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繼母今天又頭疼了嗎!

第349章 宮中對峙

“公公,相爺入宮了。”陸致遠身旁步履匆匆的內侍官上附耳。

鍾相入宮?

陸致遠詫異,“鍾相怎麽會入宮?”

忽然被這麽問到,內侍官也詫異,“不,不知道,公公,方才入宮的。”

陸致遠似是忽然想到什麽一般,整個人愣住。

而近旁,又來了旁的內侍官,“公公,雲將軍入宮了。”

早前的內侍官也跟著一臉詫異,雲將軍也?

陸致遠的臉色越漸難看,而隨著再一個內侍官小跑上前,“公公,孟太尉入宮了。”

孟太尉,周圍紛紛臉色詭異的麵麵相覷著。

孟太尉,孟太尉不是中風了,兩三月沒上早朝了,老夫人一直在家中照顧。早前在賞梅宴,還是太尉夫人府的少夫人帶著孟大小姐來的,怎,怎麽會今日太尉親自入宮了?

而且,這個時辰……

已經到了宮中掌燈的時間。

除非天子有意留朝中官員說話,否則,這個時候所有的官員都應當離宮,不能再留了。

今日,不僅莊王妃一直都在,而且好像還有越來越多的朝臣入宮。

就算是不太明白朝中之事的內侍官也都隱約嗅到了一絲不對勁兒的意味。

陸致遠一言不發,但很快,越來越多的內侍官來通傳,都是朝臣入宮的消息。

這……

“公公……”周遭都慌張看他,這些大人們應當指引往何處去,還是勸返?

眼見著入宮的人越來越多,人人心中都起了疑惑。

“慌什麽?”陸致遠終於開口,“各司其職,不用亂。”

周圍忽得安靜下來,然後忽然想起,陸公公還在……

心中的石頭仿佛都落到地上,然後都躬身行禮,做各自的事情去。

陸致遠也看了看天色,心中有數了,便轉身往泰明殿偏殿去。

*

偏殿中,莊王妃已經沒在飲茶,而是起身翻著偏殿中的書冊。

偏殿外,已經有朝臣在等候。

見了陸致遠,問上前問了聲,天子如何了,聽說天子病重,朝中老臣都來了雲雲,見莊王妃一直都在,此事心中都更無底氣。

天子病重……

陸致遠看著偏廳,燈光映出莊王妃的身影,氣定神閑,在翻著書冊,同殿外人心惶惶不同。

陸致遠溫聲,“各位大人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陸致遠行事素來謹慎,說話也點滴不漏,但這稍安勿躁確實聽不出太多端倪來。

“各位大人失陪。”陸致遠沒多花時間解釋,而是徑直往偏廳去。

聽到腳步聲,莊王妃也沒有回頭,隻是眼睛一邊聽著書冊,一麵平靜道,“陛下再不麵,今日這種場麵陛下恐怕很難收場把……”

陸致遠看向眼前的身影,身影緩緩轉身,帶著上位者的威壓和氣度,“要不,陸公公再催一催陛下?”

莊王妃說完,陸致遠從她麵容上看到了成竹在胸。

陸致遠也低頭笑了笑,然後大方抬眸看向莊王妃,“自古以來,君君臣臣,慣來隻有天子讓人等,還未聽說有臣子和奴仆催天子的道理。”

聽陸致遠說完,莊王妃也跟著莞爾,“難怪陸公公一直深得天子信賴,自天子幼時起,陸公公就侍奉天子左右,盡心盡力,隻瞻前,不顧後。”

陸致遠平和道,“前朝後殿慣來各司其職,條理分明,前朝與後宮皆做好自己分內之事,不僭越,尊綱常,便也無需人人都瞻前顧後。”

“不僭越,尊綱常,後宮女眷不要幹政,天子是否也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就好?”莊王妃一語戳破。

陸致遠緩緩斂了笑意。

這便已是挑明了。

陸致遠看她。

莊王妃輕歎一聲,“天子臨危登基,顧了西齊江山完整,也保全皇室顏麵。這些年勤於政事,事必躬親,愛民如子,朝中人人稱讚,便也年紀輕輕落下了一身病根,太醫院每日幾劑方子吊著,卻也似飲鴆止渴。眼見年關將至,翻過又是一年伊始,但太醫院實在束手無策,隻好告知我這個天子叔母,讓我出麵……”

