號吧,我覺得決賽有個主題合適。”

片刻後,攝影師蹲在演員前,他舉著單反相機,出聲示意道:“好的,穩住,三,二,一,今天就是……”

“歡笑啟程的地方!”

劇場內喊聲響徹雲霄,如同藍天下振翅白鴿。

隻聽哢嚓哢嚓好幾聲,演員及觀眾的笑臉就被定格,化為銘刻在照片上的圖像。

生活確實繼續,歡笑重新啟程。

《內部有個梗想講講》首演結束後,圍繞表演的評價也在網上沸騰,第一場演出的口碑不錯。

不少人發表觀後點評,認為演出內容質量過硬,內部梗和普通段子比例適當,適合喜愛《單口喜劇王》的觀眾欣賞,但沒看過節目的人也不會滿頭霧水。

[安排新人王開場真不錯,提綱挈領的作用,再看後麵的一大堆演員,莫名其妙就很感動,想起追節目的日子,總決賽讓我很慪火,現在心情好多了。]

[嗚嗚嗚我們圈子又小又窮但團結友善,還是節目上其樂融融的感覺,說句會挨罵的話,可惜少了一個人。]

[別怕被罵,我替你說,眾籌給程俊華買一張演出票。]

[眾籌讓程俊華上台演出,這場適合二強一頭一尾!]

[建議全國巡演讓盧黑燈看到!!]

[哈哈哈他花錢來挨罵嗎?]

[那是單口喜劇世仇,他沒法進場,檢票就被攔,聽不到段子(狗頭)]

[這麽勁爆嘛真罵盧毅了!?]

[……表演罵人很low吧。]

[那也沒道歉信low,再說劇場有審核,就比線上鬆,但不會罵街。]

[沒有,親切問候盧導的身體及事業,展現溫暖的人文關懷,感動中國。]

[別人隻關心盧毅老師戲好不好,隻有楚獨秀關心他健不健康(狗頭)]

[善樂懂事一點,給盧大導演送內部票(狗頭)]

[有沒有看過的朋友講講?內部梗聊啥?]

[重大醫療事故。]

[深入挖掘盧毅微博道歉信文本,剖析其返璞歸真的喜劇技巧。]

[格局低了,視野打開,講的是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

[???都什麽謎語人?]

[……搞得我想去看了。]

[搶到就看,絕對不虧,演員都上過節目,購票性價比很高。]

[換成某些俱樂部,票價能翻五六倍。]

[沒有票的朋友,可以等新場次,不要買高價票!不要看抄襲演出,也是在維護行業!]

[避雷以下俱樂部及公司,抄襲段子加資本扶持,懂得都懂,別瞎送錢。]

[別擔心,盧黑燈的公司再能抄,抄不走楚獨秀的段子(狗頭)]

[笑拉了,還有惡臭男想舉報楚,說她人身攻擊,跟盧一樣無知。]

[不懂法是這樣的,自大又想當然,隻會無能狂怒。]

[我直接說,盧不是人,這才叫人身攻擊(狗頭)]

加場結束後,盧毅及其公司不是沒聽聞風聲,畢竟雙方的線下演出正在打擂台,自然派人潛入善樂的劇場竊聽內容。

然而,《內部有個梗想講講》專場極具風格,並非能隨意抄襲、竊取的段子,尤其演出中頻頻提及盧毅,又沒有跨越法律的邊界,根本無法舉報、狀告這些內容,更是讓當事人氣得跳腳。

盧毅及團隊試圖找律師解決,同時聯係善樂給予警告,但劇場的演出照舊,絲毫沒有遭受影響。

這是誹謗嗎?這是辱罵麽?

這明明隻是闡述客觀現實,甚至沒有多加喜劇技巧,怎麽看都不算敏感內容?

