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營養師

第157章

衙役喊完堂威,縣令退到後堂,何大妮緩緩起身,迎向來接自己的舅舅等人,在側門的帶領下去找戶曹辦理戶籍手續,對何大妮來說,她多餘的一刻都不想等。

何大偉與何梁氏在小兒子的攙扶下也往外走,何梁氏一路哀泣,擔憂自己這一家子日後生計。

何大妮辦完手續,了結心頭一樁夫事,一身輕鬆與舅舅等人有說有笑的出來,在衙門外頭看到何大偉一家三口還在那裏,似乎正在等著自己。

何大妮收斂幾分笑意,緩緩走過去、站在離著三步遠的地方道:“爹爹是在等我?”

“是。”分了家,女兒就不再對家裏有任何責任,何大偉跟女兒說話更加的低聲下氣。

“有事麽?”

“沒別的事,就是想問問,你接下來打算住在哪裏?”

“爹爹不用掛心,女兒住在外祖家,過些天我們全部都要去給母親掃墓。”

“哦,好,是該去看看你母親。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京城?”

“年後吧,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麽也要跟外祖父他們吃頓年夜飯吧,至於哪天上路,看天氣吧。”

“那你走之前,能不能把你弟弟小傑一塊帶去?他留在家裏隻會毀了他,讓他跟著你跑跑腿打打雜吧。”

“不行!小傑是我兒子,我現在就這一個兒子了,當家的,你不能這樣對我!”何梁氏急了,死拽著自己男人的衣袖哀求。

“爹……”何小傑也眼淚汪汪,看看爹娘又看看大姐姐。

何大妮緩緩彎起嘴角,“爹爹,您在說笑話麽?我帶小傑走?到時候怎麽跟人說?說他是我弟弟專門給我跑腿打雜的?你叫人家拿他當公子呢還是當下人?”

何大偉一下變得麵無人色,顫抖著嘴唇,好半天才重重點頭,“我明白了,我會辦妥的,隻求你帶他走,給條活路。”

“不要啊,當家的,求你把小傑留在身邊吧,我隻剩這一個兒子了。”何梁氏跪在地上拉著何大偉的褲腿哀求。

何大妮望著何梁氏眼神冷淡,上前兩步彎下腰與何梁氏耳語:“母親,當年想必你也是把哭成淚人一般的我強行送上官驛馬車的吧?對了,我還沒告訴你呢,咱家的遠房親戚容姑姑還記得麽?她現在是女醫館的總管姑姑了,是我助她上位的,她可念著我的好呢,通過她我知道了一件當年我入宮時的秘事,不知母親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何梁氏一開始沒聽出話裏意思,愣了一會兒才恍如觸電一般的猛然驚醒,渾身哆嗦得猶如抖篩,再說不出一個字。

見何梁氏想起往事,何大妮的臉上浮起一個譏誚地微笑,但又很快收攏,站直身子對何大偉道:“爹爹放心吧,到底是異母弟弟,我也不能看著他跟你們受苦。爹爹知道我外祖家在哪吧?女兒等著爹爹。對了,爹爹的行李還在客棧,這樣吧,我這有些銀兩,爹爹拿去結了房錢,把行李拿回來吧,不用管我的東西,楊家早已派人替我取回來了。以後,爹爹和母親兩人在家好好過日子吧,女兒告辭。”

說完,何大妮拿了幾兩碎銀給了何大偉,轉身走向舅舅,上馬車回楊家去了。

何大偉不知道剛才女兒跟妻子講了什麽,為何妻子會突然那個表情,但這時也不好問,隻得帶著哭哭啼啼的何梁氏與何小傑坐上張大叔的馬車,先回六福客棧,結清房錢,拿走行李,再回自家。

望著整修到一半被迫停工的屋子,何大偉呆坐在房門前半晌無語,何梁氏抱著小兒子也坐在旁邊哭,忍受著院門前經過的街坊對自己的指指點點。

這邊何家三口淒風冷雨、那邊何大妮回到楊家受到的卻是春風撲麵,了卻了一樁最大的心事,沒有了心理負擔,何大妮露出了難得的暢快笑容,自打穿越以來就一直被迫壓抑的本性在這樣的氣氛中逐漸釋放出來,要不是怕嚇著人,她真想學狼叫嚎幾嗓子痛快發泄一下。

閑談中長輩們提起何大妮出發以及官憑路引的事,正想商量著是不是家裏派車送何大妮去京城,何大妮自然是婉拒,隻推說她可以找向家分行代勞,年後他們要派夥計回京,她可以與車隊一道走,更安全,官憑路引也可以委托他們代辦,壓根沒說她是帶著京城開出的官憑路引回來的,這種內幕還是不要讓楊家知道的好,就讓他們以為自己是乖巧溫順的外孫女吧。

楊家一想這也的確是個便捷的法子,向家分行的夥計經常來往於古桑縣與京城之間,這條道他們最熟,有他們照應著,何大妮一路上的安全可以放心,於是此話題也就不再說了。老夫人喚來丫頭,把外孫女存在她手上的銀兩拿來如數交還,匣子裏的那張紙上麵仔仔細細地記著每筆銀子的入賬信息,一筆筆清清楚楚,百多兩銀子在匣子裏碼得整整齊齊。

兩日後,何大妮一身新衣,與舅母和表嫂一道上街逛金樓,三人俱都買了些漂亮首飾過年,上次何大妮看中的那三款金丁香,這次一口氣全部買下,另又買了些簪子銀花一類的頭飾,配著身上的衣服,再端起架子,整個人的氣質立刻就提升了好幾倍。

