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紅鯉魚,綠鯉魚與驢*2
今日黃昏前後就會抵京,方伯也來了,而且聽聞因為有老夫人在的緣故,稍後阮侍郎還會攜夫人親自來城門外迎候。
一是有這層緣故,二是南平侯在京中多少有些人脈關係和舊識,恐怕屆時不止阮侍郎夫婦二人。再者,越臨近京中,往來的官宦和家眷就越多,早幾日就有不少途中照麵的,都會喚幾個孩子來見過長輩,最後入京的這段應該更是。
是以,夫人的意思交待下來,今日所有一對一的課程都取消了,讓幾位公子小姐們自行安排,一處可以,不在一處也行;總歸,今日入京,謹言慎行,也讓幾位管事媽媽都照顧仔細些。
幾位管事媽媽都心領神會。
今日侯府入京,京中多少雙眼睛看著。
祖宗們這處是決計不能出亂子的……
幾位管事媽媽們如臨大敵,但祖宗們卻全然不同!
當幾位管事媽媽分別告訴各自伺候的小祖宗今日不用上課時,祖宗們雖然不在一處,但聽完之後,都無比默契得在各自的管事媽媽麵前歡呼,跳躍,咋呼和蹦躂起來!
連在喝粥的阮陶都能遠遠聽到崽崽們的歡呼聲!
海南和紫米都忍不住低頭掩袖笑著。
阮陶嘴角也微微揚了揚。
人類幼崽兒的歡喜有時候很簡單。
得了喜歡的小糖人會歡呼,拿到了想吃的糖果會歡騰,湊到一塊兒沒有理由就可以蹦躂,隻要其中有一個人蹦;看螞蟻可以看一下午,對樹上有什麽永遠充滿好奇,見到小鳥也不管自己有沒有翅膀就想上去抓;下雨了會開心,下大雨了更開心,下大雨馬車走不動了簡直超級開心!
但所有的這些之中,又以不用上課是最開心的!
值得一切歡呼,鬧騰,蹦躂和上房揭瓦!
行吧,讓你們盡情歡呼、鬧騰一日!
等到京中,有固定授課場所了,就加碼!
晨讀,授課,晚自習和晨跑也加上,嗯,新院子,還有不少要維護,大掃除也不能漏了,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嘛!
屆時就沒有時間往她跟前湊了!
阮陶繼續慢悠悠喝著粥,也吩咐了聲,“讓幾位管事媽媽看著些,最後一日了,別把人驛館給拆了。”
海南當即心頭一凜。
這一路,驛館的床都沒少蹦塌過!
夫人嚴厲能好幾日,過幾日又好了傷疤忘了痛!
床榻過,桌子塌過,就差馬車了!
因為夫人說了,誰的馬車塌了,誰就跟著走一路!
祖宗們人小鬼大,馬車是從來沒崩塌的!
眼下,還有大半日就抵京了,祖宗們又在興頭上,若是不提醒一聲,搞不好真的會上房揭瓦之類……
海南心中唏噓一聲,然後快步離開屋中。
屋中就剩了阮陶和紫米兩人。
八月上旬,天氣原本該漸漸轉涼的,但今年日頭似是涼得尤其早,聽曲大人和同行的侍衛說起,這入秋起碼提前了半月,也得虧夫人讓賀媽一早就備好了秋衣,披風。
昨日起,府中上下都換了秋衣,老夫人還同四公子,五公子,還有六小姐一道踢了毽球,也未著涼受冷。
夫人在大事小事上,關鍵處都看了,旁人做起事來也有主心骨。
如今方伯來了,也臨近京中了,諸事也都順起來了。
紫米上前給她阮陶添茶。
“我還要油條。”阮陶又看向紫米。
紫米愣了愣,還,還要啊……夫人今日的胃口好像特別好……
但又好像不隻是今日。
仿佛在惠城那會兒,夫人的胃口就忽然好了起來。
約莫是,侯爺過世那會兒……
這個念頭讓紫米一哆嗦!
自己在胡思亂想著些什麽!
也就趕巧的事兒,記不住前後幾日,應當是操辦侯爺喪事那陣子,夫人從早到晚忙得都沒有空閑時候,除了累了,乏了,就是餓了……
對!