陸致遠皺眉。

莊王妃繼續歎道,“天子本性純良,勵精圖治,乃是西齊國中難得明君。可是我這個做叔母的,總不能眼睜睜見天子日益消瘦,不聽太醫院勸阻,用藥傷神反噬,這樣的日子也必定不長久。周遭諸國虎視眈眈,朝中吏治改革迫在眉睫,西齊國運與之息息相關,任何一步走錯,都會讓西齊國運倒退幾十年,甚至,國運由此衰敗。天子是明君,但明君也要審時度勢,為西齊著想,為自己身子著想,禪讓皇位於其他皇室……”

四目相視,兩人都心知肚明,也都知曉偏廳原本就不隔音,廳中燃著炭暖,窗戶是大開的,莊王妃方才口中的話即便不是對著旁人說的,但苑中的朝臣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即便眼下苑中寂靜得鴉雀無聲,但心底應當都是驚濤駭浪般的詫異和驚恐!

皇權更迭是大事,毫無預兆的皇權更迭更是會引發動**的大事!

但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忽然被莊王妃提起……

不對,其實細想,天子有疾,都是盧老太醫侍疾,並無其餘太醫參與其中,是不想傳出太多……

這,好像同莊王妃說的不謀而合。

這些異樣如同走馬燈一般一道道湧現在腦海裏,讓人不得不心生懷疑。

天子後宮空置,太醫院中存放的天子病冊隻經盧老太醫一人之手,重要場合天子從不貪杯,秋獵此等大事,天子從不參與。祭天大典,天子靈泉沐浴也從來不會超過半刻鍾……

湯泉溫和,身體不好之人不可久泡,天子的確每一件都在莊王妃說的點上。

不得不讓人心中存疑。

莊王妃的一番話,在朝臣心中如一石驚起千層浪。

陸致遠輕輕笑了笑,“不知是哪位太醫同王妃說起的?如此重要之事,不先通知朝中諸位老大人,卻先通知王妃一個女眷,這位太醫平日裏是不是同王妃走動得太勤了?還是王妃您僭越了,平日裏打聽的事太多了,天子敬重您,您卻因為太醫的一句話逼到天子跟前了?天子素來孝順,若龍體欠安,何曾瞞過王妃?但王妃今日所行之事,可有告知過天子?”

眾人都未想過陸致遠還會來這麽一句,但陸致遠這麽一說,早前懷疑的天平好像又轉向了莊王妃這處,是啊,一個太醫,一句話,倒讓女眷來宮中,還圈羅了一堆朝臣,是不是兒戲了?

莊王妃步步上前,陸致遠也未退後。

莊王妃端莊開口,“那就請天子出來,好打消我這個做叔母的心頭擔心,也好打消朝臣心中擔心,豈不是好事?陸公公,你說是嗎?”

燙手的山芋再次遞到陸致遠跟前。

接,或不接,都有人會灼傷。

陸致遠再次低頭抿唇,然後抬頭,“王妃可知今日之事傳開,日後人人皆可效仿,天子威儀何在?皇室威儀何在?真到這一步上,王妃是想讓陛下如何自處?是處置自己的叔母,還是念及王妃情誼,將皇室顏麵踩在腳下?自此之後,天子威嚴人人皆可踐踏,莊王妃乃是莊王遺孀,王妃讓莊王有何麵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還是……”

陸致遠也上前一步,“王妃早就忘了自己身份,僭越祖宗家法,那莊王妃這名號此時就可以歇下了;往後莊王妃做什麽,都是祖宗眼中,世人眼中的皇室恥辱。”

莊王妃眼中笑意漸漸斂去,肉眼可見得眼皮子跳了跳,是怒火已經竄到了眉心子,此刻強壓下,“閹人而已,還沒資格在我跟前說話。”

莊王妃眼中笑意漸斂,陸致遠眼中的笑意便更濃,“王妃並非前朝之人,又有資格在天子跟前談禪讓?”

莊王妃臉色已經難看得失去了耐性,苑中也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

這死一般的寂靜中,有內侍官快步入內,卻不是在陸致遠跟前,而是在莊王妃跟前附耳。

原本臉色已經難看的莊王妃,此刻臉色更是難看得怕人。

——溫二公子死了。

莊王妃怒火中燒,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