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中層公務員的大白菜以及終於露麵的傅芣苢
“夫人,到了。”阮周的聲音響起,阮陶也才跟著回過神來。從上馬車起,就一直托腮擱在馬車窗欞上,收回的時候,胳膊肘連帶著整條手臂都是麻的。
腦海中都許晉安和曾二兩人的話,不斷交叉融入著腦海中回憶起的那日見莊王妃的場景。.
不管怎麽說,曾二有句話是對的。
——這京中,越是陰狠的人,往往越是批著一張和善的麵具。
莊王妃是,溫珺宴也是。
傅毖泉這條副本,怕是地獄級副本……
阮陶頭疼。
但比起這些,阮陶更在意日後的事。
如果就在京中,就在莊王妃眼皮下,莊王妃是天子最信任的人。
傅伯筠的死,不足以成為對抗莊王妃的籌碼。
莊王妃是扶天子上皇位的人。
在天子眼中,南平侯府同莊王府遠不可同日而語。
思緒間,已經入了後宅,來來回回的仆從穿梭著,見到她,紛紛行禮,“夫人。”
嗯,她頷首,然後遠遠看到傅毖泉的身影,“都仔細了些,這臘月回禮的清單可都從這裏來,馬虎的,再去看看。”
阮陶頓了頓,準備繞道的。
“母親~”還是被發現了。
阮陶停下。
傅毖泉上前,“母親回來了?”
阮陶微笑,“剛回,見你忙裏忙外的,就不曾想打擾。”
傅毖泉看她一眼:“……”
沒有戳穿。
母親見了她繞道也不是頭一日了。
“年關給各府禮單的初稿,母親您看看,還在核對,但八九不離十。”傅毖泉將手中的冊子遞到她前麵。
阮陶看了看,沒伸手,委婉道,“你做得很好,繼續做主就好。”
說完轉身,是不想插手。
傅毖泉上前攔住,“要我做主,日後有的是時間,眼下這才第一回,母親當真不提意見?”
阮陶順水推舟,“我沒意見~”
傅毖泉腹誹,今日又奇奇怪怪的……
“你繼續,我先走了。”
眼見阮陶又離開,傅毖泉跟上,“母親,你不是又頭疼了吧?”
阮陶:(⊙o⊙)…
阮陶否定,“沒有。”
傅毖泉繼續試探,“我還以為你回回見了我都頭疼~”
阮陶輕哂,“傅毖泉,傅大小姐,你是我克星嗎?我見了你就頭疼,小小年紀,腦子裏別胡思亂想。沒事,去看看話本子~”
“誒!”傅毖泉好氣好笑。
哪有主母讓自己女兒去看話本子的?
旁的府邸都是女兒偷偷看,被發現,不被責罵就是數落,再不關禁閉的?
她這麽想,但沒這麽說出來,但阮陶還是駐足了,“是,別的府邸讓女兒不看,女兒就不看了嗎?”
傅毖泉:“……”
又會讀心術了。
“既然讓不讓看,都要看,還不如有選擇得看,有引導得看,這樣母女之間的關係才會其樂融融~所以,如果你有好看的話本子,也可以找我,不忙的時候來,還有,清水的,別學壞。”
明知她在胡謅,傅毖泉還是被逗樂。
阮陶走在前麵,傅毖泉再次攆上,“今日家中有鄰居來了。”
“鄰居?”阮陶看她,海淩塵,王老太醫……
阮陶反應過來,“陪夫人回娘家的中層公務員?”
傅毖泉頭疼,“人家是禮部寺丞,戴廣府戴大人!”
又給人家亂安名字,中層公務員。
“人家送了禮來,禮物還挺別致,我一時想不到應當還什麽禮合適,就等著母親回來,問問母親。”
阮陶從她的言辭裏聽出了抱怨……
“什麽禮?”阮陶問起。
“張媽。”傅毖泉喚了聲。
張媽連忙帶了婢女上前,然後婢女停下,張媽打開盒子,從裏麵拿出了一枚精致的——
白菜?
