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漫長而充實的入京旅途,與邊關的消息(8)
所以,看書自然有看書的好處!
看賬冊也是看書!
至少,一日的功夫將在京中的落腳點提前“看出來”了。
而且,還從曲少白口中聽說了關於平安侯“許二”和鹿鳴巷這處宅子的事。
平安侯府同南平侯府有所不同。
南平侯府是既有封地,又握有實權的軍侯府;但平安侯府除了偏安一隅的封地之外,從“許二”的父親開始,就已經在京中定居,很久沒有回過封地了。
這種名為定居的召回京中,實為“軟禁”。
久不在封地,整個平安侯府也就被慢慢架空,數百年的平安侯府,慢慢淪為一個空殼。但因為手段溫和,所以猶如溫水煮青蛙,身在其中的人渾然不自知。
所以,這一趟去京中,他們也不能久留。
傅伯筠戰死,朝中要體恤南平侯府。
體恤南平侯府,就是體恤邊關將士,所以朝廷不會為難,這趟帶傅長歌入京,也會要到爵位,甚至,不止是爵位。
因為新帝上位,要做給旁人,尤其是邊關將士看,要讓邊關將士看到,才不會寒心。
所以,這一趟他們既早走不了,也不能久留。
因為新帝一定會以傅長歌年幼,留在京中教導為由挽留;但他們也不會久留,因為久留就會成第二個平安侯府。
自古以來,聽話未必能善終。
有實權在手,並且安分才能善終。
這趟來京中,不來也隻能來,有人能通過溫珺宴在南平侯府動手腳,也隻有天子腳下最安全。
既來之則安之,去京中的路途還長,南平侯的賬本也才剛剛開始啃,應當還有說不出的“驚喜”和“奧秘”在。
而從今日翻閱的過程來看,傅伯筠是會看府中賬冊的。
能文能武,心思細膩,容貌出眾,又有家國大義在身上——男主的濾鏡和光環都集齊一身了,但人沒了,也不知道接下來的劇情裏,誰才可以接起男主的角色。
阮陶又不由想起了容連渠。
男主沒了,但女主還在。
如果後來的男主足夠強,還能匹配女主;如果後來沒有能和女主匹配的男主,這本書就要無CP了……
阮陶眸光微滯,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無CP未嚐不是好事!
無CP,她同女主之間就沒有利益衝突了。
不僅沒有衝突,眼下她同女主之間還保持著“心心相惜”的狀態。
譬如,容連渠走的時候,怕朱氏留下會在惠城生亂,甚至還帶走了朱氏。
女主對她也是有濾鏡的。
這種濾鏡,不僅沒有利益衝突在,更有“心心相惜”,也有共“謀事”過後的顧慮。
這種特殊的羈絆,不會讓她同女主決裂。
所以,她也不會徹底站在女主的對立麵上。
按照劇情的發展,女主是一定會入京科考,然後成為宰輔的;隻要她不妨礙女主的軌跡,不成為女主成為宰輔路上的絆腳石,那她也好,府中這幾個崽崽也好,就不會重蹈原書的覆轍。
甚至,在兩三年時間過後,她還可以帶著崽崽們從京中全身而退。
所以,在京中的這段時日,除了維持好她惡毒繼母的人設,做她想做的事,如果容連渠如期出現在京中,那她可以做的,就是為容連渠的科考和入仕之路提供各種意義上的便利……
打不過就加入,不成為盟友,至少也不要交惡。
能做到她的位置,如果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早在職場中生存不下去。
而更重要的是,阮陶指尖輕輕敲了敲桌沿。
事業型女主,就應該走無CP路線,沒有感情線的牽扯,女主會走得更穩。
所以,她可以盡量擋擋女主光環吸引來的爛桃花,讓女主專心搞事業。
女主事業越成功,她同女主的交集就越少。
越是如此,她越是可以帶著府中的崽崽們和平而快樂得消失在女主的大事業線裏,成為普普通通的路人甲乙丙丁卯。
簡直不能更好……
阮陶越想心中越發感歎,她早前怎麽沒想到的?
