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林大夫的猜想,以及方伯登場
阮陶是真的頭疼!
但好像她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總不能讓團子做一晚上噩夢,再哭一晚上,所以,隻能她頭疼……
頭疼有大有小,雖然團子抱著她睡了一整晚,她也頭疼了一整晚,但團子睡著之後的很久,這種頭疼感其實有在慢慢減輕,並不是實在忍受不了。
而且,她也奇怪,除了團子睡著之後,其實團子沒睡著的時候,好像這種頭疼跟早前相比,也在慢慢減緩著。
阮陶好像隱約有所察覺,但又有些拿不住。
北上這一路,其實每日也都在同崽崽們朝夕相處。
雖然已經把崽崽們絕大部分時間都和同行的先生套牢在了一處,但難免還有一大段空閑的時間。
可讓她疑惑得是,同樣一件事,同樣的相處方式,包括同樣的崽崽,她的頭疼反應好像真的慢慢在減輕。
就比如說,以前團子親她或者抱她,都會有球形閃電;但昨晚,竟然好像沒有……
她拿不準是偏離人設的影響在慢慢淡化,還是自己的奈痛能力再增加!
但今晨團子醒來,不像昨晚哭得那麽厲害,所以也沒那麽傷心,反而看到昨晚是母親帶自己睡覺覺的時候,團子驚喜得就差上前親她一口,被她及時製止,阮陶決定還是不要輕易挑戰人設。
特別是,在餘媽領團子離開,團子雖然舍不得,但還是聽話出了屋中。可即便離開了,還是一步兩回頭看向身後的母親這裏,嘴角揚起,臉上天真的笑意怎麽也下不去……
然後,阮陶晨間就喚了林大夫來。
林大夫好像給夫人紮針都紮出經驗來了!
夫人肯定是有頭疾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同時,夫人應該隻有頭疾!
因為除了頭疾之外,夫人她能吃能睡的,不僅精神好,還能應付老夫人和府中的各位公子小姐,真的是除了腦殼同以外,夫人她半點兒毛病都莫得!
而且,根據他非常細致和認真的觀察以及記錄,夫人的頭疾,是非.典型性頭疾!
非.典型性頭疾就是,夫人的頭疾不像普通的病症一樣,有規律性和周期性,並且伴隨其他病理表現,大夫就可以根據這些病理表情,和病症的規律性以及周期性來提前預防、減緩以及治療病患的頭疾!
夫人的頭疾和這些都不一樣!
夫人的頭疾,啷個子說呐——它比較心血**!
心血**的意思就是,就像小娃兒哭鬧一樣,你明明看著他好好的,他說哭就哭了,一點征兆都沒得的,也不會給你時間去預防和準備;夫人的頭疾就是,明明看著夫人好好的,還在和府中的公子小姐說說笑笑,突然說頭疼它就頭疼了!
總而言之,夫人這個頭痛很霸道!
關鍵是它不講醫學道理!
這個就很讓人頭疼了!
林大夫原本就是很喜歡鑽研的大夫,北上這一路又隻用照看侯府上下老夫人,夫人還有幾位公子小姐,最多也就是些水土不服之類的,所以比起在惠城坐診,林大夫反而有大量的時間研究夫人的病情!
為了嚐試能治好夫人的頭疾,林大夫分別尋了賀媽,雅石,嵐玳,紫米和海南,甚至還有阮趙,阮錢,阮孫等幾位侍衛了解夫人的病情,以及日常的生活習慣,情緒變動和飲食等等,林大夫試圖找到些蛛絲馬跡,哪怕通過食療,睡眠時間調整,午睡時間調整等等,來改善夫人的頭疾之症。
但啷個子說呐,前前後後,其實林大夫也替夫人問診好幾月了,林大夫覺得夫人的頭疾說棘手,也不棘手;說不棘手,它也棘手。
棘手,是因為聽說早前夫人家中的女性都有頭疾的毛病,所以,這其中大抵是有家族血脈的緣由在;一般來說,這種基於家族血脈的病症都難根治,而且隨著年歲的變化,這種病症會越來越重,所以林大夫覺得棘手。
但同時,棘手中也有不棘手,因為萬幸得是,同夫人家中的其他女眷相比,夫人的頭疾症狀絕大多數時候是很輕的,並且也很短,隻要他施針,這頭疾之症來得快,也去得快。
更重要的是,夫人的頭疾就是頭疾,並未關聯出其他病症,比如說由頭疾帶出惡心反胃不適,由頭疾帶出心跳加快,四肢無力等等。
夫人的頭疾還真就隻是頭疾,隻需要頭疼醫頭,甚至隻需要紮針,連湯藥都不需要就能很快痊愈!