阮陶愣住了。
“以為是象牙雕吧,不是,是一顆真真正正,如假包換的大!白!菜!”傅毖泉說完,伸手在上麵,徑直掰了一片下來。
四目相視下,大眼兒瞪小眼兒。
還真是,大白菜……
*
隔壁戴府。
戴廣府終於忙完一整日的公務,這一趟告假,回來堆了一大摞子的事。
今日一整日才將事情理順。
但也隻是理順,一件都還開始處置。
活兒多不壓身,明日再來。
今日,他還有惦記的。
“夫人,我的白菜呢?”戴廣府平日裏就好這頭。
夫人家鄉的大白菜,清甜。
別處早就沒了,越往北走,還有凍起來的。
好容易才帶回來些。
戴廣府夫人連忙上前,“這裏這裏,都給你收好著呢!”
戴廣府好笑,“拿這種錦盒裝?”
戴廣府夫人頷首,“你不要吃嗎?當然得在錦盒裏好好放著。外麵放著冰坨子,到京中都不壞。”
戴廣府已經等不及了,“打開打開!”
夫人連忙照做。
隻是錦盒打開,夫婦兩人都愣住了。
這,是白菜?
兩人都傻眼兒了。
那這是什麽?
戴廣府夫人支吾道,“這不是送給鄰居侯夫人的那個什麽嗎?”
戴廣府也顫抖著,“給南平侯府的東西,不是晌午前後就送了嗎?”
“是的呀~”
那什麽送去了?
夫妻二人忽然都屏住呼吸,白,白菜?
給南平侯府送了一顆冰凍大白菜?!
*
“聽毖泉說,晌午前後夫人已經來過一趟了,戴寺丞怎麽又親自來一趟?”偏廳中,阮陶讓人奉茶。
戴廣府如坐針氈,“那個,夫人,實在是……”
“哎。”戴廣府半是氣惱,半是不知道怎麽開口,最後實在不行,幹脆起身,拱手,“侯夫人勿怪,內子一時疏忽,將從家中帶來京中的白菜給侯府送來了,原本要……”
戴廣府話音未落,阮陶笑道,“白菜呀,收到了呀~好吃,廚房都下鍋了,我家老夫人說了,這可是今冬吃過最好吃的白菜,千金不換,她就想這口,想了許久,不曾想寺丞夫人如此周全。”
戴廣府:“……”
額,這,額,他原本預計的劇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好像,也還行……
“不情之請。”
戴廣府趕緊低頭,“侯夫人請說。”
阮陶笑道,“母親說了,若是能有門道,戴寺丞這處可還能再尋些大白菜來,老夫人喜歡得很。”
戴廣府受寵若驚,“能的能的。”
“那就有勞了。”阮陶莞爾。
戴廣府是愁眉苦臉來的,然後歡歡喜喜走的。
阮陶差不多有數了。
嗯,中層公務員,沒太多心眼兒那種。
能做到這個位置上,上司喜歡。
要麽,家中給力。
傅毖泉也差不多有數了。
日後要這麽做,一樁尷尬的事就成好事了,鄰裏和諧,也多走動了。
反正,她是又學到了。
“夫人,侍郎夫人來了,去夫人苑中。”門房來人告知賀媽,賀媽趕緊告訴阮陶。
這個時辰,黃昏都過了。
戴廣府這個時辰來,是憋不住氣兒,怕得罪了侯府,官大一級壓死人,戴廣府的野心小,膽子便也小。
母親這個時辰來,卻應當是有事的。
“母親。”阮陶撩起簾櫳,內屋裏,阮母正捧著茶盞出神。
阮陶看了看她,同賀媽吩咐了聲,“我同母親說會兒話,都別進來。”
“曉得了。”賀媽去做。
“這是怎麽了?”阮陶太了解母親,雖然母親就是這麽坐著,捧著茶盞出神,好似沒有什麽表情,但表情都寫在了眼角眉梢和每一個動作了,“什麽人或事惹母親生氣了?”
