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番外(貓貓家訪記):“好像也沒有親爛。”
燕城,一條細河將兩岸的繁華切割,高檔小區緊鄰公園和商區,向北望是嶄新的銀色大廈,向南望是廣闊的園林公園。
時值冬日,小區內綠意消逝,徒留無葉的枝丫,但物業人員用彩繩裝點,增添不少繽紛色彩。
家中,陳靜姝上午打球回來,家政已經打掃結束。她在屋裏檢查一圈,又確定備好待客的東西,這才長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等待。
謝文韜看一眼手機,說道:“我爸還說要來,剛剛把他勸住。”
謝老爺子聽聞此事,激動得坐不住,恨不得立馬乘車過來,看看孫子女朋友長什麽樣。好在謝文韜拎得清,軟言將老人家勸住,不願讓對方大老遠跑一趟。
陳靜姝讚道:“你做得對,老爺子一來,肯定就盤問一大堆,接著盤算結婚生子一條龍,盡挑些年輕人不愛聽的,到時候再給人家嚇跑了。”
“我們不能打草驚蛇,好不容易有個眼光不好……”她改口,“眼光獨特的女孩子,那就是老天的緣分,要好好珍惜才行。”
謝文韜:“你這話說的,咱兒子也沒那麽差。”
陳靜姝:“那你覺得有那麽好嗎?你就別說外麵了,單純跟家裏人比。”
“……”
謝文韜思考片刻,點頭道:“確實,也沒那麽好,外在不如你,內在不如我。”
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評判,謝慎辭在家裏都不算頂尖,包括他頗感興趣的幽默。
陳靜姝站起身來:“不行,我再去看看他房間,收拾得怎麽樣。”
“怎麽還把他房間收出來了?”謝文韜疑道,“他現在都不在這裏住。”
謝慎辭在燕城和海城都是獨居,但家裏有他高中時住的房間,陳設基本沒變動。逢年過節時,他偶爾留宿一夜,次數也不多。
“他倆要是跟我們沒話說,不得有個地方歇一會兒。”陳靜姝眸光微閃,遲疑道,“……而且我也不知道能撐多久,到時候可以趕他們進屋,讓我喘口氣。”
陳靜姝曾聽聞過婆媳矛盾,現在難免也憂心忡忡,生怕無法跟對方好好相處。
這是甩脫燙手山芋的關鍵階段,她最近看了網上不少經驗分享,學習如何接待兒子女朋友,確保萬無一失。
謝文韜加油打氣道:“堅持一下,勝利在望。”
陳靜姝:“你說要是事情順利的話,他今年是不是不用回來過年了?”
“那我們可以去旅遊,帶我爸回老家轉轉。”謝文韜恍然大悟,他立馬瀏覽機票,“老爺子也沒話說了,孫子得去人家那邊,屬於沒辦法的事,不能不知道禮數。”
兩人一拍即合,不由摩拳擦掌,展望光明未來。
……
小區外,楚獨秀和謝慎辭帶禮物抵達,在外麵溜躂一圈,平複了緊張情緒,總算決定往裏走。
謝慎辭在前帶路,楚獨秀緊隨其後,她好奇地東張西望:“你平時回燕城住這裏?”
“不,我上學時住這邊。”謝慎辭道,“留學回來就搬出去了,出差往返不太方便,也會打擾他們生活。”
楚獨秀了然地點頭,領悟隻有謝慎辭父母久居此處,內心更感一絲無措和局促。
電梯間內,她深吸一口氣,竟湧生首次登台的惶恐,望向謝慎辭提著的禮物,接手道:“給我吧。”
兩人在商城挑了不少東西,接著大包小包地拎過來,一路上分工明確。謝慎辭拎東西,楚獨秀拎他。
謝慎辭抬頭,看一眼電梯樓層,說道:“不用,馬上就到了。”
“所以該換我拎了,你拎到這裏就行。”楚獨秀強勢奪過,狡猾道,“現在就是奪取勞動成果的時刻。”
謝慎辭:“?”
片刻後,謝慎辭和楚獨秀到達門口,終於見到陳靜姝和謝文韜。
門扉一開,一名古典端莊的美麗女子走出來,她容顏出眾、明眸善睞,穿著淺色衣衫,一身打扮優雅,笑意盈盈道:“歡迎歡迎。”
她的音色柔美、語調和緩,完全符合外表的氣質。
楚獨秀提前看過陳靜姝照片,竟也在心底湧生驚為天人的讚歎,比第一次看到謝慎辭還要震撼。她瞬間慌亂,說話都磕絆,躬身行禮道:“阿、阿姨好……”
這也太好看了!
