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繼母今天又頭疼了嗎!

第302章 端起茶盞,都知曉今日是誰的臉被腫了!

正好前方侍奉的宮人前來,在阮陶跟前恭敬行禮,“南平侯夫人,莊王妃說了,這第一出折子戲,請侯夫人點戲。”

宮人說完,躬身朝著阮陶深深鞠躬。

意思是,莊王妃這處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今日點第一出折子戲的位置就是讓給阮陶了。折子戲若是沒點,宮人也是不會回去複命的。要不怎麽說能在這處伺候的宮人都是人精?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但其實這一句裏什麽都說了。

賞梅宴算是正式的宮宴。

曆來這樣的宮宴都由宮中籌備和舉辦。

賞梅宴中受邀的,除卻王孫世家,官宦子弟,再有就是各府的女眷與孩童,天子日理萬機,沒有空閑來籌辦這樣的宮宴的,所以操持這類宮宴的原本多是後宮嬪妃。

隻是天子自登基以來,勤於政事,加之天子的年紀原本也不大,一直無心後宮之事,所以天子後宮一直空置著,這就導致類似賞梅宴,中秋宴這樣的正式宮宴,後宮中沒有妃嬪可以主持。

這類宮宴原本就是彰顯皇室顏麵的事,斷然不能讓宮人隨意操辦,出了任何事都會扶皇室顏麵。所以,天子的叔母,也就是莊王妃就承擔起了每次宮宴替天子操持的重任。.

加之莊王妃自己就是女眷,所以每回宮宴時,女眷這邊的第一出折子戲,都是“女主人”莊王妃點戲,而後,才會按照宮宴中女眷的排序,也就是女眷在京中的地位排序,順次點五場戲下去。

等到五場戲點完,差不多不太喜歡聽戲的女眷也都盡興了。

喜歡聽戲的女眷才會留下來繼續點戲,聽戲。

但今日的這一處折子戲,莊王妃就讓給了南平侯夫人點。

這是給足了南平侯府,和南平侯夫人顏麵。

莊王妃是京中女眷之首,就是天子見了,也會恭敬行禮,一般不會有讓戲這樣的禮節。

除非,是天子囑意過自己的叔母,莊王妃才有會這樣的舉動。

足見,南平侯府同南平侯夫人眼下在天子眼中,在莊王妃眼中的地位。

誠然,今日老夫人也在,在京中都知曉南平侯府的主母是南平侯夫人,莊王妃是長輩,莊王妃可以給南平侯夫人讓戲,但給老夫人讓戲,老夫人接與不接,這行禮道謝都不合時宜。

阮陶這處其實更好。

京中處處都是學問,拿捏得不好,被人在心底笑話都是小事,還容易開罪於莊王妃這樣的人。

於是,當宮人這句話說完時,周圍忽然間鴉雀無聲,都知曉阮陶肯定會道謝,這個時候喧鬧便是同時扶了莊王妃和南平侯夫人兩處的顏麵,所以眼下這時候倒成了最安靜的時候。

阮陶放下手中的折子戲冊子,從位置上起身,朝前排的莊王妃行禮道謝。

莊王妃雍容端莊,微笑回應。

指尖輕輕點了點,是示意阮陶不必拘禮,坐下說話。

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和藹可親。

阮陶卻之不恭。

隻是冊子在手中隨意翻了翻,一麵感歎道,“初到京中,也不知曉王妃和各位夫人喜歡聽什麽樣的戲,怕這戲點得不好,扶了王妃的好意,也繞了各位夫人的雅興,反倒唐突了……”

阮陶好似為難得自言自語著。

宮人詫異看她。

頭,頭一回見到莊王妃賜戲,有女眷怕點戲點不好,猶豫不決的。

詫異的不止宮人,還有,一旁的禦史夫人。

尤其是禦史夫人,剛才的事還心有餘悸,眼下,這心有餘悸還掛在臉上,阮陶這麽一自言自語,禦史夫人除了詫異,還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忽然從心頭竄起。

