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鏡櫃裏走出來的化妝品
是!
海淩塵的祖父,海國公。
天子對海國公尊崇,國中上下皆知;天子甚至愛屋及烏,不僅對海淩塵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談得上袒護。
同阮父相比,海國公在天子跟前是更有話語權的。
做為安堂阮家的管事媽媽,這些道理賀媽自然都懂。
賀媽這趟先府中一步入京,對周遭的鄰居都做了打聽和了解,有海淩塵在,海國公這處自然也需連帶著。所以阮陶一說完,賀媽便領會了夫人的意圖。隻是賀媽覺得好是好,但更多的是顧慮,“國公爺大半輩子都在沙場,不是那麽好說話,想通過三公子的關係在國公爺麵前搭上話,恐怕不是容易事。現如今國公爺又同三公子在置氣,聽說爺孫兩人已經許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夫人這次讓三公子陪著老夫人一道逛京中,還不知國公爺會不會起別的念頭?”
言外之意,興許國公爺還會反感此事……
但賀媽沒好直接說出來。
夫人這處會做這些事肯定是心中有數,否則不會貿然形式,畫蛇添足。
但賀媽還是擔心,多此一舉會引來國公府的不快。
“不會,國公爺隻會好奇~”阮陶斬釘截鐵。
好奇?
這麽一說,賀媽好像會意了些許。
“國公爺疼愛這個孫子,但國公爺也拿他頭疼,鞭策鞭策海淩塵,解決國公爺最頭疼的問題,你說,國公爺會不會站在南平侯府這處?”
阮陶說完,賀媽眼前一亮!
果然,夫人是有思量的。
賀媽想問,阮陶卻剛好半窩在被子裏,打了一個懶洋洋的嗬欠,困意十足道,“賀媽,我都困了,明日再說~”
半困裏還半帶著撒嬌的意味。
賀媽:“……”
賀媽果真不好再說什麽。
這幾個月時間裏,阮陶已經摸清了周圍的人。
包括賀媽,包括府中旁的幾個管事媽媽,還有老夫人的脾氣!
順毛驢的,不順毛驢的,都清清楚楚,對症下藥。
譬如眼下,她這麽半撒嬌,半認真的模樣,賀媽愣了愣,不僅不好說什麽,還溫和叮囑了聲,“那夫人早些休息吧,這段時日勞心勞力,好容易有安穩的時候。明日三公子還會來府中帶老夫人外出,夫人正好趁這幾日好好歇歇,旁的什麽國公府,平安侯府都放在一邊去。秋冬當值,好好補補身子,咱們今年在京中過個熱熱鬧鬧的好年。”
賀媽能脫口而出,肯定是早就合計過了。
路上過了中秋,眼下已經是九月。
舊曆九月,等於早前的十月前後,十月前後,是離過年近了。
阮陶印象中,年關總是冷清的,好像除了整理和回過一年的資料,她也沒什麽地方去。.z.
一個人的年夜飯也沒太多值得期待的,反倒是每年逛花市,買一兩盆迎春的蘭花和金桔,成了一年中最有儀式感的事;除此之外,好像過年就剩冷清了,煙火氣都是別人的。
但她已經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麽。
隻是一年到頭下不了幾回廚,年夜飯的時候,心血**忙活一次,最後難吃得還是點了年夜飯送來。
所以,年關對她來說,反倒比平日更冷清。
許是習慣了這種冷清,乍一聽到賀媽口中說起熱熱鬧鬧過年,她不由愣了愣,而後才忽然想起“這次”過年,不僅有阮父阮母,有老夫人,賀媽,還有傅毖泉,傅長歌,傅四四,傅長允,團子,還有沒露麵的傅芣苢……
除此之外,還有kpi!
這應當是她過過最熱鬧的年關才是。
“夫人,怎麽了?”賀媽好好的,忽然見她眼珠子不轉了,好像在想什麽。
阮陶也回過神來,好奇問,“賀媽~”
聽到這個聲音,賀媽忽然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賀媽輕歎,“夫人又想做什麽了?”
賀媽已經見怪不怪了……
被窩裏,阮陶試探著輕聲問道,“年關會放煙花嗎?”
賀媽:“?!!”
賀媽還以為她又心血**要鬧什麽幺蛾子,結果竟然是年關煙花的事……
賀媽忍不住笑起來,“夫人從小就喜歡煙花,一直都沒變過。”
哦,是嗎?