紫米覺得找到合情合理的緣由了,夫人那陣子是太忙了,所以胃口也好,不然,怎麽能撐得過。
這個念頭讓紫米覺得合情理了。
“哦,對了,豆漿也還要。”阮陶又補充了一句。
紫米手一抖,詫異得看了夫人一眼。
但看夫人眼神不像是說笑的,紫米這才趕緊應聲,然後低頭快步出了屋中去取。
阮陶也緩緩放下手中勺子,一碗熱粥下肚,胃裏暖暖的。
這種感覺很踏實,也很舒服。
從前事情忙的時候,總顧不上吃飯,覺得什麽都沒有手上的工作重要,經常連對付一口的時間都沒有,就想著趕那麽幾分鍾,不是漏吃,就是少吃,再不然就是晚吃,當下看起來沒什麽,但日積月累,最後對不起的都是自己和胃。
等後來胃不好了,見到東西要麽沒胃口,要麽有胃口,但稍微兩口下去又會胃疼。
喝水,也隻能喝溫開水。
人類最容易的滿足感和幸福感都成了奢侈的擺設。
但早前忙起來的時候仍不覺得。
等到了這裏,日子過得很慢,雖然也有這樣那樣的事兒,但可以殷實得對待每一頓飯,遇到喜歡的,覺得好吃的,還多吃兩口;既不暴飲暴食,但能偶爾犒賞自己,反而能讓人心中平靜。
當然,還有就是這間驛館的豆漿油條是真的很好吃……
吃飽了才有力氣啊。
畢竟,黃昏前後就要抵京了。
聽方伯說起,阮侍郎夫婦會來城門迎候,大概率還會有京中同南平侯府,以及傅伯筠走得近的世家子弟會來。誠然,裏子裏是不是真的走得近還得打個問號,但至少麵子上得過得去。
也總不能人家問候到一半的時候,她忽然餓了,那多尷尬……
凡事有備則無患。
早飯多用些也沒事,晌午還指不定在哪裏落腳。
今晨起就是陰天,興許路上為了避雨,都隻能對付著,畢竟黃昏前後就抵京了。
稍後要讓紫米提醒幾個管事媽媽一聲,多備些零嘴在車上,免得幾個崽崽餓。
思緒間,嵐玳正好回了屋中,“夫人,取回來了。”
嵐玳把她要的東西呈上——一麵手帕。
一麵沾了洋蔥榨汁的手帕!
阮陶聞了聞,頓時眼眶中淚光盈盈。
嵐玳光是看著都跟著皺了皺眉頭,身子稍稍後傾……
好家夥!
阮陶連忙搖了搖頭,將神智從洋蔥味兒裏恢複出來。
謔!
這洋蔥榨汁浸手帕的威力!
不知道比之前傅伯筠出殯時的手帕裹洋蔥片大了不知道多少!
畢竟,連分子結構都變了……
隻要緊緊捏在手心裏,身上再帶些香囊,離遠些是聞不出來的;近些,也沒那麽容易聞出來。
畢竟,賀媽捯飭這個味道都捯飭了一路了。
眼淚都不知道多流了多少,終於搭配出了同香囊裏的配料綜合之後,旁人聞不大出來的味道。
但唯一的問題是,洋蔥榨汁的效果是更好了,但持久性變差了。
因為洋蔥榨汁更容易揮發掉。
手帕上殘留的味道肯定不如整瓣洋蔥片握在手帕裏來得持久……
這是個問題。
阮陶反複看了看手中的手帕,想著從黃昏前後起,城門口有一批人,晚些去鹿鳴巷興許還有一披人,等到明日,府中的一切都安頓好了,應當還會有不少人陸續來府中表示關切……
而且,還有不知道今日還是明日就會上演的“許二”的大戲!
怎麽平衡效果和持久性之間的問題?
阮陶托腮,好像一時半刻也想不出來更好的辦法。
但這麽看來,洋蔥榨汁和裹洋蔥片的法子看起來需要靈活運用了……
阮陶輕歎一聲。
辦法應該有,肯定有,隻是眼下一時還想不到……
也隻能暫時如此了。
“嵐玳,銅鏡呢?”阮陶隨口問了聲。
嵐玳趕緊從袖袋中取出來,雙手遞給阮陶。這麵銅鏡小巧,可以隨身攜帶,夫人要的時候就能取出來,很方便。
阮陶拿起銅鏡,仔仔細細看了看自己的眼睛,還有鼻尖處。
對!
一定包括鼻尖!
哭是一種情緒。
當情緒忽然上來的時候,淚腺是一種發泄方式,但情緒作用下,鼻尖其實也會驟然一酸。
所以,很多人在真正傷心大哭的時候,鼻尖都是紅的。
雖然不絕對,但至少可以通過觀察,做大概的排除。
阮陶對照著銅鏡,認真確認了下洋蔥榨汁和裹洋蔥片的效果。
還是有差別的。
看來,到城門口那一撮的時候,還得是洋蔥榨汁才行……
看著阮陶頂著手帕出神的模樣,其實嵐玳心裏其實了然,雖然知道不當說出來,但嵐玳大抵也猜得到夫人是怕到時候哭不出來!