又過兩日,由於連日放晴,城外道路漸通,城中菜價緩慢下降,楊家全家出動陪何大妮去何家村給去世多年的何楊氏掃墓。

這次掃墓沒有一絲的哀傷,畢竟何大妮是來給生母報喜的,所以大家穿得都很漂亮,喜氣洋洋來到子何家村祖墳所在地。

楊家並沒有事先通知何家村掃墓的事,因此他們進入何家村地界時,並沒有多少村民注意到他們,不過進村後楊家人在馬車後頭燃響一掛鞭炮的時候,聽到動靜的何家村民就都陸續趕來,得知這群客人是來給何楊氏掃墓的,村民有的熱情帶路,有的立刻飛奔進村去找族中長老。

何楊氏去世多年,沒有人來給她掃過墓,她墳頭上盡是枯死的野草,相信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新生的野草能有人一樣高。

何大妮下車後,楊家再打響一掛鞭炮,然後何大妮拿著鋤草的工具,一點點地把墳頭上的野草清理掉,將墓碑擦拭幹淨,墓碑上原本的紅漆描字這麽多年早就褪色,何大妮拿著紅漆一筆筆地重新補上。

村中長老陸續趕來時,何大妮正在墓碑前描紅字,關於縣裏何大偉家的事,這幾日他們也有所耳聞,見榮歸故裏的何大妮是與外祖一家前來的,長老們歎口氣,都沒有多說什麽,而是積極地幫忙主持掃墓。

掃完墓後,何家村民邀請何大妮與楊家人一道進村休息,讓何大妮再去何家宗祠拜一拜,等吃了午飯再回城。

何大妮想想沒有拒絕,招呼長輩們上車回村,直抵宗祠。

站在何家所有的祖宗牌位前,何大妮找到自己生母的牌位,一眼就看出來這牌位是新的,從漆的色澤上看,貌似就是這幾天做出來的。

何大妮微皺眉頭指著自己生母的牌位望著族長,族長尷尬得連連道歉,但並未說明原因。

楊玨拍拍何大妮肩膀,輕輕搖搖頭,何大妮明白舅舅意思,事已過去就不再追究,有塊新牌位總比沒有的好。

給祖宗們上完香,族長將這群貴客領到自己家裏,婆娘們在廚房忙進忙出準備午飯。吃過飯後,稍事休息,何大妮這群人就踏上了歸途。

回到古桑縣城,何大妮突然憶起自己還欠著街坊鄰居們一頓酒席,自己年後就要走了,再不回來,她沒欠債的習慣,想著還是把這酒席還了,就當是與何家做個最後的了結。

於是車上的人員稍做調整,何大妮獨坐一輛馬車返回何家所在的街道,一路打聽來到保長家裏,請他代為召集街坊,訂下酒樓,她要請街坊吃酒。

保長喜笑顏開,立刻派了自己兒子把消息傳出去,並與何大妮約好,一旦定下酒樓,約好日子,就去楊家給她送信。

跟保長告辭後,車夫駕車繼續稈行,經過何家時,何大妮看到何家三口坐在院中忙活,身後是修了一半的屋子,一邊新,一邊舊。

在馬車即將完全駛過何家門前的時候,有個小孩子跑過來,隔著籬笆牆大聲叫何大偉,告訴他們何大妮請街坊吃酒的消息。

何大妮沒有看到何家人的反應,但何梁氏的嚎哭聲卻順風飄進了她的耳朵裏,何大妮不為所動,隻吩咐車夫加快些速度,那個女人哭得實在太難聽。

車子剛剛加上速度,何大妮又意外在街邊看到曾經幫自己家做過衣服的桂花被她嫂子和娘親罵得直哭,何大妮於是叫停馬車,掀簾探頭。

“是桂花麽?”何大妮問道。

見有人打岔,胡家嫂子與胡大娘停住嘴,轉向馬車,愣了一會兒才認出來這滿頭金飾的居然是何家那個分家單過的何大妮,趕緊一臉諂媚笑容的走上前去。

“原來是何大姑娘啊,幾日不見,都認不出來了,大姑娘這幾日過得還好吧?”胡大娘寒暄道。

“還湊合吧。”何大妮摸摸頭上的金簪,客氣地笑道。

“嘖嘖嘖嘖嘖,不愧是何大姑娘,有能耐,分家了也好,自己過自己的好日子去,姑娘終究是別人家的人,在家時不好好對待,日後還能念著他們的好?大姑娘說是這道理不?”胡大娘一副站在何大妮立場上的口吻道。

何大妮淡笑,“說的是啊,姑娘終究是別人家的,娘家好好對待也是積德,不過你們剛才說桂花什麽呢?我看她哭得那樣傷心。”

胡大娘與兒媳立馬麵露尷尬神色,吱吱唔唔不知如何解釋,隻好幹笑帶過,“女兒不聽話,我們就是隨便說說。”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們是嫌棄她嫁不出去給家裏丟臉,還打算幫你們解決這個麻煩。既然沒事,那我也就不多嘴了,趕緊去保長那裏報名,過幾天我請街坊吃酒,那天我回來就允了各位街坊的,現在來還債了,到時大家都要多喝幾杯啊。我有事忙,先告辭了。”

“哎呀,大姑娘要請吃酒啊,好好好好好,我們這就去找保長。大姑娘好走啊。”目送何大妮的馬車重新出發,胡大娘與兒媳趕忙找保長報名,把罵女兒的事忘到了一邊。

保長的辦事效率很高,短短兩日就把所有準備工作完成,召集好了街坊,定下了酒樓,選好了菜色,也商定了日子,這才寫了封請柬送到楊家給何大妮

入門