阮陶尷尬擠出一絲笑容,總不好說,她一直都不怎麽喜歡放煙花,主要是吵,而且相比起煙花綻放就那麽一瞬間的事,事後各種嗆人的味道,更重要的是,一個人看煙花其實是件很無趣的事……
但賀媽熱情洋溢得回憶起了她小時候,她總不好同賀媽唱反調。
賀媽再次暢享未來,“等年關事後,京中的煙花放得可要比安堂久多了,夫人可以搬張藤椅,慢悠悠在院子裏看了。”
哦,原主竟然是躺在藤椅上看煙花的?
阮陶也驚呆了!
但很快,賀媽就自己解惑,“哎,今年沒同太老夫人一處,太老夫人是喜歡坐在藤椅上,一麵圍爐煮茶,一麵看煙花的,夫人從小就同太老夫人一處,今年許是不習慣了。”
果然,原主是同太老夫人學的。
想起賀媽口中原主同太老夫人的相處方式,包括躺在藤椅上看煙花,也包括同太老夫人說起她要學冥想,阮陶忽然在想,雖然阮父阮母不在安堂,但這位太老夫人給了原主一個同樣值得回憶的童年……
“看看老奴,這又提遠了,夫人先好好休息,明日再說。”賀媽也反應過來自己耽誤了阮陶休息。
阮陶聽話點頭。
賀媽這才滿意笑了。
“夜燈熄嗎?”賀媽問了聲。
阮陶輕嗯一聲。
她沒有開夜燈睡覺的習慣,所以到這裏也不習慣點夜燈。其實大戶人家,屋簷底下都會掛燈籠,夜裏就算偶爾要起身,光線雖然昏暗,但撩起床簾也是能看見的。
更重要的是她睡眠一直很好。
之前忙起來的時候每日睡都睡不夠,哪裏還有什麽好挑剔的?
難得有假期,隻巴不得窩在被子裏懶洋洋補充睡眠。
好容易到了一個不用被手機吵醒,就算旁人想來吵醒你,賀媽都會用一萬種不帶重複的又合情合理的理由搪塞回去……
她才不需要夜燈。
賀媽聽話熄了夜燈,手中端著行走照明的燈盞同阮陶交待了聲,“老奴先出去了,夫人有事喚老奴。”
阮陶應好。
等門口簾櫳放下的聲音傳來,阮陶知曉賀媽已經出去了,但阮陶卻少了幾許困意。
熱鬧的年關……
阮陶莫名怔了怔。
她應當是不太熱衷這種場景的,就有一年kpi在的時候,一人一貓,一個被煙花爆竹吵得不行,一個嚇得鑽進貓窩嚇得不行,最後還是跳到她懷裏,把頭藏在她夾肢窩裏安全些。
這已經算是她印象裏最熱鬧的一個年關了。
但今年,這裏好像真的足足有一.大家子。
一.大家子,崽崽六個,再加上她,就算沒有賀媽幾人,好像也差不多快湊夠一桌了。
一桌……
阮陶心中輕歎。
好像是有些熱鬧的感覺了……
就這樣,不知不覺之間,阮陶好像第一次有憧憬過年的感覺;也許不算憧憬,就是好奇這麽多崽崽的年關要怎麽過;又在想,年關熱鬧些好像也不錯,而且也不用她自己做年夜飯,還有幾個崽崽陪著她一起吃飯;吃飯完看了煙花,幾個管事媽媽就各自領回去睡覺了。
她要做的,好像也就是守歲。
看著書,守歲應當也不是難事。
聽賀媽早前說起,西齊的習俗,正月初一遊百病,是要外出的。
那就是還會有浩浩****一大家子的外出!
外出最後的地方是寺廟,因為在遊百病的同事,還能替家中的人上香祈福。
聽起來,好像也不錯……
總之,阮陶也不知道這一晚是怎麽睡著的。
好像想了一晚上關於年關的事,又好像最後一個印象是停留在,年關是不是要和崽崽們一起包餃子,如果要,她好像不會這裏……
再醒來,已經是翌日。
她很少晚起,但晚起賀媽也不會叫醒她。
再加上老夫人也不喜歡早上一堆人在她苑子裏請安,所以府中少了這些繁文禮節,阮陶也不用每日晨間都去老夫人這處報道,聆聽教誨。倒是老夫人煩悶的時候,就會讓方媽來尋她,或者幾個崽崽,所以也用擔心府中幾個崽崽同老夫人疏遠。
阮陶是昨晚亂七八糟想東西去了,所以睡得晚;半夢半醒的時候是聽見外屋內有人在低聲說著話。
隱約聽到了五公子幾個字……
土撥鼠?