看到阮陶一語道破自己生氣的事,阮母還算欣慰。
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些,但也有些窩火,“還不是司芳的事……”
司芳,她剛剛獲得姓名不久的表姐。
有姓名,那就是有劇情了。
隻是阮陶沒想到工具人表姐的劇情來得這麽快。
“先消消氣。”阮陶給她端了果脯。
母親的情緒一向平和,如果不是氣壞了,也不會來她這裏吐苦水,所以肯定是要先消氣的。
生氣,是拿旁人的事為難自己。
旁人無所謂。
但自己先氣得夠嗆。
阮陶知曉母親能吐苦水,定然是心頭壓不住。
“表姐怎麽了?”阮陶也嚐了一口果脯。
阮母歎了歎,“她就是後悔早前的婚事,也不該這麽自己作賤……”
噗!
阮陶險些把果脯嗆到氣管裏。
“同戲台上伶人混在一起,看戲看得走火入魔了……”阮母氣是氣,卻拎得清,沒有大聲。
阮陶這處吃瓜都吃懵了。
同戲台上的伶人混在一起,她夫君不是鴻臚寺的官員,早前是曲少白的上峰,眼下是曲少白的下屬,最近還跟著曲少白一道出使去了嗎。所以,工具人表姐在京中私會伶人?
“這種醜聞要是在京中傳開,她就……”阮母恨鐵不成鋼。
偏生,工具人表姐還是她侄女。
阮陶也沒有在這裏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安慰,還是同仇敵愾?
阮母閉目搖頭,“她自己如何不要緊,卻是怕她連帶著將你拖下水……”
司芳私會伶人,將她拖下水?
阮陶沒反應過來。
阮母沉聲,“她是你表姐。”
哦,還要承擔的名聲責任,而且,立在原地給旁人做靶子……
阮陶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
她最不喜歡做靶子。
誰要她做靶子,那誰就自己去那個位置上做靶子。
*
翌日晨間,阮陶去老夫人苑中請安。
其實說是請安,但老夫人這處晨昏定省早就免了,今日來,是因為司芳的事過了晌午她要出府一趟;而且,晨間,傅芣苢就會抵京了。
“母親愛吃的徐記栗子糕,不能貪嘴。”
阮陶讓嵐玳去買的。
“知道了~”
老夫人明明饞了。
傅毖泉不在,昨晚又忙得很晚,眼下還沒起,老夫人也不講究這些。
長歌和四四,長允,團子都來了。
“母親,三姐姐今日真的會回來嗎?”團子已經按奈不住內心的激動。
四四和土撥鼠雖然沒開口,但眼睛都看著阮陶不轉了,就像從阮陶這處得到肯定的答案。
“嗯。”阮陶肯定。
板上釘釘的事。
這不也巧了嗎?這幾月她一直讓人問,就一直說在路上,快到了快到了,但怎麽都沒到。
她就讓阮趙帶著阮錢和阮孫去了幾日,人就抵京了,方才就入了城門口,眼下,差不多要到府中了。
這其中沒貓膩誰信?
思緒間,老夫人苑中的侍女歡喜入了屋中,“老夫人,夫人,各位公子小姐,三小姐回了!”
傅芣苢回了!
頓時屋中這是炸開鍋了!
就連老夫人都瞪大了眼睛,幾個孩子更是高興得嘰嘰喳喳蹦蹦跳跳。
阮陶遠遠看去,隻見一左一右兩個管事媽媽牽著一個六歲大的小姑娘入內。
小姑娘眼睛處蒙著薄紗,是眼睛看不見。
但遠遠看去,安靜,懂事,清秀,讓人印象深刻。
而一左一右兩個管事媽媽全全代勞了傅芣苢的所有事,從提醒抬腳,到邁步。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兩個管事媽媽,竟然和睦相處?
阮陶放下手中杯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