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形象生動與聲情並茂
劉媽,賀媽,溫珺宴,傅長歌:“……”
心累。
隻有阮陶不心累。
阮陶都沒抬頭,而是一麵翻著書,一麵平靜道,“傅四四,多讀書啊……”
傅四四:“!!!”
傅四四輕哼,“我知道是什麽意思!我剛才是逗你玩的!”
劉媽,賀媽,溫珺宴,傅長歌:-_-||
阮陶繼續平靜,“哦,是嗎?”
“當然了!”傅四四環臂,理直氣壯道,“就是下次如果不能做對,就要把眼睛刮出來,哼!”
實在再太惡毒了!
劉媽,賀媽,溫珺宴,傅長歌都頭疼了……
尤其是劉媽,頭好疼。
阮陶終於放下手中書冊,托腮看他。
“幹嘛?”傅四四沒好氣。
阮陶輕歎,“成語我們日後再學,你先同劉媽去騎馬吧,你的小馬駒都等不及了!”
哦,也是!
傅四四忽然反應過來!
小肉丁最重要!
“那我走啦!”傅四四很快切換過來思路。
阮陶溫婉點頭,“去吧!”
夏蟲不可語冰。
以現在傅四四的成語水平,和他說這些廢腦子。
完全沒有必要!
果然,傅四四眼前一臉,“真的嗎?”
阮陶溫和點頭,“真的!”
“太好啦!走啦,劉媽!”
傅四四就差蹦蹦跳跳了,全然將方才的事情忘在了腦後!
劉媽,賀媽,溫珺宴,傅長歌再次心累!
一物降一物!
夫人/阮陶/母親太懂和傅四四相處了!
也知道什麽事情重要,什麽事情不重要!
傅四四小盆友就是認知水平有限!
用傅四四的認知水平給自己找氣受,得不償失!
而且,很明顯,傅四四小盆友轉眼就忘了剛才的事,開開心心去騎馬去了。
所以,屋子裏就剩傅長歌了……
突然之間,傅長歌身上的壓力劇增。
就好比在同一個考場上。
當所有的人都交卷了,隻剩了你自己一人,所有監考老師的注意力都在你自己身上的時候,那種緊張,壓迫和注目感……
而且,對麵的人還是阮陶。
黎媽方才還在看熱鬧看得挺起勁兒,但忽然之間,餘媽和劉媽都跟隨六小姐和四公子去騎馬了,就剩了二公子這處。
黎媽也忽然緊張起來。
每次,夫人單獨留哪位公子小姐和管事媽媽的時候,都不是好事。因為夫人會在人前留顏麵,所以重話往往都是放在人少,或者單獨的時候說的。
思及此處,黎媽不得不擔心起來。
但今日有溫二公子在。
溫二公子是二公的義父,剛才也一直是溫二公子在輔導二公子的作業。
夫人這處怎麽也應當會在溫二公子跟前給二公子留顏麵才是。
黎媽如是想。
正好阮陶放下書冊問起,“長歌,好了嗎?”
果然,阮陶問完,傅長歌心頭一緊,不僅微微皺起了眉頭,而且,還明顯臉紅了!
之前他同母親說,題太簡單了。
但今日的題就明顯上了很高難度。
近乎都是他能理解,但是不能下筆那種。
傅長歌很聰明。
聰明的孩子不用反複提醒。
傅長歌其實差不多已經知曉了,母親今日出的題,意不在看他怎麽解題,而在告誡和點醒他,不要以為自己已經很好,其實不懂的很多……
傅長歌有些不敢看母親。
“去吧。”阮陶溫聲。
傅長歌意外。
母親,沒說他……
見傅長歌愣住,阮陶直接吩咐了一聲,“黎媽,帶長歌去吧。”
黎媽都險些沒反應過來,“哦,是,夫人。”
黎媽朝阮陶福了福身,然後上前到傅長歌身側。
傅長歌這才回過神來,起身,同阮陶還有溫珺宴行禮,然後才跟著黎媽一道出了屋中,往馬廄那處去。
去馬廄當然開心,但傅長歌心中還有慶幸。
母親,沒有像說四四一樣說他……
傅長歌又回頭看了阮陶一眼,見阮陶低頭看著書,沒有看他。
傅長歌心裏說不出的,怪怪的,又有些暖暖的。
那種,在母親過世之後,陌生又溫暖的嚴厲……
身後,阮陶忍不住扶額。
這次是真的頭疼!
頭又似針紮般得疼!
那就是傅長歌忽然懂事了。
阮陶放下書冊,看向傅長歌和黎媽的背影,阮陶心中輕歎。
早前,她確實是覺得傅長歌有些清冷驕傲。
小孩子有傲氣是好事。
但太過傲氣,覺得自己比家中旁的孩子都要厲害很多,這是很危險的信號。
一個人的驕傲超過了臨界值,就阻礙了自己的發展,不是好事。
所以,她今日原本就想搓一搓傅長歌的傲氣。
但在傅長歌看她的眼神中,微微皺起的眉頭裏,還有方才的言行舉止,阮陶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傅長歌長大了,有自己的自尊心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尤其是傅長歌這樣聰明的孩子,其實一點就通了。
傅長歌這麽聰明,看這些題就知道了。
加輔助線的麵積計算題,涉及到開方的代數,還有特定解題技巧的奧數題,不是不會,是根本不會……
所以傅長歌一直緊張,也在反思,也一直低著頭,有些怕和阮陶目光對視。
所以,臨到最後,阮陶才改了主意。
看破不說破,傅長歌應當已經知曉了。
這對他而言,許是更有益處。
但這種益處的後果,就是傅長歌對她的信賴增加,而且明顯心中親近了,帶來了結果就是她腦海裏針紮似的疼!
