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騙子
沈恕站起身，伸手摘了一片纖長的葉子，走到兩個手下麵前和他說了些什麽，那兩人隨即轉身離去。
不過說話的功夫，手裏的長葉子就變成了一個小蟈蟈。
回到謝蒹葭身旁，他將蟈蟈遞給了她。
謝蒹葭見慣了金銀珠寶、翡翠瑪瑙，還是頭一次見到草編的小蟲子。
她拿在手裏左看看右看看，又平放在白嫩的手掌上，原來小蟲子也可以這麽可愛。
她忍不住開口向沈恕問道：“你除了會編蟈蟈，還會別的嗎？”
沈恕一手托著謝蒹葭的腳，一手脫去她的鞋襪，“還有蝴蝶、知了、蜻蜓、螳螂……就這些了。”
聽著他低醇的聲音娓娓道來，謝樂遙不由得抬眸看向他。
夕陽透過頭頂的那棵樹，落在他淩厲分明的側臉，斑駁的光影忽明忽暗。
心跳驀然漏了一拍。
他長得真好看，若是去年徐姨娘同意了他的提親……
不，不會的，即便徐姨娘同意，父親也不會同意。
她晃了晃神，腦中再次浮現出他殺人時候的恐怖畫麵，他滿臉是血，眼睛通紅，一身都是殺氣……
她怎麽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一定是餓的，餓得頭暈眼花，腦子都糊塗了！
將腦中的雜亂甩出去，謝蒹葭繼續玩著手中的蟈蟈，忽然感到腳上一涼，她看見自己的腳踝腫得圓胖圓胖的，與白嫩小巧的腳很是違和。
當著外男露出腳，謝蒹葭自然有些害羞，她垂下眼簾，不敢看沈恕。隻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托住腳後跟，另外一隻手握住她的腳掌輕輕腳腕輕輕轉動，溫熱的手掌貼在腳心讓敏感的她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他的動作很慢，很溫柔，與他那天殺人時候的樣子截然相反。
她忍不住好奇，這個人的心裏究竟是什麽樣的？
心跳緩緩加速，謝蒹葭感覺身子有些軟綿綿的，臉也跟著燒起來，她把頭低得更緊了，手中不自覺地擺弄著蟈蟈。
這時候，聽見背過身去的那些手下人在一起交頭接耳起來。
“這是頭兒第一次這麽對待小娘子吧，真是罕見！”
“我記得前年那個被挾持的小姑娘，差點沒死在頭兒的箭下，當真是毫不留情。”
“還有去歲那個女飛賊，生生被頭兒拔掉指甲，滿手都是血，疼得昏死了好幾次，也沒見頭兒這麽心軟。”
……
聽見最後一人的話，謝蒹葭渾身汗毛都站了起來，直愣愣地看著對麵的沈恕。
沈恕麵上沒有情緒，語氣很是淡然，“別聽他們胡說。”
謝蒹葭小聲“哦”了一聲，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然後又聽他接著說：“我都是拔腳指甲的。”
這話一出，謝蒹葭腦子“嗡”一下，幾乎要炸開。她下意識要把腳從沈恕的手裏縮回來，卻不想被沈恕緊緊握住。
他“噗嗤”笑了出聲，眸中盡是玩味。
謝蒹葭立馬惱起來，耳朵立時紅了過來，剛想開口罵人，忽然聽見“哢吧”一聲響。
正在疑惑是什麽響動的時候，腳踝處的疼痛猛然襲來。
“啊——”
謝蒹葭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山穀。
……
此時的山頂上，正在紫芙身下馳騁的盛景維聽見這聲叫喊，不由得停下腰部的動作。
這聲音很熟悉，像是謝蒹葭的。
黑洞洞的茅草屋內，身下的女人還在喘息著，她依舊被堵上嘴，雙手反綁，兩條細長的腿光溜溜的。
盛景維抬起她的一條腿，在大腿內側吻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繼續著機械式的動作。
一定是聽錯了，謝蒹葭就在他的身下，怎麽會在外頭喊叫。
耳畔聽著紫芙的嬌喘，腦中想象著謝蒹葭那張楚楚動人的臉，他更興奮了。
謝蒹葭啊謝蒹葭，平日裏那副趾高氣揚，動不動就甩臉子的樣子，過了今晚就再也不必看到了。
他要讓她在自己麵前卑微地像條狗，給口吃的都得跪下來求，還要全心全意幫助自己加官進爵。
盛景維出身商戶，母親是家中嫡母的陪嫁女，他拚命討好喚來嫡母的憐惜，可他恨自己卑微的樣子，更恨一切高高在上的女人。
若不是為了得到尚書謝崇文的賞識，他才不會去討好那個隻會哭鼻子，還總是對他頤指氣使的女人。他喜歡的是那個溫柔善良的謝清雪，那樣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隻可惜，她是庶出，想要在朝堂有個好名聲，就必須要娶到謝蒹葭，可謝尚書看不上自己。不過多虧了嫡母，她和謝清雪的姨娘徐氏剛好是堂姐妹，徐姨娘也不希望謝樂遙嫁得好，便一拍即合，聯手策劃了這麽一出。
等回頭一完事，他假裝過來營救她，再趁機提出議親之事，謝尚書不同意也得同意，就連謝蒹葭這個蠢女人也得感動得痛哭流涕。
身下的女人喉嚨裏發出嗚咽和嬌吟，看樣子是動情了，盛景維忍不住俯下身在她脖子上留下一個痕跡。
這個女人又嬌氣，又蠢，卻又實在貌美，他對她又愛又恨。
終於，喉嚨裏發出一聲低吼，他抽身而起，並將衣衫整理好方才走出茅草屋。
守在外麵的男人圍了上去，盛景維四下打量了一番，便問：“紫芙那丫頭哪裏去了？”
不提紫芙還好，提起她，削瘦男子一陣惱火，“還說呢，晌午她便走了，說是給我們弄吃的，到現在都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盛景維冷笑了一下，“死了豈不是更好？”
削瘦男人點點頭，又問：“那咱們什麽時候動手？”
盛景維嘴裏吐出幽幽冷氣，“等沈恕的人走了再動手也不遲，否則他一定會壞了我的事。”
一邊說，他一邊看向沈恕搜索的那片山林的方向。
卻不想，茅屋的不遠處有兩雙眼睛正在盯著他們。
……
沈恕雙手撐著岩石，俯身看向麵前滿臉淚痕的少女。
感受到少女呼出的灼熱氣息，以及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唇角染上一絲玩味的笑，他對謝樂遙說：“這就是撒謊騙人的下場。”
少女抱著剛剛崴到腳的那隻腿，杏眸通紅，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著眼淚，腦袋不斷向後躲。
她撇撇嘴，“沒有，我沒有騙你，盛景維真的在山上。”
嬌軟的聲音，因為剛剛的喊叫有些沙啞，倒更顯得楚楚可憐了。
沈恕忍不住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嘶啞著嗓音說：“我不是說這個，我想問，你當真愛慕我？”
謝蒹葭的眼眸中閃過倉皇，隨後“嗯”了一聲，模樣甚是乖巧。纖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像是一把刷子，弄得沈恕心頭癢癢的，想逗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