阮陶微楞,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容連渠那張臉來,很快,阮陶又輕歎一聲,不怪她早前沒想到,是容連渠同她想象中的女主差得實在有些太遠。
畢竟,能徒手拎兩隻大白鵝。
認認真真想給鵝脖子擰個結,最後卻被兩隻鵝拽到湖裏險些淹死的女主應當也不多見了……
阮陶想起最後一次見容連渠的時候,容連渠同她說的那聲珍重。
她也沒想到,那一聲珍重之後,惠城就接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也不得不在容連渠之後,帶著府中的崽崽們踏上了去京中的旅程。
其實仔細想想,按照容連渠先於他們離開的時間推算,即便有朱氏這枚燙手山芋在,容連渠處理完朱氏再赴京中的時間,應當也會比她和曲少白一道帶著侯府老小北上的時間要快。
但曲少白有公務在身,即便有他們同行,這一路也不會耽擱太久。
所以,等她到京中的時候,應當就會再次見到容連渠。
—— 我去做我該做的事。
想到這句,阮陶眸間再次滯了滯。
容連渠是去刺殺了溫珺宴。
為了替傅伯筠報仇,也為了邊關數以萬計的將士。
雖然容連渠並未取了溫珺宴性命,但“她”是做了於“她”而言該做的,能做的。
容連渠鋌而走險,也撇清了與侯府的關係,那以容連渠的心性,日後即便在京中見麵,“她”有何未必會表現出認識她和侯府的人。
眼下正值六月盛夏,等到京中差不多就該八月中秋,添秋衣了……
思及此處,阮陶喚了聲,“賀媽。”
“夫人。”賀媽聞聲撩起簾櫳入內。
阮陶一麵翻著手中賬冊,一麵輕聲道,“賀媽,我方才尋思著,早前走得太急,可能漏了些事。”
賀媽想了想,“夫人是說……”
阮陶放下賬冊,“光顧著眼下是六月,正是熱的時候,幾個孩子還有老夫人都是穿的單衣。但從惠城到京中,正好是一路北上,途徑之處隻會越來越冷。今日聽曲少白提起,就算一路順利,抵京也要月餘兩月,等我們抵京,差不多該是中秋前後的事了。這一趟出來都是單衣,得想辦法在路上準備些秋冬的厚衣裳禦寒,有備無患。”
“哎喲!”聽阮陶這麽提起,賀媽忍不住感歎一聲,“到底是要應付的是太多了,多少有些匆忙,手忙腳亂的,也沒思慮周全,老奴這就去安排。”
阮陶也發現了,賀媽除了是一個好的喉舌,還是一個實幹派!
雖然年紀大了,但絲毫不遜於她早前的兩個助理。
尤其是,賀媽還是安堂阮家出來的,可以獨當一麵的管事媽媽。
這樣的管事媽媽,堪比一本行走的local百科全書……
這些事交給賀媽去做,阮陶就放心了。
阮陶繼續翻著手中的賬冊。
今日於她和侯府的幾個崽崽而言,都是充實的一天。
幾個崽崽上午下午輪流同幾位先生一對一學習,估計各個都是一頭包。
這樣的研學需要適應,也需要時間磨合,但一定有收獲。
一個人要成長,就不能停下腳步。
這於崽崽們而言,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機會。
月餘兩月時間不算長,熬一熬就過了。
月餘兩月的時間也不算短,足夠一個孩子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溫故而知新,日日勤拂拭。
於她而言,也是一樣的道理。
今日她看了好幾本賬冊,賬冊就是數據,數據背後藏了傅伯筠同南平侯諸多隱藏的東西。
譬如平安侯“許二”。
如果傅伯筠同“許二”的關係不好,傅伯筠的留字不應當帶了幾分調侃的意味。
所以,傅伯筠同“許二”恐怕不是不好,而是很好,但兩個人在演戲,演給京中的人看……
傅伯筠同“許二”兩人都在自保,鹿鳴巷的這座宅子一定不會那麽簡單。
阮陶再次看向傅伯筠夾的紙條,目光微沉——看來京中也是一灘渾水,並不安穩。
“許二”應當隻是一個縮影,在京中,有“許二”,也會有張三,李四,王老六;這些人,或多或少都藏在賬冊背後。
人還沒到京中,阮陶已經開始提前預習這些京中的人和事。
侯夫人的小冊子,排在第一的就是“許二”……
傅伯筠是一個很小心的人,他把這些留在賬冊裏,留給能看得懂的人,即便賬冊因為疏忽,從老夫人手中落到了旁人手中,也拿不住把柄。
但宋伯看得懂。
阮陶眉頭微攏,那這張紙條恐怕是傅伯筠才放進去的,宋伯還未來得及看,就發生了後來一連串的事情……
阮陶手中的筆懸在半空中,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也就是說,傅伯筠是在提醒,“許二”的宅子處有很重要的東西。
阮陶略微錯愕,腦海中慢慢將時間線串聯在一處。
為了達成同盟,傅伯筠像安堂阮家提親,也應當是差不多的時間,傅伯筠將“許二”宅子的地契放入了賬冊中,而後宋伯還未來得及看,就是大婚,傅伯筠出征,一直到傅伯筠戰死沙場……
也就是說,“許二”的宅子裏不僅有很重要的東西,而且,從“許二”這裏應當能知曉傅伯筠當時發生的事情,甚至,藏在幕後黑手的蛛絲馬跡。
溫珺宴隻是一顆棋子,有人要動傅伯筠,傅伯筠覺察,所以才有了去阮家提親。
阮陶心中唏噓,然後目光再次落在“許二”和鹿鳴巷幾個字上。
好像,要慢慢浮出水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