阮陶沒有抬眸看她,但嘴角微微上揚,若無其事裏又參雜了一絲莫可名狀的模樣,還是讓禦史夫人心底沒有由來得墜了一回,忐忑瞬間掛在臉色上,有些滲人。

果然,很快就聽一旁的阮陶朝禦史夫人轉頭,親切道,“今日來賞梅宴,是第一次出席這樣的正式場合。原本心中還忐忑,幸虧有禦史夫人提點,收益良多,不如這場戲,就鬥膽請禦史夫人替我點了,禦史夫人點撥一次,日後便也會了,夫人意下如何?”

阮陶溫和說完,臉上神色要多平靜有多平靜。

但阮陶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枚巨石被平靜得扔入無邊的湖麵,每一枚都足以掀起滔天的巨浪。

阮陶說完“夫人意下如何”的時候,禦史夫人的臉色都紫了!

很快又麵如死灰!

嚇得說不出話來!

宮人也驚呆。

侍奉宮宴這麽久,都是在莊王妃跟前傳話,這,這還是頭一次聽到……

宮人看了看阮陶,然後愣愣轉身看向莊王妃。

分明見莊王妃臉上寫滿了不慍。

隻是這種不慍,原本就不是衝著阮陶來的。

禦史夫人當即唇白無血色,在莊王妃和眾人目光的注視下顫抖著起身,早前的囂張跋扈和趾高氣昂不知去了何處,隻剩了支吾半天也沒支吾出來的一個字,以及發抖的嘴唇,“我,我……”

莊王妃端起茶盞,冷聲道,“既然南平侯夫人都開口了,讓你點,你就點吧,你不是平日裏最喜歡熱鬧嗎?今日算熱鬧了吧。”

莊王妃這句話猶如一盆冷水潑在禦史夫人頭上,無從遁形。

禦史夫人平時裏在京中張揚慣了,原本不少女眷心中都不怎麽喜歡。

禦史夫人這個身份本也不算什麽高位,隻是因為禦史夫人的娘家是端和郡王府。

照說端和郡王府不在京中,禦史夫人怎麽都該收斂些。

但禦史夫人慣來在京中都高調。

仗著自己是端和郡王侄女的身份,但因為是從小養在端和郡王跟前的,從笑受寵,習慣了捧高踩低。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比端和郡王的親女兒排場還大。.

隻是因為端和郡王的這層關係,禦史台這些年得了不少風光時候,所以禦史夫人更為趾高氣昂。

京中都懂,誰都有氣運勝的時候!

在對方氣運勝的時候去挑釁對方,是沒有腦子的事,也近乎等於做無用功,還容易將自己搭進去。

所以,雖然禦史夫人這些年一直隻掛了禦史夫人的名銜,但卻在京中一直都是橫著走的。

也隻有莊王妃這樣的角色能壓得住。

這些年,好像也是阮陶頭一次讓這位來頭不小的禦史夫人吃了虧!

不少人心中都是舒坦的!

可不是嘛!

誰都知曉眼下南平侯府是天子眼中的香餑餑,無論是朝中還是邊關,還都看著天子這處,看天子是如何恩撫南平侯府家眷的。就連今日莊王妃都罕見得將頭一場折子戲的挑戲權給了南平侯夫人,她倒好,不知道避諱就算了,還這麽一頭撞上了莊王妃的黴頭。

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都不用等今日的賞梅宴結束,這件事就會傳遍京中了。

原本近日軍中就對禦史台的行事諸多不滿,尤其是這次對羌戎出兵一事上,禦史台同兵部對峙,更是同阮涎沫在早朝上針鋒相對,最後耽誤了兵部調令發兵的時間,讓傅伯筠以極其壯烈的方式拖延了羌戎的時間,讓援軍能夠趕到,避免了疆土易主,百姓流離失所。

