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不妨直接來問我,離得近,省得繞彎子了
“夫人都看清楚了?”司.工具人表姐.芳此時確實仿若換了一人,沉聲同假山後的臘梅樹前站著得一襲錦衣華服背影說起。
華服女子隻顧著看花,沒有轉身看她。
等司芳說完,對方隻平靜得“嗯”了一聲,沒出聲,也沒轉過身來。
司芳深吸一口氣,冰冷道,“我答應過夫人的事既然已經做完了,想來夫人想看的也已經看到了,那我呆在此處也沒什麽必要了。”
她原本就不喜歡阮陶。
阮陶入京,她也沒去阿諛奉承過。
如果可以,她寧肯不見她。
但她不得不來。
但既然事情已經做完,那交易就結束了。
她一刻鍾都不願意留。
對方淡聲道,“難得能來賞梅宴一次,你不想多逛逛?”
對方緩緩轉身,露出一張略帶輕蔑的臉。
司芳的不快也寫在臉上,但到底是交易,司芳自嘲,“偶爾來一次,見過之後又如何?日後又不會常來,倒不如不見的好,何必給自己留不快?”
對方嘴角微微勾了勾。
“夫人沒有旁的吩咐,就此拜別。”司芳敷衍得福了福身,也不待對方出聲,就已經轉身。
身後的聲音告誡道,“別說我沒提醒你,剛來梅園不久就走,還是今日這樣的正式場合,但凡今日賞梅宴上出了任何事端,你都是最引人注目,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那個。”
司芳腳下兀得駐足,臉色難看得發青,指尖也攥緊。
對方知曉如何拿捏她,也嘖嘖輕歎道,“我若是你,就趁今日好好逛逛,再好好看看,以前眼光不好,好好的前程活活被自己磋磨掉了,隻怕是腸子都悔青了。今日賞梅宴中世家主母多了,你要是鞍前馬後,端茶倒水,夫人們想看什麽樂子,你都能變著方子玩出花樣來,日後就是不靠著南平侯夫人,也能有旁的夫人帶你出席這樣的場合,畢竟,宮中的宴會,身邊又不能帶丫鬟婆子,但總需要人端水倒茶伺候著,用得習慣了,使得順手了,不去哪裏都會帶上你嗎?”.
司芳沒有轉身,但藏在袖中的指尖死死攥緊,整個人看起來沒有動彈,卻因為惱意而瑟瑟發抖著。
對方輕笑道,“人哪,就得看清自己的位置,不怕同人比,就怕心比天高。好歹人家是南平侯夫人,南平侯戰死沙場,闔府上下自此潑天的富貴是不會落下了。下次記得,見了侯夫人要恭敬行禮,人家要是賞你兩巴掌,不會有人多說一句,吃虧的是你自己。”
司芳終於轉身,眼中帶著恨意,“你到底想說什麽?”
對方緩步上前,“就是告訴你一聲,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心裏要有數。不然呢,你自以為已經從天上摔倒地下,等再回過頭來看看,才發現還能再跌入塵埃。”
司芳死死攥緊掌心,眼睛都漲紅。
對方笑了笑,從她身邊走過時,肩膀將她撞開。
她咬緊牙關,但沒出聲。
很快,不遠處傳來宮人奉承的聲音,“夫人,您怎麽在這裏?此處地滑,奴婢給您掃掃。”
“是該掃掃,髒得很。”
司芳眼淚瞬間落下來。
*
出了喧芳園,就是淩寒渡。
淩寒獨自開的淩寒說得是臘梅,淩寒渡,是在臘梅園中掘了一條人工湖,湖不大,走不了船,渡隻是借意,是湖中造了大大小小的石製船隻,當做暖亭一般飲茶的地方。
而眼下,阮陶就在其中一艘石船中,如眾心捧月般,被京中的世家女眷圍著。
阿諛奉承的有,寬慰的有,噓寒問暖的有。
早前在府邸中,人又病著,各府的禮到了,但人卻不好叨擾,所以這趟來賞梅園,便都來了跟前。
這樣的場合阮陶並不陌生。
有母親在,她也遊刃有餘。
老夫人雖然有些懵,但聽話,端莊坐著,飲茶,笑著,三兩句話裏應一聲,不出錯,也讓人看不出端倪。
就這樣,不過小半日不到的時間,好似大半個京中的女眷,她都照過麵了,大都是自己尋來的,阮陶回禮招呼聲。
沒有特意為難的,也沒有刺頭兒,就好像剛才司芳的事過了,京中這些女眷中沒幺蛾子。
偶有一兩個說話不怎麽中聽的,也無需阮陶自己開口,阮母就能應對了去,左右當了句打趣話,阮陶自己都沒吱聲。
等過了些時候,傅毖泉折回。
夫人們都在說話,傅毖泉安靜站在老夫人身後,替老夫人鬆肩。
阮陶盡收眼底。
來之前就通過氣的,但凡賞梅宴中任何事宜,替祖母鬆肩就是辦妥了,安靜站在祖母身後,什麽都不做,就是沒辦妥。
阮陶看了一眼,未置可否,但心中有數了,便繼續同身邊的人說話。
一來二話,又過了一刻鍾多,才從淩寒渡起身,因為宮中前來,說戲台子這處準備好了開演了,請各位夫人移步。
阮母同老夫人一道,一麵說話,一麵往前方去。
阮陶則同傅毖泉一道。
傅毖泉悄聲說了幾句,阮陶逐一聽了,然後頷首,整個人平靜得好似傅毖泉這處說的隻是今日看中了幾枝臘梅花枝一般。
“我知曉了。”
正好有人上前問候,阮陶禮貌頷首同時,也應了傅毖泉一聲。
等人走後,傅毖泉才低聲道,“倒不知打聽這些來做什麽?母親同她原本也沒甚交集和衝突……”
阮陶笑了笑,平靜道,“是啊,一個內宅婦人哪有做這些事的必要?”.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司芳這是做了棋子的棋子。
幕後之人,是借了禦史夫人的手。
“母親?”傅毖泉雖然詫異,但聽懂了。
*
停戲台前,前兩排的位置都是留好的,左右都會有阮陶和老夫人一個。
後排的嗑著瓜子,吃著茶,看了看前麵的後腦勺,都紛紛低頭看著手中的點戲的楔子。
禦史夫人正翻著楔子,想起方才司芳那幅惱羞成怒的模樣,口中輕嗤一聲。
她能用她,也是她積的福分。
思緒間,鄰座也有人落座。
禦史夫人聞聲抬頭,但在見到對方的時候,眼中掠過一絲慌亂,“南,南平侯夫人?你,你怎麽坐這裏?”
阮陶也大方拿起手中的楔子,溫和笑道,“我是見夫人對我這麽有興趣,就想著別勞煩夫人一樁接一樁的,我直接來夫人這裏好了。夫人有什麽想知道的,不妨直接來問我,離得近,省得繞彎子了。”
禦史夫人整個人都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