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謝幕!
阮陶安靜看著墓碑上的名字,莫名想起當時她知曉傅伯筠的名字,還是從當時侯府靈堂的牌位上。
恍然間,傅伯筠真的隻剩下了一座衣冠塚在這處。
到最後,留給家人的,也隻是一件衣裳。
軍人什麽時候都難做。
太平盛世,陪伴家人的時間很少。
兵荒馬亂時,不知哪一日,就連家人最後一麵都見不上……
阮陶忽然想起原書中,原主對傅伯筠的印象。
—— 幼年時,家中遭逢變故,曆經磨難。
—— 少年時,背井離鄉,孤注一擲,在軍中殺出一條血路,立下顯赫戰功。
—— 年滿二十,天子親自加冠……
不僅秀頎挺拔,英氣俊朗,聲音裏透著溫和醇厚,身上還帶著軍中特有的氣度和威嚴……
在原主眼中,傅伯筠除了長相出眾,還很有人格魅力。
阮陶其實並未來得及見過傅伯筠本人。
她早前對傅伯筠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原主對傅伯筠的這番描述裏。
隻是,在她印象裏,這些描述是帶有原主戀愛腦濾鏡的,但如今看來,卻多了一層悲壯在其中……
其實,坦然去想,傅伯筠本人是不是幼時家中變故,少年曆經磨難,年滿二十得天子青睞,風華無限?
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最後留下的那濃墨重彩的一筆,猶如一曲悲壯的挽歌,撕裂長空。
曾經也是少年,背負自己的命運,步履維艱,在軍中殺出一條血路;最後不負少年,便在家國之間,選擇了自己想選擇的……
不後悔,不遺憾是假的。
阮陶抬眸看向眼前的大大小小的幾個孩子。
除卻才回惠城的傅毖泉和傅長允,其餘的傅長歌,傅四四和團子幾人,都或多或少在她跟前說起過同自己爹爹在一起的時候……
每個人口中的傅伯筠都不一樣。
小孩子都不傻。
隻有用心對待每一個孩子,孩子才能感受到不同……
傅伯筠也許不是一個好父親。
但他已經在盡力當一個好父親。
隻是在父親和軍人的角色裏,他選擇了後者。
動亂的年代,沒有回頭路……
阮陶起身,輕聲道,“去拜祭你們爹爹吧。”
阮陶說完,讓開到一側。
幾個孩子都看了她一眼,然後聽話得一次上前。
賀媽幾人已經置好了蒲墊,傅毖泉同傅長歌一道,傅四四和傅長允一道,最後輪到團子。
阮陶原本是不準備上前的,但見團子眼眶忽然一下子紅了,開始對著墓碑抽泣,很難受,因為哭著,所以說不出話,隻用兩隻手臂不停得擦著眼睛,盡量不讓眼淚流出來……
阮陶心中莫名揪起。
團子和土撥鼠,是府中最小的兩個崽崽;土撥鼠看到團子哭,也跟著一起哭起來。
阮陶遲疑了一秒,還是在頭疼和心疼之間選擇了頭疼。
但在阮陶上前的同時,也見傅毖泉上前,蹲下擁住團子,溫聲道,“好了,團子,爹會難過的……”
也是這一句,賀媽不由看向夫人。
阮陶停下腳步,安靜在一旁看著傅毖泉和團子,還以有傅長允。
也很快,傅長歌上前,也伸手環住傅長允。
賀媽心中說不出的動容,許是年紀大了,看不得這樣的場景,看兩眼就直教人抹眼淚!
但賀媽也好,幾個管事媽媽也好,既然夫人在,便都沒打擾夫人和幾位公子、小姐同侯爺說話……
祭拜的時間似是被無限拉長。
幾個孩子想要的,其實是更多的陪伴,所以一直都呆在傅伯筠墓前沒有離開。
從之前的嚎啕大哭,到輪流大哭,到減慢速度的哭,再到最後相對趨於平靜得哭……
阮陶都沒打斷。
小孩子同大人一樣,也有情緒需要發泄。
發泄出來未嚐不是好事。
臨近盛夏,日頭也開始一天天燥熱起來,周圍的鳴蟬不已裏,幾個孩子開始漸漸止住哭聲。
但因為都哭過,所以都紅著眼睛,坐在蒲墊上,聽阮陶說話。
團子問起,“母親,在你心裏,爹爹是什麽樣的人?”
團子是太想念父親了。
蒲墊處,阮陶正用蒲扇給幾個孩子輕輕扇著風,忽然聽團子問起,阮陶頓了頓,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原主早前的話來。
阮陶笑了笑,頭一次覺得這些話其實有它最適合的場合。
阮陶溫聲道,“英氣俊郎,秀頎挺拔,聲音裏透著溫和醇厚,身上還帶著軍中特有的氣度和威嚴;幼年時幼,家中遭逢變故,曆經磨難;少年時,背井離鄉……”
幾個孩子都安靜看著她。
在阮陶印象裏,幾個祖宗從來沒有這麽整齊安靜的時候。
傅毖泉也安靜看著阮陶,心裏有些東西,似是在漫漫融化著……
隻是臨末了,傅四四忽然開口,“母親,你想爹爹嗎?”
阮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