雖然禦史台在此事上也不算直接過錯,因為禦史台的職責之一就是核查官員,對羌亞一事,原本就錯綜複雜,禦史台被迫卷入了對官員和核查裏,自己都焦頭爛額,隻能像往常一樣,在早朝爭吵,卻沒想到邊關真的出事,傅伯筠將腦袋都交待在了邊關,此事就忽然風向直轉。

天子雖然沒說什麽,但朝中和軍中的義憤倒有一半多是衝著禦史台來的,禦使大夫如坐針氈。

原本境況已經如此了,卻不曾想這位禦史夫人卻不懂得避其鋒芒,夾緊尾巴做人。

不說南平侯夫人原本就是阮涎沫的女兒,傅伯筠的死同禦史台左右是有那麽些關係的,就說阮陶今日能當著莊王妃,以及這麽多女眷的麵,當麵給了禦史夫人一記響亮的耳光。

尤其是提了那句“今日來賞梅宴……原本心中還忐忑,幸虧有禦史夫人提點,收益良多……鬥膽請禦史夫人點撥一次,日後便也會了”,言外之意,今日已經被禦史夫人提點過一次了。

好家夥!

天子與莊王妃做的臉,究竟是給她打了!

也不知道這打得是南平侯夫人的臉,還是天子與莊王妃的臉!

但反正,這一聲挺響亮的!

端起茶盞,都知曉今日是誰的臉被腫了!

但放下茶盞,這京中女眷心頭都再清楚不過——恐怕,這南平侯夫人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甚至,都不是盞燈……

是隻幺蛾子。

‘幺蛾子本蛾也悠悠端起茶盞。

——記住了,明日賞梅宴上,南平侯府以何樣的姿態出現,那日後的京中便會習慣以何種姿態看待南平侯府。

阮陶放下茶盞,目光看向阮母。

阮母也正好放下茶盞,餘光瞥向阮陶的同時,也在折子戲開場的間隙,向身旁的其他女眷介紹老夫人。

老夫人雖然拘謹,但憑借多年的經驗,並著早兩日都阮陶在府中一遍遍的演練,正端莊,和藹,大方得飲茶,並聽著,笑而不語間,充滿著侯府老夫人的“智慧”,讓旁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大戲才剛拉開帷幕,坐席這處已經是冷暖分明。

才剛點了戲,一臉鐵青的禦史夫人。

就坐在一坨鐵青色禦史夫人旁邊,容華滿麵,慢悠悠品茶,和一旁說著話的阮陶。

首排正中,今日的主心骨,眼下正認真聽著禦史夫人點了她最喜歡戲的莊王妃。

莊王妃兩側,一直沒有吭聲的太師府少夫人;看戲要命,騎馬還差不多的雲將軍夫人……

老夫人繼續矜持端莊著,一旁有可以替她解圍的阮母,老夫人如釋重負,但始終不敢鬆懈怠慢。

誰知道,整個苑中最緊張的當屬她。

吵鬧的鑼鼓聲和花式的唱腔很快就吸引了老夫人和絕大多數夫人的注意,除了小聲說話的,目光都投到了戲台子上。

隻有不太習慣戲腔的阮陶麵上認真看著,實則餘光環顧著四周。

她這裏的第一出算是站穩了。

長歌這處,方才跟著海淩塵一道去男賓那頭了;至於四四,土撥鼠和團子幾人,同傅毖泉在一處,不在戲台子這裏,但有傅毖泉在,應當沒什麽好擔心的。

如今的傅毖泉,也不怎麽是好惹的。

“侯夫人嚐嚐這個,臘梅雪花糕,宮中的禦廚做的,莊王妃最喜歡的。”一旁的世家夫人主動親近。

阮陶笑了笑,配合道,“我就饞這一口。”

對方會意,“都給你留著。”

阮陶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