善樂法務部表示,隨意泄露表演內容,將被追究法律責任,不接受任何不正當取證,更何況演出內容合理合法。

這是徹底撕破臉的信號,讓盧毅等人踢到鐵板。他們隻能氣惱地看演出火熱,劇場觀眾絡繹不絕,都來聽楚獨秀段子。

抄襲行為切實危害行業利益,善樂文化和盧毅公司的戰役也打響,顯然一時不可能結束,隱隱有持久戰的趨勢。

由於單口喜劇風頭正盛,線下演出票價水漲船高,不少名不見經傳的公司都敢漫天要價。

善樂文化卻用心控製價格,沒有做猛提票價的魯莽之舉,不但做到場場門票售罄,隨著楚獨秀等人表演次數增多,越多越多的觀眾,也意識到原創重要性,避開抄襲的粗劣表演,開始學會篩選優質演出。

資本浪潮一來,是船都能漂起,但唯有大船可以遠航。

即便單口喜劇以前名聲小,但善樂多年的積累卻沒作假,不管是編劇資源,又或是劇場運營,都屬於行業頂尖水平,在控製成本、內容儲備上也更出色。

這是門票價格和演出內容的雙重對抗,盧毅公司沒多久就在海城潰不成軍,根本無法在善樂大本營持續作戰,在本地舉辦的演出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不得已之下,盧毅公司暫時退出海城市場,轉而向其他城市尋找出路,回避善樂文化的鋒芒。

海城的演出如火如荼,全國巡演也順利推動。

《內部有個梗想講講》第二站選擇在燕城,此處是經濟最發達的城市之一,也是諸多演員夢想啟程的地方。

楚獨秀等人共同抵達燕城,一邊在劇場籌備商演,一邊在辦公樓布置訓練營。

熟悉的寫字樓矗立路邊,兩側是蔥鬱林木,冬季的幹枝吐露嫩芽,在初夏綻放出碧綠色。

樓內,光潔明亮的玻璃牆張貼善樂Logo,教室裏光線充足、桌椅整齊,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路帆站在講台上,清點訓練營名單,其他人過來整理教材。

小蔥和聶峰各抱一箱書,將其摞在教室角落裏。楚獨秀和王娜梨推著一麵黑板,讓其緩緩地運進屋來,靠著講台的另一側。

路帆溫聲道:“差不多了,都歇歇吧。”

一行人整理完畢,都開始喝水休息。

“又回到最初的教室。”王娜梨環顧一圈,她奔向一張桌子,興奮地趴著拍拍,“你記不記得,我們當初就坐這兒。”

這是眾人讀培訓營時的教室,不料今年還是老地方,連講師都依舊是路帆。

“記得,時間過得好快。”楚獨秀感慨,“沒想到我們也會分享。”

今年,善樂培訓營受節目影響,報名人員爆滿,變成一個大班。最後,公司考慮到訓練效果,限製了招生的人數,承諾後期還會建班。

楚獨秀等人作為人氣演員,受邀來訓練營分享經驗。她們一年前懵懵懂懂,初生牛犢不怕虎地來到這裏,跌跌撞撞走上單口喜劇之路,現在又回來了。

這是她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小蔥望著黑板,他隨手拿起筆,塗塗抹抹道:“寫點激勵語送給新同學!”

楚獨秀和王娜梨聞言,同樣躥了過去,一起畫黑板報,不但撰寫歡迎語,還簽上自己名字,看上去花團錦簇、熱熱鬧鬧。

訓練營布置結束,眾人要準備用餐。

決賽後,聶峰沒有在善樂文化任職,回燕城經營台瘋過境俱樂部。他作為東道主,邀請其他人來酒吧小聚,說是今天不對外營業,隻宴請節目時的朋友。

停車場內,聶峰一邊招呼眾人上車,一邊笑嗬嗬地說道:“靜靜今天做了蜜汁雞排飯。”

楚獨秀聞言眼神亮起來,跟王娜梨、路帆擠進車後排。

聶峰:“小蔥好像也很久沒回去了啊……”

小蔥坐在副駕駛,點頭道:“就上次回來講了個開放麥,這段時間應該能經常過去。”

王娜梨和路帆沒去過酒吧,她們旁聽閑聊,自然頗感新鮮。

路帆好奇地問:“你們學校是都在那邊嗎?”