這種病症表現,在林大夫的行醫生涯中都很少見。
而且,從醫學上來說,很多這種隻有單一表現的蹊蹺病症,很可能隻是一種暫時性的不適應病症,或許,在某個時間點就能自然痊愈。就像嬰兒對某些食物產生反應,起紅疹,但年紀稍微大些,對這些食物的反應就消失了一樣。
再加上夫人原本在安堂就是集府中萬千寵愛於一身,從未這般勞心勞力過;但轉頭到了惠城這處,剛新婚,就遇到南平侯府接連遭逢變故,都不能說變故,是巨變,這換成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接受不了。
所以,根據林大夫這幾月對夫人病情的推斷,夫人的頭疾極有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接連受了刺激導致。
好在夫人大氣,並未鬱結在心,所以適當通過紮針這樣的方式就能減緩、甚至暫時消除頭疼。
而且,林大夫紮了這麽久的針,或多或少紮出些經驗來了!
依次將夫人每次犯頭疾的時間列出來,好像都是在見過府中的公子小姐之後!
所以,當林大夫一麵取針,一麵同阮陶說完這一大段推論的時候,阮陶都驚呆:“……”
好家夥!
阮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一路上光想著讓林大夫紮針,竟然都沒留心發現,林大夫竟是一個觀察力,敏感度和歸納總結能力都很厲害的大夫。
剛才這一大段總結呈詞,不簡單呐!
若是再讓林大夫多觀察和總結一段時間,恐怕……
阮陶心中唏噓,林大夫隻做一個大夫都可惜了。
不對,職業不分貴賤。
應當說,林大夫單純隻做一個大夫都可惜了才是……
“替我送送林大夫。”阮陶吩咐了聲,海南去送。
但海南剛走,嵐玳和紫米就歡喜來了屋中,“夫人夫人,方伯來了!”
哦,方伯。
呃……
哪個方伯?
阮陶仔仔細細從腦海中搜索關於方伯的信息,但是好像沒有……
一般這種應該有,但沒有的情況,阮陶都很頭疼,因為,大抵又是認識原主,但她沒有印象的。
尤其是,嵐玳和紫米還這麽歡喜和興奮,那說明一定是兩個丫頭都很熟悉和親近的人,換言之,也同原主熟悉的人……
安堂阮家雖然離得遠,但阮家畢竟在京中,她們今日就會抵京,那大抵來的,應當是在京中的阮家奴仆。
還是同原主很熟悉的奴仆……
果真,她問完,嵐玳便笑,“就是府中的管家方伯呀~夫人,我們都不知曉,原來大人讓方伯去了京中做管家,所以,這次夫人入京,大人就讓方伯來接夫人回京了。”
阮陶:“……”
嵐玳短短的幾句話,迅速給阮陶提供了幾條信息。
第一,這個方伯應該是安堂阮家的管家,所以,同她也好,賀媽和雅石、嵐玳,海南,紫米也好,都很熟悉,並且親近。所以,當得知是方伯來接她們的時候,嵐玳和紫米都很高興;
第二,她問的那句“哪個”方伯,算歪打正著。因為這位方伯好像早前一直在安堂阮家,所以在她看來,不應該出現在京中,所以她這麽問在嵐玳和紫米看來,反倒合情合理。而且,方伯從安堂來京中應當是在原主出嫁之後的事,所以原主也好,賀媽也好,還有雅石、嵐玳幾人也好,對此事都不知情;
第三,方伯,是嵐玳和紫米口中的大人,也就是原主的父親,兵部侍郎阮涎沫派來接他們的。阮趙之前給她星圖山地形圖的時候,就同她說起過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阮涎沫不僅在盲山這些土匪中有威信,而且,能繪製出這麽詳細的星圖山地形圖,更對原石渡口,江安渡口,還有運河連接兩江這些工事都了如指掌——所以,她這個兵部侍郎父親也不是白給的,否則,傅伯筠這麽小心謹慎,處處安排周全的人,也不會輕易同他結盟合作。所以,她這個爹,是兵部侍郎,但應當遠不止一個簡單的兵部侍郎;