這比照片還要漂亮,喵總拍照技術不行!
陳靜姝眼看楚獨秀提禮物上門,眼底也閃過一絲慌張,花容失色道:“謝慎辭,你怎麽讓她提東西……”
不愧是木訥的傻兒子,上來就要將事情搞砸。
陳靜姝當即怒瞪兒子。
謝慎辭有苦難言。
“沒事,東西不算重,我聽說您堅持打網球,就挑了些運動相關的。”楚獨秀麵露猶豫,軟聲道,“不知道合不合適。”
她見完陳靜姝,頓時陷入糾結,主要對方盡顯江南水鄉女子之美,很難跟在球場上狂奔兩小時的形象關聯。據說,網球運動量相當大,陳靜姝居然是力量型,簡直深藏不露。
“合適,當然合適!”陳靜姝望著運動裝備眼前一亮,又側頭瞄一眼謝文韜,輕飄飄道,“比有些人送得合適多了。”
謝文韜:“……”
謝文韜當即怒瞪兒子。
謝慎辭有苦難言。
好在謝文韜反應極快,他很快就轉移話題,凝視楚獨秀許久,疑道:“咦,我看你很麵熟……”
雖然家裏人對單口喜劇興趣不大,但一直關注謝慎辭的節目及公司。楚獨秀作為《單口喜劇王》人氣選手,頻頻出現在視訊首頁,自然就不是什麽生麵孔。
楚獨秀不料長輩還看節目,她頓時不好意思,不知該如何答話。
“對,我看她也很麵熟。”陳靜姝輕笑兩聲,一把拉住楚獨秀,直接將她往屋裏帶,“一看就是一家人。”
楚獨秀聽其聲音柔媚,動作卻強勢有力,隻感覺像被捕獵者摁住,讓人瞬間相信對方堅持鍛煉,自己的小胳膊根本擰不過。
陳靜姝握著楚獨秀的手,一副生怕她逃跑的模樣,突然就往她手腕扣鐲子,還將事先備好的紅包拿出來,笑道:“我也準備了一點小禮物。”
楚獨秀望著金鐲子懵了,她想要掙脫箝製,摘掉手腕的東西,忙道:“不行,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這進度未免太快了,肯定是有什麽誤會!
陳靜姝卻輕捏對方手腕,一秒就板起臉來,蹙眉道:“拿著,必須拿著。”
她的眉眼跟謝慎辭相仿,不笑時就溢出疏冷感,倒是頗有威懾力。
“……”楚獨秀麵露難色,都不知自己被套上鐲子,還是被黑貓警長直接銬住。
謝慎辭見其躊躇,溫聲勸說道:“拿著吧。”
“對,就是一點心意。”陳靜姝望向兒子,滿意道,“你總算說了句像樣的話。”
楚獨秀婉拒不了,隻得低頭收下來,認真感謝陳靜姝和謝文韜。
一行人移步到客廳,便開始喝茶閑聊。楚獨秀和謝慎辭坐在一側,陳靜姝和謝文韜坐另一側,說些日常近況,隨意話起家常。
陳靜姝落座後,又看向楚獨秀,教導道:“平時不可以慣著他,怎麽能讓你拿東西?”
楚獨秀心虛地側目,坦白道:“沒有,就一小段路……”
她為討印象分,故意拎了一段,不料陳靜姝反應那麽大。
“那也不行,太不像話了。”陳靜姝詫異道,“你看上他什麽了?”
楚獨秀看起來脾氣不錯,還被兒子欺負成這樣,不由讓陳靜姝心生擔憂,對方有一天視力恢複,跑回來退貨該怎麽辦。
謝慎辭偷看她,靜候她的下文,同樣很好奇。
這話怎麽回答?
楚獨秀微赧,她張皇起來,試探道:“……幽默?”
“謊話。”謝文韜湊到陳靜姝耳邊,小聲道,“她才是他們公司最幽默的。”
謝文韜明明記得,楚獨秀是單口喜劇演員,而且是善樂的第一梯隊,幽默感吊打自家兒子。
楚獨秀趕忙解釋:“叔叔阿姨誤會了,今天是特殊情況,我想要自己來提,他平時很好的,做事也體貼,沒您想得那麽差……”
不能再讓謝慎辭被抹黑了,她還是替他說兩句比較好。
誰曾想,陳靜姝聞言,讚同謝文韜的看法,點頭道:“嗯,她確實挺幽默。”
楚獨秀:“?”