“對,她大學在我隔壁,就隔著一條街吧。”

王娜梨扭頭看身邊人:“那你是不是要回校拿東西?我記得你上次說,想要出差時來搬。”

“宿舍剩一點,拿完這波就還鑰匙了。”楚獨秀遲疑道,“但今天拿好像不方便。”

聶峰:“沒事,待會兒在店裏吃完飯,你回宿舍拿一趟,我開車把你們送回酒店,正好就帶上東西,比你自己搬方便。”

眾人過來出差,自然要住酒店,不會留在學校裏。

楚獨秀聽聞此話,她覺得主意不錯,忙道:“好的,謝謝聶哥。”

街口,楚獨秀率先下車,打算回校搬東西,再到俱樂部跟眾人會合,反正距離晚餐還有時間。這樣一來,大家吃完飯能直接走,不需要等她折返大學,效率提高不少。

大學內,楚獨秀告別陪伴四年的空**宿舍,將鑰匙還給樓下宿管,帶著最後的行李離開。她雙手提著塑料雜物箱,箱子上還放著巨型毛絨兔玩偶,吭哧吭哧地往酒吧裏趕,沒走兩步額角都有點冒汗。

叮鈴一聲,門扉打開,台瘋過境裏的人看到她的模樣,同樣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小蔥調侃道:“你回校拿一趟行李,怎麽還帶人蹭飯啊?”

陳靜愣神:“她帶朋友來了嗎?那我加一套餐具。”

“不要聽他瞎說……”

楚獨秀將箱子推到角落,又將兔子玩偶擺上去,眼看其他人都落座,著急忙慌地洗手歸來,卻在看清座位時神色一僵。

酒吧內,數張小桌被拚成大桌,美食及飲料早擺上桌。其他人已經坐好,看上去暢聊許久,從左至右分別是路帆、陳靜、聶峰、小蔥及王娜梨,唯有一處位置空著,恰好在王娜梨旁邊。

值得一提的是,空位旁邊還有一人。

謝慎辭眼看她不動,他詫異地回頭,又眨了眨眼睛,伸手一指身邊空位,仿佛將她當做看不懂情況的傻子,善解人意地引導起落座。

楚獨秀:“……”

她當然知道應該坐那兒!

她不理解的是他何時到來,為什麽座位分配是這樣!?

眾目睽睽之下,楚獨秀硬著頭皮坐下,待在謝慎辭和王娜梨中間。

她曾在酒吧跟謝慎辭同桌,但當時都是麵對麵坐著,很少會坐在大桌同一邊,頓時手足無措起來,甚至不好隨意夾菜。主要是靠得太近,抬手容易有身體接觸,時不時會蹭到一下。

或許是氣溫變了,或許是身份變了,或許是情緒變了。楚獨秀坐在逼仄酒吧,莫名其妙就有點臉熱,感覺內部空氣不夠流動。

謝慎辭將襯衣袖子挽起,他露出幹淨的骨節及手臂線條,偶爾會伸手取用較遠的食物。光線下,玉白色皮膚隱現淡青血管,有種流淌的力量美,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楚獨秀低頭扒飯,不好意思盯著看。

他不挽袖子會死嗎?

傷風敗俗,有失男德!

沒準是察覺她的異樣,謝慎辭索性側頭,關切道:“你要吃什麽?我幫你拿?”

她一直沒動手,可能是夠不到。

楚獨秀一愣。

他詢問:“喝飲料麽?”

她忙道:“……好的,謝謝。”

奇怪的氣氛彌漫,她局促地端著杯子,任由謝慎辭將其倒滿。

“怎麽感覺你們拘束了?”陳靜端詳二人,她麵露疑惑,“以前不這樣啊。”

楚獨秀心裏一跳,連忙戰術性飲水,小聲地解釋:“誰讓現在變老板了。”

王娜梨:“以前什麽樣?”

陳靜思考數秒,笑道:“以前比較熟,都能為了要到電話,翻我們店裏垃圾桶。”

謝慎辭:“……”

楚獨秀:“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