阮陶緩緩睜眼,還沒徹底清醒,就懶懶窩在被子裏,但耳朵的聲音聽起來一個像是賀媽的,另一個聽過,但不熟悉,對不上號,應當是哪處苑子裏伺候的婢女。
“我知曉了,先回去吧,等夫人醒了,我告訴夫人一聲。”稍許,賀媽的聲音傳來。
然後是簾櫳撩開的聲音,再然後苑中的腳步聲傳來,是來人離開苑子了。
“賀媽。”阮陶喚了聲。
賀媽聞聲入內,“夫人醒了?”
“方才誰來了?”她正好撐手坐起。
衣裳是賀媽晨間早起就備好的,掛在一旁,阮陶坐起來,賀媽拿了衣裳上前。
十月,還未到用炭爐的時候,屋子裏有涼意,稍不留神就怕沾染風寒著涼,賀媽仔細得緊。
“是五公子苑裏的香萊兒。”
阮陶一愣。
無語了。
北上這一路,大都是幾位管事媽媽在跟著,連丫鬟婢女都少見,所以差點都要忘了原書作者的習慣。
阮陶想死的心都有了。
賀媽見她愣住,然後一臉“懵”的模樣,賀媽歎道,“夫人是不是也覺得這個名字古怪?”
阮陶點頭,然後淡定問道,“這裏有什麽說道嗎?”
賀媽還沒開口,就這聲歎氣裏,阮陶就聽出了“說道”,而且充滿了“說道”。
果然,賀媽低聲道,“這不是大人送來府邸的丫鬟,是平安侯府那邊過來的丫鬟。”
哦,也就是說,這是許晉安府邸的丫鬟。
對哦,她剛接手了不少平安侯府的仆從,這其中應該就包括丫鬟侍婢在。
賀媽感歎,“平安侯夫婦奇奇怪怪的,府中丫鬟侍婢的名字也奇奇怪怪的。”
阮陶嘴角抽了抽。
好家夥!
好有劇情銜接!
阮陶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場景,鏡櫃打開,一個接一個的化妝品盒子和瓶子走了出來。
奴婢是侍奉大小姐的。
奴婢是侍奉二公子的。
奴婢是侍奉三小姐的。
奴婢是……
阮陶:“……”
這個魔性的場景讓阮陶有些措手不及。
“我們苑中補充了幾個丫鬟?”其實阮陶是好奇補充的丫鬟叫什麽,隻是沒有直接問起。
這次北上,南平侯府的不少仆從都留在了惠城;雅石去做她吩咐的事情去了,苑中嵐玳幾人肯定不夠,怎麽都要補充一些二等丫鬟,還有粗使的丫鬟婆子。
畢竟她都有海南,紫米了,她是真的好奇原書作者的腦洞……
果然,賀媽應道,“來了好幾個,放在屋中伺候的是萊珀妮和赫蓮娜。”
阮陶當場石化。
好歹以前還海南,紫米,現在是一點都不轉化了?
賀媽看了出來,當即壓低了聲音,“夫人也聽出來了可是?這倆丫鬟好像祖上有胡人血統,也不知道是怎麽到平安侯府中,但按夫人說的,從平安侯府來的這批仆從,越特殊的,越匪夷所思的,越要放在夫人苑中,所以將這姐妹兩人安排過來了。”
阮陶:“……”
阮陶也是夠了。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
“剛才那個……”阮陶頓了頓,實在是有點不好說剛才那個香奈兒來有什麽事,好在賀媽機靈,賀媽以為她記不住這些名字了,賀媽代勞,“方才朱媽讓人來苑中,說是今日五公子醒了就大哭,一直不停,怎麽勸都不行。”
“怎麽了?”阮陶意外,這樣的土撥鼠少見。
賀媽語重心長,“說是做夢了,想家了……”
阮陶眨了眨眼,賀媽繼續道,“這麽小的孩子,忽然離家來了這麽遠的地方,的確是……”
賀媽是共情了。
阮陶伸手撩了撩頭發,慢悠悠道,“賀媽,把那隻土撥鼠拎過來。”
賀媽:“……”
賀媽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