想到這裏,阮陶已經一頭包……
但還有第四。
阮陶繼續。
第四,賀媽給她的心裏已經提及過了,爹已經安排了小廝和奴婢到鹿鳴巷的宅子裏伺候,這些小廝和奴婢都是留給她的;眼下,爹又讓方伯來了此處。賀媽已經入京,所以爹肯定知曉宋伯沒有同他們一道抵京。宋伯不在,爹又在這個時候特意安排了方伯來接她。恐怕接她隻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讓方伯特意來同老夫人,還有府中的幾個孩子照麵的。然後結伴入京,熟絡了,後麵的事也就順理成章了。所以,如果她沒猜錯,爹應當是想留方伯給她用。
阮陶心中唏噓,方伯還沒來,就聽嵐玳同紫米在一人一句,方伯可身高八尺呢,方伯身形修長,但相貌看起來可能就有些凶,但是其實人很親和,很好相處,還有,方伯貪酒……
於是,在方伯來苑中之前,阮陶就已經聽了一腦袋的八卦。
等方伯到跟前的時候,阮陶又看了看嵐玳和紫米——人和親和,很好相處,這兩條她是看出來了。
但身形修長,相貌看起來有些凶,他們說的是眼前的這個人嗎?
阮陶再次看了看眼前這位溜圓溜圓,看起慈眉善目,從進屋開始,就一直在笑,而且笑得合不攏嘴,三句話就要打一個哈哈的老人家,實在看不出哪一點窮凶極惡了。
而接下來得一幕,就是紫米在一旁提醒,“方伯是看著夫人長大的,許久不見夫人,看模樣,方伯是真的高興了……”
看著她長大的……
這麽重要的事竟然事先沒提及。
阮陶頭疼。
賀媽和雅石都不在跟前,如果方伯問起來,她什麽都不知曉,這不分分鍾掉馬嗎?
賀媽和方伯還不同。
賀媽是見過原主嫁到南平侯府之後遭遇的一係列變故,也同她一道經曆了這些變故的。所以,賀媽親眼目睹了她的處境,見過了她的不易,所以賀媽會,且一直會站在她的立場,諸事從她的角度出發去處理和解決問題,所以,賀媽會覺得她性格變化是因為遇到了這些事,然後不得不逼自己改變。
賀媽能理解她,甚至感同身受……
所以,賀媽諸事都以她為先。
但方伯不同。
方伯是父親派來的。
能做到管家這個位置,首先,洞察力不會低。
其次,一定很得父親信任。
就算嵐玳和紫米口中的方伯再和藹可親,也是站在原主的父親,阮涎沫的立場上。方伯是看著她長大的,原主性格上的變化恐怕瞞不過方伯的眼睛。瞞不過方伯,就等於瞞不過阮涎沫。
所以,她眼下要做的,不是怎麽隱藏,因為怎麽藏都不可能藏的住;她要做的,是怎麽讓方伯相信。
方伯相信,就等於阮家家中信了一部分。
阮陶忽然想起了林大夫剛才說的一大堆極富有邏輯的話……
阮陶朝紫米吩咐道,“昨晚同團子一道,實在沒睡好,剛才林大夫紮針的時候好難得才好了一會兒,眼下又開始隱隱作疼。今日還要入京,事情一大堆,頭疼太耽誤事了……”
阮陶說完,又一聲歎息,“林大夫應當還沒走遠,再請他回來一趟吧。”
……
還沒走遠的林大夫,阿嚏!
於是,剛才還歡歡喜喜看著自家小姐,但話還沒說到兩句的方伯,轉眼又見林大夫拎著藥箱回來,重新給小姐紮了一頭針。
阮陶頂著一腦袋針,淡定笑著,“好了,方伯,繼續吧。”
方伯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