雖然,她也知曉夫人在意侯爺。
不然侯府這一大攤子事兒,還有老夫人和府中的幾位公子小姐,夫人怎麽會這麽盡心照顧著?
可夫人是真的哭不出來……
這比要夫人看完一整本賬冊還要難!
浮誇些,夫人就是吃賬本也比讓夫人哭容易!
嵐玳也頭疼。
好在,雖然等了些時候,紫米還是取了豆漿和油條折回。
食物麵前,夫人終於沒再仔細考量洋蔥榨汁還是洋蔥片的難題。
驛館不比在府中。
府中的小廚房隨時都可以兼顧,但驛館裏的小吏還要兼顧旁的事,所以紫米來回要了些時間。
洋蔥這勁兒終於過了……
嵐玳心中唏噓。
但不多時,海南也匆匆回了苑中,“夫人……”
享用美食的阮陶心情正好,“嗯,怎麽了?”
海南一臉莫可名狀的表情,然後欲言又止道,“四公子和五公子……”
哦豁!
光是聽到這兩個名字並列出現在一起,嵐玳和紫米的頭都跟著大了!
而且,剛才夫人今晨才說了今日不上課的情況……
三人齊刷刷看向夫人。
夫人還在繼續淡定得喝著豆漿,“說吧,是床蹦塌了,還是櫃子散架了,還是桌子缺胳膊斷腿兒了?”
她要是沒心理準備,她都不叫阮陶了。
-_-||
嵐玳和紫米汗顏!
海南聽完卻遲疑了一瞬,然後趕緊低頭,支吾著,“四公子和五公子實在是太高興了,奴婢方才還沒來得及趕去……”
海南略微停頓。
屋中都沉寂了!
就是海南還沒來得及去提醒的意思……
屋中至少有絕大多數的人一個頭變成了兩個,而且很有可能,在現場,朱媽和劉媽的頭不止變成兩個,很可能會更多!
總之,嵐玳,海南和紫米都尷尬得腳趾扣地了。
喲~
阮陶緩緩抬眸,那看來都不是床,櫃子和桌子的問題了……
阮陶環顧四周。
嗯,當然也包括屋頂和窗戶。
最後,阮陶的目光在屋頂這處定格了下來……
好像感應到了些許。
海南也差不多注意到夫人的目光了,隻好道,“四公子和五公子鬧騰得太厲害,屋頂給捅了個窟窿……”
嵐玳和紫米這次是真的腳趾扣到地麵了。
阮陶慢慢放下手中碗筷,重新慢悠悠看向屋頂——哦,這是到達了新高度啊……
綠鯉魚,紅鯉魚,與驢*2!
更主要的是驢*2……
嵐玳、海南和紫米愁死了。
阮陶平靜問起,“屋頂捅了個窟窿,怎麽做到的?是翻牆還是上房揭瓦了?”
阮孫和阮錢不在,但阮趙和其他侍衛也不應該是吃素的啊。
畢竟,驢*2如果要上房揭瓦,目標也挺明顯的……
總不至於瞎到這種程度。
阮陶是覺得不大合理。
果然,海南深吸一口氣,嘴角不知道怎麽放才好,“魚竿……”
阮陶:“……”
阮陶以為聽錯。
海南索性一口氣說完,“四公子和五公子看著魚竿兒好玩,非要玩,然後兩人就在屋中玩魚竿兒,然後,然後……”
然後,海南實在說不下去了,點到為止。
魚竿兒啊……
魚竿兒還可以這麽用啊!【ark一下,後續要考】
阮陶托腮。
這該是一根什麽樣的魚竿!
才可以把屋頂都捅了個窟窿!
阮陶輕叩桌沿,“忽然有些想學釣魚了,回頭告訴賀媽一聲,在京中找個會釣魚的師傅。”
嵐玳:“……”
海南:“……”
紫米:“……”
時間回到一盞茶功夫前。
看著屋頂上那麽大的一個窟窿,傅長歌和團子都驚呆了。
不!
應該說,所有的管事媽媽都驚呆了!
下巴紛紛掉在地上,但沒有人記得撿起來!
然後,就見朱媽的臉色“嗖”的一聲變紅,整個人如同被火反複烤了一般!
糟糕!
土撥鼠忽然感覺到了身後的危險!
但等土撥鼠緩緩轉身,嘴都沒來得及張大,就被朱媽一拳捶在頭上!
(PД`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