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繼母今天又頭疼了嗎!

第344章 我若卑躬屈膝,也不配出現在國公爺眼前

“你不怕我?”國公爺試探。

“投桃報李,我為什麽要怕國公爺?”阮陶不卑不亢,“我一無犯上,二無作亂,為守邊關,夫君戰死沙場,身首異處,留下闔府的孤兒寡母,這種悲壯和惺惺相惜京中沒有人比國公爺更清楚,我為什麽要怕?”

國公爺眉頭微攏,這種從主動到被反拿捏的苗頭潛滋暗長。

“海淩塵桀驁不馴,在京中飛揚跋扈,國公爺怕他走上歧途,就讓傅伯筠來教訓他。無論傅伯筠在京中再有自己的進退維穀,但也將心思盡數用在海淩塵身上,他從海淩塵身上看到過去的自己,海淩塵也從他身上看到自己想成為的模樣,”阮陶緩步上前,“一個比起國公爺,對他而言,更容易,也更想攀登成為的模樣……”

國公爺眉頭越攏越深。

“人不可傲氣,卻不可無傲骨。傅伯筠也好,海淩塵也好,身上都有國公爺想看到,也願意看到的傲骨,國公爺征戰沙場半生之長,見過大漠蒼茫,也見過黃沙埋骨,踩過血流成河,也護過身後河山。若無傲骨,何來幾十年軍中,腳下山河寸土不讓?我若卑躬屈膝,也不配出現在國公爺眼前。”

阮陶就在國公爺身前駐足,“既然國公爺身上的煞氣,從來不是針對西齊國中的,我有何需要害怕之處?”

國公爺探究看她。

放眼整個京中,乃至軍中,能這麽同他說話的,早前隻有一個海淩塵。

眼下多了一個阮陶。

國公爺嘴角逐漸浮上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你也說了,我身上的煞氣,從來不是針對西齊國中的,那我為何要參與宮中之事?你南平侯府是旁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但國公不是。誰做天子,我都是海國公!”

國公爺也步步逼近,“我要守的,是西齊疆土。成王敗寇,天子是如何坐上那把龍椅的,她就要知道怎麽守住這把龍椅。如果天子自己都坐不穩這個位置,那今日旁人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徒勞。一個莊王妃之後,還會有第二個莊王妃,第二個莊王妃之後,還會有第三個,無窮盡也,能扶起天子的,從來隻有天子自己。”

尤其最後的“天子自己”幾個字,威壓盡在其上。

“那莊王妃呢?”阮陶針鋒相對。“國公爺口口聲聲說守的是西齊疆土,誰來守,拿什麽守?傅伯筠守的不是西齊疆土?若無內鬼,傅伯筠會腹背受敵?若有援軍,傅伯筠會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做誘餌?”

“是,誰做天子,邊關將士守的都是一方疆土;能扶天子,從來隻有天子自己。但國公爺不清楚嗎?誰會不惜葬送國中的數以萬記的駐軍性命,逼一個有傲骨的將軍走上思路,誰會雙手奉上千裏沃土,隻為拉龍椅上的人下水,江山易主?這樣的疆土,守得了幾時?守得住幾時?”

國公爺緩緩斂了臉上耐人尋味的笑意。

“國公爺心中都清楚的,不是嗎?”阮陶嘴角漸漸勾起一抹笑意。

主動權漸漸從自己這處過渡到對方這處,國公爺不由多看她一眼。

阮陶知曉,從這一眼的變化開始,國公爺才算真正開始聽她說話,但也會真正仔細聽她說話。

那她說的每一句,都必須足夠振聾發聵。

“國公爺明知海淩塵在京中飛揚跋扈,卻也隻是讓傅伯筠去給他一個教訓,也沒有讓海淩塵去軍中磨礪,正是因為國公爺心中清楚——”

此事似觸到了國公爺的逆鱗,國公爺凝眸看她。

“眼下的軍中同朝中一樣汙濁,幹幹淨淨的沒幾個,不忘初心的鳳毛麟角,偶爾出一個傅伯筠,也注定是悲劇……”

國公爺背在伸手的雙手不覺握緊。

“但如果沒有這樣的悲劇,西齊早就鯨吞蠶食於臨近諸國之手,這樣的悲劇還要繼續有,所以,海淩塵不能做這樣的悲劇……”

阮陶話音未落,這次,被國公爺打斷,“有沒有人說,你像一個人?”

四目相視,國公爺煞氣盡露,阮陶卻遊刃有餘,“傅伯筠是傅伯筠,我是我。”

國公爺沉聲微慍,“那你就守好你南平侯府的一畝三分地。”

“國公爺在怕什麽?”阮陶反將一軍。

國公爺臉色愈發難看。

阮陶繼續,“今日之前,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傅伯筠死了,朝中也還未到代有才人出的時候。新帝即位,百廢待興,手中連幅可以打出去的完整牌局都沒有,天子用什麽治國,平天下?”

阮陶沒有轉頭,卻精準拿起沙盤邊緣處的旗子,然後精準插在空缺的城池上。

海國公目光微淩。

“但眼下,我想通了,其實旗子一直都在沙盤上。天子之所以為天子,並不是期待開局就能有一幅好牌,而是當天子手中隻有這些牌,天子怎麽將他們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培養和等待更合適的人出現……”阮陶說完,繼續沒有轉頭,還是精準得拿起沙盤邊緣處的另一枚旗子,然後同樣穩穩得插入在另一處空缺的城池上,一氣嗬成,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未有。

“天子手中,其實一直都握有旗子,”阮陶目光逐漸聚攏,然後落在海國公眉間,“國公爺不讓海淩塵到軍中,是在等,等天子知曉破而後立,知曉怎麽去調用身邊每一枚旗子,或者,仍由起發展,如果天子還能坐得穩這把龍椅,那天子身邊還會大浪淘金,真正出現能佐以大局的旗子,國公爺也能功成身退。”

按照原劇情的發展,十年後,天子身邊將會有的傅伯筠,容連渠,曲少白,直至日後的海淩塵……

劇情的改變,讓很多事情提前。

天子身邊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大浪淘金,天子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君臣磨礪。

“但天子手中,從一開始就握有旗子。”阮陶再次伸手,也毫無懸念得拿起最後那枚旗子,然後準確得插入沙盤上最後空置的那枚山坡上,“國公爺就是這枚旗子!”

阮陶說完,國公爺才轉眸看向沙盤一側的屏風後。

屏風後,天子的身影緩緩出現。

阮陶愣住。

但國公爺卻無多大意外,也繼續雙手背在身後,轉向天子道,“侯夫人已經說完了,不用老臣再同陛下解釋了。”

阮陶詫異轉眸,正好同天子四目相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