好好做你的惡毒繼母就好了!
裝什麽幺蛾子!
阮陶有些後悔了……
尤其是這一波接著一波的疼痛,明顯是傅長歌一直在深入思考這個問題。
而且,隨著思考的深入,應當是越發對她建立了信任和好感,所以她腦海中的疼痛才會不斷加深。
就不能快些騎馬嗎!!
阮陶忍不住喚了聲,“賀媽。”
“夫人。”賀媽上前,看模樣,又是頭疼了不是?
賀媽擔心。
“讓他們趕緊開始熱身,別磨蹭時間了。”阮陶隻能這麽說。
崽崽們趕緊開始騎馬,心思就不在她這裏了!
她就有餘力喘息了!
看見阮陶頭疼模樣,賀媽知曉她是頭疾又犯了。
近來夫人大毛病沒有,就是時常頭疾,頭疾也可大可小。
但一旦頭疾,夫人就很無奈,且焦慮,而且吩咐讓做的事情,也會一直催。
後來賀媽總結過,這些事情大多和府中的公子小姐有關。
估摸著是夫人自己沒有養育過孩子,忽然要管教府中這些個公子小姐,有些過度的緊張和焦慮導致了頭疼。
所以賀媽能是能快些就快些,讓夫人的緊張盡快緩解,少遭些罪。
最母親的,都是天下間最頭疼的人!
夫人也不例外!
賀媽上前囑咐了阮李一聲,讓阮李趕緊去馬場中,阮李快步。
阮陶不知道今日對傅長歌的觸動有多大,值得他一直這麽想……
但這種時候,就確實凸顯出傅四四這種直腸子的性子有多好。
在玩麵前,什麽都記不得。
而另一處,溫珺宴也放下手中的紙頁。
這些算籌題,不要說長歌,就算是他看了也頭疼……
溫珺宴不由看向阮陶。
早前見阮陶帶侯府的兩個孩子來城郊馬場騎馬就很出奇了。
還有昨日阮陶削蘋果,三個孩子嗷嗷待哺,一旁還有老夫人等著投喂的奇葩場景。
沒想到,今日又撞見阮陶盯著幾個孩子做算籌作業的場景。
難不成這些阮陶都懂?
溫珺宴又皺了皺眉頭,應該不懂才是。
這些題太深奧了,估摸是府中請來的先生出的,阮陶未必能看得懂。
思緒間,溫珺宴放下紙頁,溫聲道,“這些算籌題太難了,我幫襯著,長歌才能做完兩題,他自己一人怕是做不出來。嫂夫人,長歌還小,這些算籌題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阮陶起身,“邊走邊說。”
溫珺宴點頭。
原本,今日就是請溫珺宴來教幾個孩子騎馬的,熱身之後就會開始。
兩人一麵說話,一麵往馬場去。
“長歌很聰明,做題也很快,同齡人他應當都是佼佼者。佼佼者難免有傲氣,適當的傲氣是好事,但長久反而會失了謙虛的心態。想要維持優越感,就很跳出舒適區,不跳出舒適區,就永遠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的自己把天花板放在哪裏,你的天花板就在哪裏。”
阮陶說完,溫珺宴眸間詫異。
他是沒想到這番話出自阮陶之後。但信手拈來,脫口而出,不像是背誦的。
詫異之餘,又聽阮陶繼續道,“我和你看法不同,長歌不小了,尤其是侯爺過世之後,長歌是嫡長子,他要承擔起侯府的責任,擔子原本就比弟弟妹妹重,他更需要的是腳踏實地的努力,而不是優越感。"
溫珺宴輕聲,“嫂夫人會不會太嚴苛了?長歌已經很聰明也很勤勉。”
阮陶溫聲道,“聰明和勤勉也要長在支持以恒的土壤上,否則就是曇花一現。過慧易折,要保護他,就要讓他有保護自己的意識和能力,首先,就是認識到自己一定會有不足,才能正視不足,而不會回避。優越感會讓人看不清很多東西,至少,要分得清什麽是恭維,什麽是捧殺。”
溫珺宴這才頷首莞爾,“言之有理。”
阮陶說完擰開手中的水囊喝了一口溫水。
也正好行至馬場前,崽崽們已經熱身完,準備開始騎馬了。
“嫂夫人,失陪。”溫珺宴招呼。
阮陶頷首。
看著溫珺宴走向三個崽崽,阮陶心中輕歎,應當還沒覺察端倪,她也將一門心思抓幾個崽崽功課和教育的形象生動得展示出來了……
越生動,旁的事情越同她無關。
阮陶又抿了一口水,然後輕聲問起賀媽,“容連渠回來了嗎?”
賀媽低聲道,“剛問過了,還不曾。”
還不曾……
阮陶看了看一側的日晷。
這個時辰了,不是節外生枝了吧?
城門外,容連渠聲情並茂說完,阮府的兩個侍衛眼眶都是紅的。
“快去吧,連渠兄,去見最後一麵。”
“放心吧,連渠兄,這件事我們不會說的,我們也沒在這裏見過你。”
容連渠拱手,“多謝!”
容連渠趕緊牽馬走開,想死的心都有了!
快一些,應該還能攆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