這是越抹越黑了。
幸運的是,謝慎辭習以為常,根本不將這些話放心上,隨手就剝起茶幾上水果,時不時往楚獨秀嘴裏塞一塊。
他回家後悠閑很多,連精英模樣都不裝了,徹底地放飛自我,任由家人吐槽,都如泰山般巋然不動,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沒事,有什麽難處,就跟我們說,千萬不要客氣。他哪裏做得不好,或者公司快不行了,缺錢的話也別瞞著我們。”
陳靜姝嗓音溫柔,語重心長道:“你們過好自己的日子,我們的日子就會好了,所以你別害怕,什麽都能解決。”
“……好的,謝謝您。”
楚獨秀頗為感慨,一度以為自己麵對售後人員,對方不辭辛勞地進行承諾,恨不得磨破嘴皮子。
有一瞬間,她腦海裏突發奇想,浮現出偶像劇情節,陳靜姝狂甩鈔票,接著說“給你五百萬,不要離開我兒子”,跟當前氛圍有異曲同工之妙了。
……
愉快的初次會談告一段落,陳靜姝和謝文韜籌劃起晚餐,還放楚獨秀和謝慎辭回屋轉轉。
房間裏的陳列簡約大方,並沒有過多的顏色,基本都是黑、白、灰。
傍晚的夕陽灑進來,給雪白牆壁鍍上金輝,讓單調的家具浸潤暖意,時光都在當下愜意悠長。
門扉被輕輕關上,房間裏隻剩兩人。
書桌前,楚獨秀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她新奇地環顧四周,瞄到書架上的畢業照,問道:“這是你高中的房間?”
相框裏,學生們身著統一的校服,看上去麵孔青澀,不遠處有廣闊操場,應該是在校內拍的。
“對,出國前都住這裏。”謝慎辭重回故地,一時也心生感慨,察覺她左顧右盼,解釋道,“所以放的都是高中東西。”
楚獨秀了解地點頭,她隨手翻起英文書,瀏覽他過往的痕跡,又道:“不過我沒想到,你爸爸媽媽那麽有意思。”
眾人剛才相處融洽,打消她來時惴惴不安。謝慎辭父母用力推銷,確實出乎意料。
“他們先是他們自己,再是我的父母,這不是很正常。”
謝慎辭見楚獨秀坐在屋裏,周圍是學生時代的舊物,如今連她也身處其間,竟湧生一絲難以言說的歡欣,就像在朦朧間占有什麽,將她徹底放入自身地盤。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陳列,熟悉的她。
少年回憶將房間填滿,又經歲月流逝後,等到她重新開啟,醞釀出不一樣的滋味。
謝慎辭坐在床邊,瞧她津津有味地翻閱他的舊書,連帶精神及身軀也放鬆下來。
他倏地輕輕躺下,享受此刻的安逸,冷不丁道:“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怎麽休息?”楚獨秀回頭一看,才發現他躺平了。
謝慎辭安詳地癱著,伸手拍了拍旁邊空位,示意給她留出半張床位置。他不是規規矩矩地躺著,雙腳還踩在地上,應該是坐在床邊,順勢就往後一仰。
謝慎辭見她僵住,神色頗為無辜道:“新換的床單很軟。”
楚獨秀眉頭微跳,一時間頗為糾結。坦白講,她跑過來做客,直接躺平打滾,舉止相當失禮。
然而,他現在毫無防備地躺下,莫名有任人揉捏的感覺,當即就誘人上鉤。
良久抉擇後,她終於撐不住,歡聲撲過去:“吸貓了”
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此時不吸,更待何時!
謝慎辭被她摁住,抗議道:“為什麽總是你吸我?”
他對貓塑沒有任何意見,但她每次真將自己當貓吸,多少還是太折磨人了。
楚獨秀振振有詞:“小貓咪就是要被人類親爛的!”
清淺氣息襲來,夾雜柑橘味道,是他方才投喂她的水果。
下一秒,他的臉頰就擦過濕潤觸感,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仍是親昵又不帶情欲的吻。
謝慎辭身軀一僵,喉結也微微顫動,又見她綻放笑顏,盡說些虎狼之詞。他目光落於潤澤的嘴唇,忍不住輕輕地垂眼,反問道:“真的麽?”
“當然……”
話音未落,楚獨秀就被他輕扯,她不由自主彎下腰,唇上傳來輕淺涼意。
潮濕溫柔的含吻,淺嚐輒止的觸碰,宛若融化的雪花,帶著絲絲縷縷的酸甜,卻在她腦海裏炸開大片煙花。
不是麵頰吻,卻也很溫和。
他睫毛顫動,抿唇道:“好像也沒有親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